第三章 不賢妻3
「你的肋骨有點骨裂，得好好養養才行。還有這一身的傷，開點跌打損傷葯和止疼葯回去，自己弄吧！」衛生所的小王大夫還不到三十，不好給年青的婦人上藥的。
「走，回去嬸子給你上藥。」牛大嬸一邊扶著邱苗出了衛生所，一邊在路上嘟嘟囔囔的罵邱苗的公公是個老瘋子手黑心狠。
要說，牛大嬸那可不是一般人，還沒到天黑呢，鄭老爹把兒媳婦打得起不來身的事兒就傳遍了村子。
「邱苗，你好些了嗎？」李桂花端來了晚飯，關切的問道。
「娘，我身上還是疼的厲害，下午去衛生所開了葯，讓小王大夫給我看了看，現在葯錢還賒著呢，你看，能不能讓爹把葯錢給付了？」
一聽說要跟鄭老爹討要錢，李桂花卡巴卡巴了眼睛，半晌才哭喪著臉道：「苗啊，都是娘沒用，惹著你爹犯病了，你是為了娘才遭了這麼大的罪啊！娘是個沒本事的，給你要不來葯錢啊！」李桂花坐在炕沿上抹開了眼淚。
「娘，你莫要哭，看弟妹們聽見了擔心，我挺好的，真的，我歇歇就好，沒事兒的！」
「嗯，娘不哭，娘不哭，你好好養著，家裡的事兒有娘呢。」李桂花抹了一把眼淚出門了。
第二天一早，鄭老爹站在邱苗的窗跟下吩咐道：「兒媳婦，你就是在家裡養傷，也不能光躺著不幹活，家裡這麼一大攤的活計，不能都等你娘回來干，想累死我們這兩個老不死的咋的？」
邱苗細聲細氣的應道：「爹，小王大夫說，我的肋骨被你打裂了，得好生的養著呢，現在可幹不了活。要不，你讓妹子請幾天假回家幫忙，反正學校也快放夏收假了，早兩日回來也不打緊。」
正吃早飯的鄭家嬌一聽這話馬上炸了：「咋說話呢，我要考高中了，學業忙著呢，哪能隨便請假？」
「爹說了，農村人種地是正經事兒，上不上學的不打緊。」這話還是鄭家嬌姐弟開學前，鄭老爹不肯出錢，邱苗給出學費時，鄭老爹說的原話。
鄭老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瞪了鄭家嬌一眼，罵道：「你今天就去請假，回家幹活！」
鄭老爹常拿這話威脅幾個孩子，每次邱苗都把活兒攬過來，這次，一家子等了半晌，也沒聽到邱苗的聲音，皆撇撇嘴在心裡暗罵兩句裝模作樣。
邱苗在家裡呆了一上午，也沒等到請假回來的鄭家嬌，看日頭漸漸高了，就端著一大家子換下來的臟衣服去了河邊。
離老遠，牛大嬸就迎過來了，咋咋呼呼道：「哎呀呀，你這傷還沒好呢，小王大夫不是讓你好好養著嗎，這會兒咋出來了？還端來這麼多的臟衣服，這得洗到啥時候去？」
邱苗勉強的笑一笑，青腫的臉更嚇人了，「嬸子別擔心，我爹讓我妹子請兩天假，回家幫著幹活呢。這不，家裡的臟衣服堆了兩天了，再不洗就臭了，我得趕緊洗出來。」
牛大嬸幫邱苗把木盆端到河邊，對著河邊抻著脖子看熱鬧的大娘大媽們笑道：「邱苗的小姑子要請假回家幹活呢。」
「呦，還有這事兒？嬌嬌這丫頭可沒下過地，能幹活嗎？」
邱苗邊洗衣服邊笑著解釋道：「不讓她乾地里的活，就做些家務活。」
「我說呢，還以為鄭老漢轉性了呢，懂得心疼這外嫁來的媳婦了呢！」
「咋說話呢，哪有讓公公心疼兒媳婦的？」
「哎呦，別說心疼了，少打兩下就阿彌陀佛了。」
邱苗垂下眼帘，低著頭使勁的抹了一下眼睛，手裡洗的男性大短褲一下子就飄走了。
「哎哎，快幫攔著些。」牛大嬸叫道。
在下游的新媳婦眼明手快的，一把就撈了起來。
「哎呀，我公公的內褲！」邱苗一嗓門喊出來。
新媳婦一聽手裡的拿的是男人的內褲，羞的滿臉通紅，把內褲往地上一甩，抱著木盆就回家了。
河邊的女人們面面相覷，一個個一臉的便秘，這是什麼人家，兒媳婦還得洗老公公的內褲？
邱苗走過去撿起公公的內褲，搓洗了一會兒，又從盆里拿出一條鮮艷的大色綢緞內褲，笑道：「我婆婆喜歡穿紅的，就是這紅色愛掉色兒，不好洗得太勤。」
幾個女人都凌亂了，李桂花還沒到四十歲呢吧，咋連自己的內褲都得兒媳婦洗了？
河邊的女人快手快腳的洗好衣裳，帶著一肚子的新鮮事兒回家了，回去得好好跟兒媳婦念叨念叨，看看人家婆婆是咋當得，在看看你的婆婆是咋當的，可別不知足。
中午，鄭老爹一家子回到家又是冷鍋冷灶的。
鄭老爹氣的一腳踢飛了院子里的籃子，轉身就要打媳婦出氣。
幾個孩子一起上來護著李桂花，一家子大中午的在院子里打成了一團。
牛大嬸也顧不上吃飯了，抱著膀子扒著院牆看了半天的熱鬧，等鄭老爹氣喘吁吁的住手，才陰陽怪氣的說道：「鄭老漢，你也別整天裝瘋賣傻的瞎鬧騰，誰還不知道，你這是嫌你兒媳婦沒給你們做飯呢！你們一家也別太欺負人了，打邱苗嫁過來，你們這一大家子的大人孩子都張著嘴等著喂飯呢吧。還有，你那前天被你胖揍一頓的兒媳婦在河邊給你洗內褲呢！」
鄭老爹羞的滿臉通紅，上前拽著李桂花的頭髮就往屋裡拖。
幾個孩子忙撲上去攔著，一家子又打成了一團。
牛大嬸頂頂看不上鄭老爹了，呸，說是因為前頭媳婦沒了才得了這打人的瘋病的，我呸，前頭媳婦活著的時候，也沒少挨他的打。別人不知道，牛大嬸心裡可是明鏡似的，要不是他打得狠了，鄭家嬌能早產出生？鄭家河他親娘能無聲無息的丟了性命？
當初，給鄭家河親娘換裝老衣裳的時候，就是她牛大嬸幫忙擦洗身上的，夭壽啊，那一身的傷啊，新傷摞著舊傷啊，鄭家河的親娘就算是沒難產死了，她那兩個眼珠子估計也保不住了，還有那太陽穴，腫得老高，打人哪能往那種要命的地方上打？可憐鄭家河的老娘，是個要臉面的，挨了打從來不說，就自己忍著，結果呢，到底是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