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謀算
郭襄正鬱悶,柳葉已經回來,低聲回道:「都備好了.」
「快走!」
郭襄一路帶著柳葉幾乎是馬不停蹄就趕到了郭府,郭老夫人正準備午休,聽到自己的弟弟來了,卻是有些驚訝,她這位弟弟從小就是個磨人的,這會兒來怕是又在外面惹了什麼禍事,正要開口,就聽到郭襄嚷嚷著喊道:「姐..姐...」
郭老夫人臉一黑,看著自己的弟弟說道:「你都幾歲了,還這般不知輕重,我早就說過,爹年紀大了,以後榮國公府就要靠你支撐門戶了,你...」
「姐,我一來看你,你就教訓我,你再這樣,我就不幫你了.」郭襄說完掃了眼四周,郭老夫人忙讓眾人散了,低聲問道:「怎麼了?」
「還不是姐姐的事兒,諾,監牢里一個獄卒給的,人我不認識,但是那林四,我去看過了,暫時還死不了,我給他用了我花了一年時間才找到的藥材,好了,沒事兒了,我去上山採藥了.」郭襄說完嘟著嘴就要離開.
「襄兒,爹爹可還好.」郭老夫人到底還是惦記著家裡.
郭襄一副受氣包的模樣,微頷首,低聲問道:「你要怎麼辦?皇上今兒個可是去了咱家,沒說什麼,不過看那樣,怕是擔心我們有什麼動作,爹說我們再不能管鎮遠侯府的事了,我在皇上面前裝傻充愣希望能混過去吧。」
郭襄說完,又想起陳指揮使,繼續說道:「錦衣衛那位陳大人,真的不是你的人了?」
「才覺得你懂事些,又犯渾。這世上都是皇上的人,不要再亂說.」說完拿了塊點心給陳襄,自己則是仔細的看起了字條.
陳襄無語,姐姐總是把自己當成小孩.
當陳襄抬頭去看郭老夫人時,只見郭老夫人啪的一聲,把紙條拍在了桌子上.
陳襄嚇了一跳,就想問字條上都寫了什麼,卻聽到身後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您請!.....」
「今日朕出宮,聽說了一個笑話,特來和愛卿,說道說道……」
郭祭酒哪裡猜不出皇上的心思,直接帶著人就來了上房,一行人剛進門,皇上看著郭襄似笑非笑說道:「今兒個還真是巧了。」再看郭太夫人,已經站起身準備接駕了,只是臉上還帶著薄怒,皇上快速掃了眼郭太夫人面前的小几,點心屑還都灑落在上面,只是除了那碟子稀爛的核桃酥,卻不見別的東西.
皇上眼神微眯,笑著說道:「今兒個朕是來看堂姐,不拘禮,姐姐這是怎麼了,看著臉色不好?郭襄不是又說了什麼,讓姐姐生氣的話吧。」
郭襄被這聲姐姐叫的是渾身難受,敢問天下,就連長公主都不敢當這一聲姐姐,何況是自己的親姐,這皇上是幾個意思?
郭祭酒已經笑著上前,低聲說道:「都是老臣造的孽,是我對不住青青.」
竟然直接喊了郭老夫人乳名,二人在一起一輩子了,早就有了默契,郭老夫人此刻已經紅了眼眶,低聲嗚嗚哭了起來。
郭襄一看,頓時火冒三丈,衝上去就要去揪郭祭酒的領子,兩個人雖是郎舅,但到底差了幾十歲呢,皇上一看,忙勸道:「不得無禮,有話好好說.」
郭襄冷哼一聲,甩開郭祭酒,看了眼郭老夫人,喊了聲:「姐我回去了。」說完大步流星往外走去,皇上忙回頭,示意錦衣衛陳良指揮使跟上.
陳良快速跟了出去,皇上看著耷拉著腦袋的郭祭酒低聲說道:「大郎那孩子看著是極穩妥的,怎的會...?」
郭祭酒長嘆一聲,低聲說道:「老臣準備辭官了,連家都管不好,老臣哪有臉面對群臣啊……」
這....
皇上心裡是又驚又喜,要知道郭祭酒在士林中很有影響,只可惜對自己總像是隔了一層,除了君臣之禮,再沒別的,他也是幾次三番試探拉攏,郭祭酒就是沒反應,如今,沒想到竟然這般順利,雖然心裡很歡喜,但是面上卻不顯,一臉哀傷的說道:「姐夫既然如此說,那就在家休息些日子,等到家裡的事情都處理妥當了,再返朝.」
郭祭酒心底微寒,面上卻不顯,耷拉著腦袋,低聲說道:「愧對先皇,無臉見陛下,臣有罪.」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皇上自是覺得心裡舒坦極了,面上一臉關心,看著郭老夫人柔聲說道:「好生休息,不要多想,朕改日再來看堂姐.」
郭老夫人忙起身,跟在郭祭酒身後送皇上出門.
門外錦衣衛指揮使陳良就站在廊下,皇上蹙眉,但還是很快說道:「什麼事兒?」
陳良快步上前,低聲在皇上耳畔說道:「東西丟了.」
「什麼...」皇上臉都綠了,再沒工夫寒暄,帶著陳良大步流星離開了郭府.
郭老夫人長嘆一聲,看著二人的背影低聲說道:「你這又是何苦,都怪襄兒給你惹下禍事.」
「夫人快別說了,你我之間,何須這些,我們快進去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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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夫人不敢相信的說道:「他真的這般糊塗?」
「我的學生剛送來的消息,陳大官今兒個還去過牢里,怕是皇上來我們家,也是為了這個...」
「他...他怎麼敢?他就不怕....他真是瘋了!」郭老夫人完全不能理解皇上的瘋狂,看著郭祭酒,低聲說道:「既如此,還是辭官的好,你年紀大了,不比當年,三個孩子能文能武,守成足矣.」
「我也是這個意思,今兒個與其怪襄兒,不如說他還真是歪打正著了,我讓老大放出風去,就是為了辭官做鋪墊,不成想竟這般順利.」
「你也真是的,這種事怕是會傳些日子,那孩子怕是要隱忍幾年了……」
「無妨,大丈夫建功立業,受點磨難如何,更何況,傾巢之下安有完卵.」
郭老夫人長嘆一聲,低聲說道:「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郭祭酒沒有回答,卻是神情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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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林婉並不知道京城的變故,看著面前繁華的街道不禁感嘆:「這東海縣還真是物華天寶.」
「那是,聽杏兒說,這裡有可多漂亮的小鏡子了,還有那個寶石,都比京城便宜不知道多少倍,說是洋人可不像我們喜歡戴金飾,都是戴寶石的.」春桃邊說,心裡還可惜,自己當年若是多讀點書,或是在喜馬拉雅聽聽馬爺說古論今,也不會像這會兒這般,這麼沒文化,什麼都不知道,若不是杏兒告訴她,她就連原來有個地名叫東海縣都不知道.
林婉不知道春桃內心所想,看著琳琅滿目的商品,心裡卻在犯嘀咕,如何甩開跟在自己身後的子夜.
自從那日,她就再沒見過凌子健,不過知道自己準備下船逛逛,靖海侯世子還是派來了子夜.
春桃興奮極了,林婉卻是頭大如斗,想要從子夜的眼皮子底下溜走,那可是個技術活.
林婉不停的往四周看去,子夜只當是兩人沒出過門,對什麼都好奇,倒也沒多想.
林婉緊緊盯著面前的一處小攤子.
一個八九歲的男孩,正對著往來的行人叫嚷著:「快來看,快來買啊,剛從船上卸下來的首飾,您買了帶出去,保管沒人和您的一樣。」
見林婉好奇的看著面前的小男孩,春桃撇了撇嘴低聲說道:「那珠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小姐咱們去那邊,我看見有紅寶石了.」說完就要拉著林婉往那邊走.
子夜嘴角含笑,倒是不限制兩個人逛街.
林婉卻掙脫了春桃的牽扯,直直走向那男孩,就在距離男孩不到兩步的距離時,林婉猝不及防的哎呦一聲跌坐在地上.
春桃忙上前,就要扶起林婉,林婉卻是齜牙咧嘴,低聲說道:「怕是扭到了腳踝,你快去請各大夫,我實在是疼的厲害.」
春桃急的不行,站在街上一臉茫然,她們人不生,地不熟的,這要怎麼找大夫.
子夜一看,忙說道:「還是我去找大夫,你們就在這裡等著.」說完還上前一步,跟小男孩借了個板凳給林婉休息.
林婉見子夜走遠了,忙說道:「快發信號.」
直到此刻,春桃才知道林婉這是故意調開子夜,忙往身上抹去,翻了又翻,一臉苦瓜的說道:「小姐我好像是把東西落在了船上了.」
林婉心裡暗叫不好,早知道春桃不靠譜,就該自己帶著,如今之計,林婉想到了小叔叔送給自己的哨子,剛吹了一聲,人就被幾個大漢圍住,春桃臉色大變,剛要喊子夜,就聽到王融低聲說道:「快上馬車.」
林婉強忍著上了馬車,雖然是故意摔倒的,但是剛才,她力道沒使好,這會兒自己腳踝已經有刺痛傳來,怕是真的傷到了.
子夜聽到了詭異的哨聲,只當是來往客商帶著玩的,卻未多想.快速往前去請大夫,待子夜把大夫請回來,才發現原本該坐在小販攤前的林婉和春桃不見了.
子夜暗道不好,忙上前詢問,小男孩一問三不知,正忙著賣貨,子夜眼睛微眯,也顧不上和老大夫交代一聲,忙回碼頭去報信.
小男孩又做了兩單生意,這才不慌不忙的收起了東西,旁邊的人,一臉好奇的問道:「正是賣貨的時候,你這是去做啥?」
小男孩不好意思的說道:「娘還病著,還要去抓藥.」說完背著包袱快速閃進了身後的一條巷子,七彎八拐之後,人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