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反轉
我砸的迅猛,周昌的腿交叉擱茶盤下,很難避過去,所以我下足了力氣。
傅延開常常說我,腦子一發熱,就胡來。
我每每激憤到極點,腦子裡就只剩下十分暴力的念頭。我可以接受假扮蘇圖來騙哄蘇明時簽單,但我不能接受周昌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
我在傅延開手中做棋子時,恨傅延開利用我。
但我今天才知道,真正把我當棋子的人,作為棋子,是可以犧牲任何東西的,包括貞潔名聲。我忍著噁心答應他的協議,就是為了能破壞掉他跟蘇明時的合作。
結果他竟誣陷傅延開?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我就是一隻那隻螳螂,在黃雀的爪子下自以為是,多麼可笑!
我一凳子砸下去,腦子已經空白掉,只想先報仇為快。
周昌避之不及,但他反應也極快,我一椅子砸下去,砸到了周昌坐著的根雕凳子上,可周昌不知怎的,在我砸下去的瞬間從根雕椅背翻了過去。
而我砸他的椅腳,卻被卡在反過來做靠背的樹根上,拿不出來了。
周昌在地上滾了一圈,捂著腰悶哼一聲。
我再要抬起椅子,才發現椅子腳被卡住了。根雕凳子的靠背,正是倒過來的樹根,把椅腳卡的死死的。
我提了兩次都提不起,周昌捂著腰站起身,好像是撲過來的,突然間我的脖子就被他掐住了。他狠狠的瞪著我:「哼,你這個女人……」
他手勁很大,我被他掐的半眯著眼,呼吸困難,卻又無力掙脫。
情急之下,我忽然記起手指上的戒指,按下戒指后,將針直接刺進他裸露在外的手腕上。
周昌在狂暴中,根本沒注意我的動作。
而我意識都混亂了,眼前也模糊起來。
這時周昌虎口的力量突然鬆了一些。
我費力的睜眼一看,傅延開不知什麼時候過來,鉗住了周昌的手腕,但周昌不肯放手,傅延開抬起腳就要踢向他腹部,他突然鬆開手,往後跌了兩步,滿臉茫然的扶著額角,暈倒在地。
我捂著脖子,劇烈的咳嗽起來。
傅延開目光如炬,忽然抓住我手,看了一眼戒指又瞥向我,他似乎張嘴想問我。
但其他人不知周昌為何忽然暈倒,都圍攏過來,傅延開沒說出口,只在我手上一捋,似乎很嫌棄的甩開我。我被他甩的後退幾步,從人圈中退了出來,抬手一看,我的戒指竟被他那麼一捋給順走了!
我瞪著他,他卻跟沒看見似的。他必是知道我的小動作了,我訕訕的站得遠遠的瞅著。
好幾個人都圍著周昌,又是人中又是拍臉的。周昌醒來時,哼哼唧唧的捂住了后腰,又有人拉開他后腰的衣服,
他那后腰大概是翻過去時,砸在了打磨圓滾的根須上,一片紅紫。
我突然發現傷處旁,確有一個虎形紋身,紋身上有一道斜的疤痕,好像有人在紋身上砍了一刀。我踮起腳尖,看了個仔細。
沒想到我千方百計,差點出賣色相也沒看到,這會卻歪打正著了,他的確是沈依依要找的那個仇人。
周昌搖搖晃晃站起來,指著我說:「你這個小賤人!你給我下了什麼東西?」
我又委屈又害怕的縮著脖子直往後退,帶著哭腔說:「你別過來……你別掐我……」
我演的十分逼真,就傅延開似笑非笑的瞅著我。我顧不得那麼多,這個時候,示弱裝傻才能博得蘇明時的同情。
「駱七,」蘇明時忽然說,「取消周先生在山莊的會員,將剩餘會費按規定,增加百分之十,退還給周先生。請周先生出去吧。」
周昌臉色一變,環視一眼大廳一眼,但廳總其他人卻並沒有意外。
周昌冷笑著說:「怎麼,貴公司做決議,叫靠這麼個女人的一面之詞?」
這時人群中有人說道:「項目組在你來之前就已經談好,我們將接下傅氏所有的貨。之所以請你來談合作,因為他還有百分之二十的半成品被燒毀,沒辦法及時供貨……所以他推薦你,來接下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試問他為何,還要多此一舉來陷害你?」
周昌臉色鐵青:「百分之二十?蘇明時,你戲弄我!」
蘇明時轉向他:「你人品不端,這百分之二十也不必了。你可以坑騙我,我自然可以毀約,禮尚往來。」
周昌冷哼,深陷的眼眶越發的陰冷:「傅延開你這個白眼狼,當初要不是周家扶持你,你能有今天?沒想到最後關頭,還被你坑一把。」
「周家當年扶植我的,不是已經被您在F城我的廠子里一把燒掉了嗎?」傅延開毫不示弱,「廠子起火的事,周哥心知肚明。」
周昌還想說什麼,但駱七已經站到了他面前,恭恭敬敬做了個請的手勢。周昌到底沒臉繼續纏下去,哼了一聲,便摔門而出。
屋子裡靜下來,蘇明時坐在茶盤便,開始親自泡茶,一壺茶分給各人喝后,才淡淡道:「時候不早了,都散了吧。」
這些人陸續離開,蘇明時起身,駱七便指著我道:「蘇先生,她怎麼辦?」
蘇明時微微眯眼,瞅了傅延開一眼:「像這種女人,你也別護了,不值得。既然這麼喜歡爬男人的床,那就送去林子成全她。」
我一震,站起身剛要說話,傅延開清清淡淡的看我一眼,我便沒開成口。
他說:「那她手裡那樣東西,蘇先生恐怕再也得不到了。」
蘇明時停下腳步,瞥我一眼,目光才回到傅延開那。
傅延開說:「沈依依小姐前不久拍下個墜子,那墜子是方青的錢,」
蘇明時漠然道:「那東西雖然不值九十萬,但九十萬我出得起。錢我還她,罪還是要受。」
傅延開笑道:「不,墜子是送給依依小姐的,跟墜子配套的鏈子,就在她手中。」
什麼鏈子?我哪來的鏈子?
我懵了,蘇明時目光掃過來,大概也發現我一旁茫然,哼一聲:「她對你有多重要?值得花這麼大代價保她?」
「不,是那條鏈子,對沈依依小姐很重要。況且,東西真在她手上。」傅延開說。
蘇明時想了想,揮了揮說,說:「我明明打聽到,那鏈子是你養母的。為什麼會在她手上?」
「打賭輸的。」傅延開說,「我想回去之後,方青會把那條鏈子送到蘇先生手上,當做賠罪。」
蘇明時停了幾秒。
我心中一動,莫非他說的是他給我的那條銀鏈子?
這樣細想來,那銀鏈子上繁複的花紋,好像的確跟沈依依那個墜子有點相似。
他既然知道,為什麼我那次求他把鏈子給他,他卻只叫我收好?
那鏈子我一直很看不上的,不曾想竟然還有這樣的價值。只是那鏈子是唯一剩下的,跟他有關的東西,我心中酸澀無比。但這念想,比起如今的狀況,還想先活命吧。
我走到蘇明時面前,誠懇的彎腰鞠躬道歉:「對不起,我無心造成您這一切,請原諒我。」
蘇明時略站一站,也沒多說,直接進了房。
駱七見狀,也出去了。
大廳里只剩下我跟傅延開兩個人,一下子安靜下來,聽得到的彼此的呼吸聲。
他把茶海里最後一點茶倒在杯子里喝了,才拿開水沖洗了茶具,一一擺放整齊。每次跟他一起喝茶都是我在泡茶,我從來沒有看過他泡,他的手指捏著暗紅色的瓷杯,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我曾妄想把他拉到跟我同一高度,平等的階層,我從此不必仰望於他,現在看來,我賣掉百歌灣,拿著區區九十萬去投資他也好,跟沈依依做交易想幫他也好,都是一個笑話。
最好笑的是,最後還是靠他搭把手,我才免於失身。
傅延開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時,扭頭說:「捨不得走?還是想被駱七送去……」
我倒抽口冷氣,把自己從思緒中拔出來,快步走出去,帶上門,看傅延開已經走開十多米了。
我追上他,說:「傅總,我的戒指,請還給我。」
傅延開面無表情,瞥我一下,徑直往前走。
我只得繼續跟著他,一邊說:「那是我的東西……」
「你?」傅延開走到一間房門口,刷卡進去,一邊說,「方青,不是我貶低你,你拿不到這種東西,也不可能是周昌給的——」
我杵在門口,想了想,說:「你把戒指給我,我告訴你哪來的。」
傅延開轉過來,伸出手,他手心裡靜靜的躺著那戒指。
"這戒指,是……「我一邊說一邊盯著他的眼睛,手指卻慢騰騰的在他手心拿著戒指,趁他跟我對視的一瞬間,我按下了戒指側邊的按鍵……
戒指的針照例刺出,傅延開眼神變暗,嗤笑一聲:」你弄暈我,是打算大半夜的光著腳走回市裡去?「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光腳,那個房間還有走廊都鋪著厚厚的地毯,我都忘記這回事了。
指間一空,傅延開已將那戒指收回,我再要去奪,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