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第一百九十八章

「什、什麼意思啊？」宋越有些不太明白。

宋柏修轉身再度坐到對面，右手拎起茶壺在杯中添了少許水，然後放下正色道：「道長不妨詳說。」

徐天師端起茶杯，像模像樣的小啜一口，然後咂摸著回味：「可惜，可惜。」

宋越一陣莫名其妙，暗想：不就是之前放我空間里的水嗎？

徐天師仍兀自陶醉，搖頭閉目道：「可惜沒有茶葉啊……」

「茶葉？」宋越在空間里搜尋一番未果后，自語道：「不過實驗室里好像有很多黑紅的葉子。」

那是被感染后變異的植物葉子，宋柏修有些無奈的想。

徐天師咂摸了半晌，這才輕咳一聲道：「這意識傳聲嘛，說來也簡單，就是凝心聚識、寄意於神、傳於異識。」

「什麼亂七八糟的？」宋越不是很懂，但見宋柏修好像懂了的樣子，於是鬆了口氣，乾脆不再琢磨，一心研究徐天師的鬍子去了。

「您的意思是，只需要集中精力，將想表達的內容通過精神力直接傳遞到對方的意識中？那具體該怎麼做？」宋柏修問。

「這還不具體？」徐天師捋著鬍子搖頭說道，宋越剛數了一小撮，立刻又被打斷。

「沒比這更具體的了，都是大白話嘛。要不這樣，你讓小友回憶回憶起初是怎麼能跟你交流的？」

宋柏修沒說話，眼神卻看向了宋越可能在的方向。

「呃。」宋越很想撓撓頭，但奈何沒有實體。在仔細回憶了當時的情況后，他有些不太確定的說：「好像沒什麼特別之處啊？就是當時看到你后特別高興，特別想跟你說話，然後……你就聽見我說什麼了。」

宋柏修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神情也變的溫和起來。

聽完他的轉述，徐天師猛拍大腿道：「對對！就是得特別想。」

宋越被嚇了一跳，鬍鬚也不數了。

徐天師繼續滔滔不絕道：「我跟你們講，首先這個意念就要特彆強烈，不強烈想說的東西寄託不到精神力上。其次對精神力的等級也是有要求的，要我看吧，起碼得丙a級。啊還有，這個度的把握也很重要，太弱了傳不到對方的意識中，太強了很可能會造成精神攻擊。另外啊，這意識傳聲雖然可以多人同時進行，不過你們啊，還是得先從單人對單人練起，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當初……」

「是這樣？」

徐天師正說在興頭上時，忽然一個聲音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他頓時僵住了神情，狐疑的看向宋柏修。

宋越依舊莫名其妙，不明白這老頭怎麼忽然不說了。

此時宋柏修面帶微笑，看起來好像十分謙虛。隨後又一句話出現在徐天師的腦海：道長，您聽得見嗎？

「呃。」徐天師僵住的臉抖了抖，捋著鬍鬚道：「正式如此，正是如此……」

老頭兒臉上一派祥和，內心卻在哀嘆：想當初老道我被師父譽為奇才，還悟了兩個月才會，這兩個傢伙實在是讓人鬱悶啊。

宋柏修再次起身告辭，徐天師正滿心鬱悶，趕緊揮揮手表示不送。

「咦？到底怎麼回事啊？」宋越完全搞不清狀況。

「走了。」聽到這句時宋越一愣，在發現宋柏修並沒有開口時，他頓時興奮了，立刻追上去繞著他飄，「誒誒，你會了？怎麼會的，快教教我。」

雖然原計劃推遲了一天，但現在已經是早上，未免晚上睡不著影響精神，宋柏修只打算在上午小睡一會兒。

意識狀態宋越似乎不是那麼容易累，趁他休息時便偷偷找人試意識傳聲。不過因為控制不好，雖然偶爾有成功，卻也有不小心攻擊到對方的時候。

許鏡遠現在特別後悔為了所謂外星生物的記憶，就輕易同意讓宋越實驗。腦海第n次傳來微微刺痛時，許鏡遠又一次不小心列錯了公式，於是忍不住拍桌站起：「宋越，你明天就要回身體了，能不能去休息一會兒？或者你要實在無聊，就過來幫我研究飛艦操作系統。」

再次失手，宋越有些心虛，控制著鍵盤在屏幕上打到：適當的攻擊可以提升精神力的……

「行了，你先休息一會兒再練，等我弄完這些再說，要不你就過來跟我一起研究。」許鏡遠按了按額角，忽然有種這孩子越來越熊的感覺。然後暗戳戳的想，等他恢復正常后再想起這段時間的事，不知會是什麼表情。

宋越壓根不懂那些，哪怕是按照記憶片段打出來，他也覺得枯燥又乏味。所以一聽他這麼說，立刻就溜了。

許鏡遠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動靜，心中不由瞭然一笑。

宋越飄走後有些百無聊賴，他本想再去找人試試，但為避免誤傷，他只找精神力高的人。現在小基地中，除了宋柏修就林睿精神力最高，但這傢伙還沒完全恢復。

宋越一陣悵然，只得又飄回宋柏修那兒。宋柏修此時還沒醒，眉頭微皺，即使睡著了，臉上仍帶著疲憊與倦色。

宋越本想喊他，但看了看還是作罷，小心飄到對面盯著他想：我跟宋柏修交流似乎並不花什麼精力呢，從記憶中看，那些外星生物也都是這麼交流，看來跟徐天師的意識傳聲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不知道宋柏修學會的是什麼……

隨後想到明天的事，情緒又開始在激動和不安之間拉鋸，頓時一陣苦惱。

宋柏修似是有所察覺，沒一會兒就醒了。他支起身斜靠在床上，先揉了揉眉心才試探著問：「宋越？」

「啊？」宋越連忙飄起，差點穿過屋頂，馬上又飄下來道：「你、你這麼快就醒了啊？才三個小時呢，不再多睡會么？」

「不了，先吃點東西，等會兒跟你再去熟悉明天的流程和注意事項。」宋柏修邊起身邊說，大漠缺水，洗簌條件也十分簡陋。好在近期外出的人員帶了些相對乾淨的水回來，雖然不能飲用，但勉強洗臉還是可以的。

宋柏修皺眉做完這些，剛要換衣服時忽然又想起什麼，不由停下了動作。

「噢。」宋越正忙不迭的應聲，見他忽然轉身不由奇怪的問：「怎麼了？」

「咳。」宋柏修輕咳一聲，道：「我正要換衣服。」

「哦，那你換啊。」宋越順著就說。

宋柏修倒不是在意，雖說並不習慣被人盯著換衣服，但這別人可不包括宋越。只是宋越現在個性實在有些跳脫，免得他一驚一乍又吵得頭疼而已。

宋越本來也沒覺得有什麼，但見他開始兀自解衣后不知為何又開始不自在起來。他在意識形態時看東西相當於360度視角，沒有轉個方向就看不見的道理。宋越神思飄忽了一會就見宋柏修已經要換褲子了，忙慌裡慌張地說：「呃呃，那個……我還是出去吧。」

說完直接從牆體穿了出去，飄到外面宋越先是原地轉了好幾個圈，接著又懊惱地說：「出來就出來，幹嘛告訴他啊？」

於是又氣的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轉完了又想：我幹嘛要出來？被看的又不是我？難道他有身體我沒有嗎……雖然暫時是沒有，但明天不就有了？

這麼一想，宋越又雄赳赳氣昂昂的飄了進去，只是沒想到宋柏修已經換好了。宋越不免失望，小聲嘀咕道：「這麼快啊？」

「恩？」正在收拾的宋柏修忽然停下手問：「你說什麼？」

「啊？哦，沒什麼啊，我是說……你快點。」

宋越嚇得往後彈了一下，有些心虛的解釋，也不知為什麼心虛，宋柏修卻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下午，兩人再度去熟悉流程。整個過程，宋越一直都安靜的不像話。

離開時宋柏修安慰他道：「不要太擔心，要相信你自己。再說到時候會注射高濃度的鎮定劑，而且還有我們在呢。」

「我當然有自信了，再說又不是擔心這個。」宋越有些悶悶的說。

結果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到期了，就宋越不見了。

宋柏修連喊了幾聲，沒得到回應后心中頓時一陣焦急。

林睿小聲道：「是不是之前被嚇著了？」

過來湊熱鬧的許鏡遠推了推眼鏡，道：「我看他不像會被嚇著的人。」

李勝德瞅他一眼問：「你怎麼也過來了？」

許鏡遠指了指眼前新裝的一台儀器說：「好歹也是我跟林睿改造的，過來看看效果。說起來，老師你不是也來了？」

李勝德輕咳一聲，道：「我是關心他。」

許鏡遠一陣牙酸，略有些不爽的說：「我大概能猜出他去哪兒。」

「飛艦？」宋柏修恍然大悟，立刻朝外走去。

許鏡遠氣定神閑的往椅子上一坐：「咱們再等會兒吧。」

宋柏修跑到許鏡遠的研究所，站在被拆解了一小半的飛艦旁輕輕喊了聲：「宋越？」

「在呢。」果然很快傳來了他低落的聲音。

「捨不得嗎？」宋柏修輕聲問。

過了半晌，才聽他輕輕「嗯」了一聲。

宋柏修剛要在安慰些什麼，卻聽他忽然輕快的說：「好了，我們走吧。」

宋柏修微愣，聽到他又喊了句「走啊」，才回過神。

沒走幾步，宋柏修再度打破沉默，安慰道：「不要擔心，以後我們肯定能研製出人類可以駕駛的飛艦。」

宋越「噢」了一聲，忽然問：「要是我醒了以後不是我了，你怎麼辦？」

宋柏修不假思索的回道：「不會的，我相信你。」

「那萬一呢？」宋越追問。

「沒有萬一。」宋柏修依舊微笑著，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回道：「我不會讓這種概率出現的。」

如果真的出現，他寧願宋越從此沒有身體或者變成傻子，也會毀掉那個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