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犯忌撈屍
?我叫向南，跟著爺爺生活在黃河邊一個叫做水坳村小村子，我沒有見過我的父母，爺爺說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就出車禍死了。
爺爺是一名撈屍人，又叫黃河水鬼，平日里就以打撈那些溺死在黃河裡的屍體為生。
爺爺說我命里屬陰，天生水命，弱水浮舟，就是我的命很硬，不會輕易的在水面上翻船，就算翻了也不打緊，因為黃河娘娘根本就不收我這種人，所以爺爺每次出船都會帶上我，但是卻從未讓我親自動手打撈過。
黃河邊不是只有我爺爺一個撈屍人，而是有很多，大多都是半路出家的和尚，也不管你這行當里所謂的什麼禁忌，只要錢多就行。
記得有一次一個撈屍人犯了天忌，陰雨天出了船，剛撐出去沒多遠就翻了船，屍體到現在都沒找見。
而我爺爺則是個中規中矩的人，祖上三輩都是做撈屍人的，所以這其中的禁忌他是再清楚不過了，撈了一輩子的屍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的意外，因此在十里八鄉的爺爺的名頭也是很響的。
今天是我十八歲的生日，一大早爺爺就去鎮里給我買生日禮物去了，剩下我一個人和大黑在院子里發著呆。
大黑是一條狗，通體的黑毛，唯獨四隻腳掌上有一小撮的白毛，爺爺說它這叫黑雲踏雪，一萬條狗也出不來這一隻，能夠預知危險感知即將發生的事情，相傳二郎神的哮天犬就是這種犬。
閑來無事，我打了桶水給大黑沖涼，衝到一半的時候，就有生意上門了。
進來的人是本村的老黃頭，年紀比爺爺小几歲，據說跟爺爺是從小一塊兒光屁股長大的，關係十分的好，時不時的就會來家裡跟爺爺把酒言歡一整夜。
但是今天老黃頭可不是來找爺爺喝酒的，而是他家裡出了事兒了，他四十多歲才得來的閨女水仙兒投黃河死了。
「啥？！水仙兒她……死了？！」
老黃頭抹著眼淚狠命的點著頭。
當聽到水仙兒死了的消息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呆住了，半天沒緩過神來。
我和水仙兒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兩家也早早的就定了娃娃親，水仙兒更是表示非我不嫁，本想著過了這十八歲的生日，長相廝守的好日子就要來了，可是沒想到水仙兒她竟然死了，是失足落的水。
我的眼角濕潤了，眼淚如決了堤的黃河水一樣狂涌了下來，隨後雙腳一軟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
老黃頭來並不是要告訴我這個噩耗的，更重要的是水仙兒的屍體現在還在黃河裡泡著。
可是爺爺這時候去了鎮里，要回來也得傍黑天才能回來，總不能讓水仙兒一直就那麼在河裡邊泡著吧，情急之下我決定我去撈。
其實爺爺就算是沒去鎮里，恐怕他也不會出手的，因為這犯了爺爺祖訓種的大忌。
向家的祖訓中有三不撈，雷雨天氣不撈，豎在水裡的不撈，黃花閨女不撈。
他老人家是個認死理的人，根本就不會念及什麼情分，我也是認定了爺爺他不會撈，所以我才主動請纓的，如果換做他人我也不撈，但是水仙兒她不是別人，為了她我寧願犯忌，總不能留她在河裡餵魚吧。
水仙兒投河的位置的水流相對來說比較湍急，是個迴流的漩渦，人一下去肯定是一去不回，水性再好的人也是白扯，所以在這裡撈屍是不能下水撈的，只能是用鉤子來鉤。
很快我就撐著船來到了漩渦的邊緣，隨手的將船錨扔進了河裡。
撈屍的過程還算是順利，一眼就看到水仙兒的屍體漂在漩渦的邊緣，所以沒怎麼費事就將屍體給撈上了船，當看到水仙兒屍體的那一刻，我的眼淚再一次的狂涌了出來，跪在她的屍體面前就痛聲的大哭了起來。
許久，我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抬頭看向了水仙兒的屍體，忽然間我感覺到哪裡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兒。
這黃河裡本就多沙，再加上這漩渦水流急，時間長了屍體都找不見，隨意撈上來的屍體都是肢體不全血肉模糊的。
可水仙兒身上竟然一點兒的傷痕都沒有，衣服也是相當的完好，而且按時間來算，這屍體在水裡少說也泡了幾個小時了，可是竟然一點兒都沒水腫，給我的感覺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當時我也沒有太在意，或許是黃河娘娘開恩了吧。
我慢慢的站了起來，隨手將一塊白布蒙在了水仙兒的頭上，哽咽的說了一句「水仙兒……坐穩了，咱們回家……」
本想著老黃頭應該在等著了，可是當我上了岸之後，竟不見他的人影，見老黃頭遲遲不出現，我決定親自的送水仙兒的屍體回家，正打算動手呢，老黃頭來了。
見老黃頭來了，我也急忙的迎了上去，還沒等我開口，老黃頭哽咽的說道：「小南啊……謝謝你了，這麼快就把我閨女送回家了，你是個好孩子，唉……老伯我是沒有這個福氣了……」
當時我就是一愣，心說不可能啊，水仙兒的屍體剛剛才靠岸，現在還在船上呢，可老黃頭怎麼就說送回家了呢，到底是我聽錯了，還是老黃頭傷心過度的說了糊塗話。
我眉頭一皺有些不解的問：「黃老伯，你說什麼？我把人給你送回家去了？」
老黃頭好像是沒聽見我的話，長嘆了一口氣對我繼續的說道：「小南啊，你把我閨女水仙兒送回家就走了，我知道你怕看見她之後傷心控制不了情緒，可你們從小定了娃娃親的，你不在她她身邊的話她死都不會瞑目的。」說著老黃頭就拉著我的手往他家的方向走去。
臨走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還躺在船上的屍體，一陣河風吹過，蒙在屍體頭上的白布掀開了，我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隱約間我彷彿看到了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那滴淚是那麼的刺眼鮮紅，就好像是一滴血淚。
但是轉眼又消失不見了，那塊白布還好好的蓋在她的頭上，或許，此時此刻是我的心在滴血吧……
我有些半信半疑的跟著老黃頭走進了院子，剛一進院子我的腳就像灌了鉛一樣再也挪不動步了，因為在院子正中央的木板床上豁然的躺著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她不是別人，就是老黃頭的閨女水仙兒！
老黃頭他沒騙我，真的是水仙兒……
那麼，那船上躺著的到底是誰啊？！
我站在原地，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躺在我眼前的水仙兒，我狠狠的咬了自己舌頭一下，確定這是真的。
望著水仙兒的臉，我的眼前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彷彿間我好像看到水仙兒她活了過來，此刻正在對我招手笑著，只不過那笑容看上去卻是那麼的不自然。
我不知道自己因為什麼暈過去了，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爺爺站在我的床邊眉頭緊鎖的抽著煙。
「爺爺……水仙兒她……」我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爺爺狠狠的抽了一口煙，默默的點了點頭，表示他已經知道了。
從此刻爺爺的面部表情來看，不僅僅是因為水仙兒的死，更多的是因為我犯了忌，但是他卻沒有責怪我的意思，這讓我心裡有一種的感覺。
我剛想著開口要承認錯誤的時候，老黃頭竟然來了，一進門就一臉關心的問我身體怎麼樣了，好沒好點兒啊，隨後就對爺爺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便走出了屋子。
給我的感覺，老黃頭是認為我因為水仙兒的死傷心過度才導致的昏厥，可是我自認為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但是至於為什麼我會昏倒，我也不知道。
沒過多一會兒，爺爺一個人回來了，剛一進屋就對我說讓我晚上去給水仙兒守靈，說是村裡自古沒有長輩給晚輩守靈的，而黃家在村裡也沒有什麼親戚，而水仙兒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兒，所以我去守靈最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