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樹蔭遮蓋了院子也遮蓋了我的心
?誰也阻擋不了命運之手的推動,人是如此渺小脆弱。
學校就在那裡,教室也並沒有挪動,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在去。然後感念,想著坐在這教室里聽課,無聊著也是挺不錯。今後怎麼樣,誰又知道??????
當天,王磊媽媽也知道了我們要走的事情。來我家串門,王磊他媽媽跟我母親說:「聽王磊說,恁要會老家了啊!」我母親說:「昂,我帶著孩子回老家過日子,他爸爸還在這裡上班。」「哎!」王磊母親嘆息著說,「在這裡過唄,走啥?」母親說:「哎,在這也是不行,現在礦上不太行,過不住。在老家有點地,俺吃喝起碼是有了,我在這也沒有活,那點地也能讓俺有點收入。能好點。」「哎,現在下崗挺厲害,都挺難。」王磊母親說。
臨走的時候,王磊母親嘆著氣說:「哎,一個熱鬧人也要走了。」
王磊私下裡問我:「你老家什麼樣?」我說:「是在山東,是在農村。」然後王磊又問我:「那你在哪上學?」我說:「不知道,我媽媽說,我二舅濟南,是團長,可能是讓我去濟南上學吧。」
王磊回去不知道怎麼說的,我聽到王磊媽媽跟他爸爸說:「人家雲龍回老家應該不錯呢,他二舅是團長呢。」「哎,怎麼可能!人家舅舅還管他上學啊!還能多好了啊!」王磊爸爸說。他母親詫異的說:「怎麼了?」「他老家那邊本來就是窮地方,還能好哪去。在說了,他老家離濟南挺遠的,也不可能到濟南跟他舅舅過日子呀。」王磊爸爸不屑的說。
少年的我,挺自尊,所以才跟王磊說我二舅是團長的事。可是他爸爸說的,我老家怎麼樣,我心裡也有點數,低著頭心裡挺不是滋味。
輟學在家,哪裡也沒有去,情緒很是低落。在我輟學的第二天,妹妹也輟學在家。不用上學,妹妹很是開心。在家,妹妹從裡間跑到外間,從外面跑到院子里。大楊樹很是茂密,遮擋了大半的陽光,從樹上落下很多蟲子屎在地上。
「哥哥,這事啥蟲子的屎啊?」妹妹蹲在地上問我。我走過去看著那黑中發綠的屎球跟妹妹說:「這事豆蟲的屎,這樹上很多豆蟲。」「啊!豆蟲,豆蟲長啥樣啊,屎挺大的。」妹妹問我。我說:「豆蟲挺大的,你見過我之前養的蠶吧,豆蟲長得和蠶差不多,不過比蠶大多了。」「哦。」妹妹似是而非應道。
之前養過幾個蠶寶寶,好像是因為見同學養我跟著養的。當時為了給蠶弄桑葉,和小夥伴去鎮子東面挺遠的村子去買,一塑料袋桑葉五毛錢。母親對我養蠶沒有反對,每當桑葉吃完的時候,母親還經常提醒我,讓我去買桑葉。一次買5毛錢的太少,都是讓我多買一些。記得,養的蠶沒有活過冬天??????
我看見妹妹的迷惑對她說:「走,咱去外面看看。說不定有從樹上掉下來的豆蟲。」妹妹高興的說:「哦,好啊!」說著拉著我的手就往外面走去。在外面的街角、牆根,我和妹妹彎著腰仔細的找著。「哥,你看這個是吧?」妹妹好像發現了急忙跟我說。我看妹妹前面的蟲子,那不是豆蟲,只是挺肥大的青蟲。我跟妹妹說:「這不是豆蟲,這只是大點的青蟲子。」「啊!這不是啊!」妹妹有些失落。「豆蟲尾巴上有一個凸起的刺,挺粗的。」我跟妹妹說。「哦,那我在找找。」妹妹說。
可惜那個時候沒有手機,也沒有網路,不然我可以搜鞋照片給妹妹看看。我們最後並沒有找到豆蟲,妹妹挺失落。我說:「以後我找到了豆蟲抓個給你看看。」「哦,那你抓到了一定拿給我看。」妹妹叮囑。我說:「放心吧,抓住肯定拿給你看。」
母親在家裡時不時的收拾著東西,我在旁邊很是無趣。我跟母親說:「媽,我出去轉轉去了啊。」母親說:「嗯,早點回來哈,在外邊別跑太遠。」「嗯,我知道了,媽。」我回答。推開不知推開了多少次的木門,一個人出去。走在街上,大家來來回回都在忙著。公共廁所門口,一個挑大糞的剛從裡面出來。母親經常拿挑大糞的勸我好好學習。「龍,看到了不,不好好學習,將來就得跟那個老頭一樣,去挑大糞。」這話語如在昨日。
走到了學校前面,教室里時不時有老師的講課聲傳到外面。我的同學現在應該在上語文課吧。語文老師嚴肅古板,總是板著個臉,同學們有的受了,呵呵~~~學校大門兩旁擺了兩排賣東西的小攤,還沒有下課,小攤販子或閑坐或彼此說著話。在門口,我轉向南面行走,在去單元樓小區的路上,我趴在路邊欄杆看著遠方,看著南面那座山,遠遠的,也看不到什麼,只有那條上山路,白的發亮。
離我不遠,一群小孩在往欄杆下邊扔著什麼。順著他們的目光,一個流浪漢蜷縮在路下邊的井蓋旁邊,其實那流浪漢的形象和剛出煤礦的工人差不多,一身衣服如煤一般黑,頭髮也不知道沾的煤灰還是塵土,一綹一綹髒的不成樣子。看到上面有小孩朝他扔小石子,呲著牙露出恐嚇的表情,臉本就很黑,這一呲牙,亮白亮白,表情很是滑稽。小孩子們並沒有被他嚇到,有個好事小孩向流浪漢扔了一塊糖。流浪漢撿起糖撥開皮放在嘴裡嚼著,沒有在理朝他扔石子的小孩。
鎮子上有許多流浪漢,在街邊,在下水道的井蓋里。冬天的時候,在一個井蓋打開的下水道井裡,我看到裡面有許多的破棉絮,還有很多的破報紙,井裡的水管不時外泄著熱氣,一個流浪漢在裡面團縮著。我想,在裡面比在外面能暖和許多吧。在街邊,流浪漢多是在垃圾堆翻騰著什麼,可能是在找吃的,也可能是在找被人扔掉的衣服。一時間,我甚至覺得這流浪漢和我在下水道井裡看到的是同一個人。
流浪漢形象類同,而且都是男的??????
沒有再去其他地方,也不願意去逛,早早的就回了家裡。「咋可都回來了?」母親疑惑的問我。我說:「嗯,轉了轉,沒啥意思就回來了。」「哦,去看會電視吧。一會我去做飯。」母親說。「昂。」我回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