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賊出邛山 第六章 學武不如修真(求收藏)
?這一喝,不覺間兩個時辰過去。
大當家足足喝了三四罈子烈酒,已然沒有個淑女形態,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鞋子襪子脫了丟在一邊,一頭黑色長發散亂開來,亂七八糟。
韓三寶也喝了差不多一壇烈酒,只感覺天旋地轉。
大當家嘀嘀咕咕著些什麼,忽而一拍地板,猛然翻身坐起來,一張口便是豪言壯語,「相當年,老娘一人殺上邛山,開宗立派,那是何等威風?他司徒豹算個卵蛋,老娘一根手指頭便能捏死他!」
說著一把拽過韓三寶摟在懷裡,「你是老娘一手帶大的,是老娘心頭的肉!從小到大,老娘都捨不得下這般重手打你一下,他司徒豹和二虎子憑什麼?他罵你,我便抽他,他打你,我也抽他。」
罵罵咧咧一會兒,忽然嗚嗚抽泣起來,撫觸著韓三寶醉眼朦朧的臉,柔聲問道:「疼么?」
語氣似水柔情,似乎能將最鐵石心腸的人心也融化。
「疼。」
韓三寶醉醺醺,已然聽不大清楚她說些什麼了,見到她抽泣,反過來一把將她摟住,豪邁道:「不哭,有我小霸王在,沒有人敢欺負咱們,往後由我小霸王罩著你。」
「你?毛都沒長齊,憑什麼罩著老娘?」
「毛長齊有什麼用?關鍵看腦子有沒有長齊。」
「你腦子長齊了么?」
「那是自然,不僅長齊了,而且超長發揮,遠遠長了出去。」
「那為何逃不下山去?」
「那是因為……你智商比我高。」
「知道便好。所以,到底誰罩著誰?」
……
第二天,韓三寶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大當家的床上。
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猛然翻身坐起,四處查看起來。
房間亂糟糟的,酒氣熏天,酒罈板凳丟了一地。不見大當家在房裡,也不知她昨夜有沒有在房裡過夜。
「果然……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啊。」
韓三寶苦笑不已。
他不知自己何時醉倒,只記得和大當家聊了許多,她一會兒豪言壯語,一會兒又哭哭啼啼問他疼不疼……
她居然……會哭!
韓三寶心裡震撼之餘,也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她心裡那份苦以及……
對自己那份發自內心的愛。
斷然不是男女之愛,卻又遠遠超越男女之愛。
就像是……母愛。
女魔頭……
呵,一個不得不將真心深深埋藏起來的可憐女子罷了。
韓三寶想著,揉了揉宿醉後有些疼痛的額頭,下床朝門口走去。
為避免見到大當家時尷尬,他打算悄悄離開。
拉開房門,卻陡然看到大當家正站在門口,一手拿著一個包袱,一手平伸出來正要推門,沒料到門先一步被拉開。
二人都是一愣。
韓三寶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腦袋,又退回去幾步,「大當家。」
大當家一身酒氣,站著時也有些搖搖晃晃,不過鞋襪卻是穿好了,連那亂糟糟的長發也收拾得整整齊齊。
「你醒了,正好,老娘有東西給你。」
大當家說著走進房裡,啪一聲將手中包袱放在桌上,又搖搖晃晃走到床邊,從床底下拖出一罈子酒,拍開泥封猛灌了一大口。
韓三寶看得眉頭直跳。
她喝了一夜?
「大當家,你……喝回籠酒?」
「什麼回籠酒?老娘只是趁你喝醉下山去取了點東西,再順便抽了一頓欺負你的那幾個王八蛋。」
「你又抽二虎子了?」
「沒有,老娘抽人,向來只抽一頓,不過抽了司徒豹以及他那幾個狗腿子幾鞭子。」
韓三寶皺了皺眉,看著她提著酒罈子搖搖晃晃,鼻子一酸,眼眶瞬間濕潤。
她不問緣由,僅僅因為自己被欺負,便將司徒豹那一干人等都抽了一頓鞭子。
難道她察覺不出來司徒豹早已存有二心?不擔心司徒豹一怒之下,立即反抗?
呵,果然是一喝酒便智商驟降為零的傻女子。
可是,這個傻女子,對自己卻是真的……
韓三寶迅速別過頭去,悄悄擦去眼角淚水,這才又轉過頭來,笑嘻嘻道:「想來司徒豹不敢反抗吧?」
「他敢!老娘抽不死他!」
大當家的話語異常豪邁,繼而又柔和了下來,「不過我算是想清楚了,我畢竟不可能護你一輩子,若不想被人欺負,還需你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你允許我學武了?」
韓三寶頓時喜上眉梢。
「學武?呵!」
大當家冷笑一聲,「我來問你,你覺得,邛山之上誰的武功最厲害?」
韓三寶不假思索,脫口道:「你。」
「那是自然。除我之外。」
「二當家吧。」
「若你學武,你想跟著誰學?學我的極影鞭法,還是學司徒豹的奔雷拳?」
不等韓三寶回答,她繼續道:「都不行,無論是我的極影鞭法,還是司徒豹的奔雷拳,在邛山之上,可以稱王稱霸,但是下了山呢?」
「山下,有天、地、玄、黃四榜高手,天榜和地榜且不說,那已經算不得凡間武學排行。便說玄榜上的高手,誰不能一劍斷河開山?再是黃榜高手,誰都能一劍斬殺十個我或是十個司徒豹。所以,你學來作甚?」
韓三寶聽得有些痴迷,一劍斷河開山?
那是何等風采!
「以前我不許你學武,一來為此;二來,你練得再厲害,總有人比你更厲害。」
大當家說到此處,似乎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語氣聽上去有幾分黯然,「人心,永遠不知滿足,一旦學武,便只想著成為天下第一。呵,人人都想成為那天下第一,可這天下,又有幾個第一?」
說完,又使勁灌了幾口酒,卻是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韓三寶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是允許自己學武,還是不允許?
瞥眼看到桌山那個包袱,頓時大喜道:「你許我下山了?」
大當家撇他幾眼,忽而冷笑一聲道:「你何時能贏得我的九指連環鞭,我何時准你下山。現在么……」
韓三寶又愁眉苦臉起來,「然則你的意思是……」
「修真。」
大當家突然說出這兩個字,把韓三寶驚得目瞪口呆。
她也知道修真?可是這山上,除了吃閑飯的,誰懂得修真?難道她也在修真?
大當家見他一臉吃驚,冷笑道:「你和那老痴漢的小把戲能瞞過我?哼,若非我首肯,他敢捉你去泡那來路不明的野草樹根澡?敢教你那莫名其妙的『內功心法?』」
韓三寶聞言,頓時覺得一盆涼水潑在頭上。
他和吃閑飯的這點事兒,都是私下裡悄悄進行的,本以為山上除他二人之外,再無第三人知曉。
豈料……
「果然是不喝酒時智商高達『200』的女子。」
韓三寶苦笑一聲。
「什麼?」
「沒……沒什麼。」
大當家指了指桌上的包袱,「喏,這是那老痴漢要的藥材和藥引,我昨夜去厄水鎮取來的,你拿去給他,讓他務必儘早練出築基丹,等你服下之後,看山上誰還敢欺負你,誰還敢說你是……」
韓三寶的眼眶又濕潤了。
低下頭,默默無言地走到桌邊,拆開包袱,見裡面放著幾包藥材和一個青花小瓷瓶,那藥材大概便是鹿茸和何首烏了吧?
至於這隻青花小瓷瓶……大概就是『那個』了吧。
他打開聞了聞,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兒。
「這你是如何得來的?」
韓三寶拿起青花小瓷瓶搖了搖,笑嘻嘻問道。
大當家一愣,隨即爆發出女魔頭本色,怒喝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