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選
李嬤嬤給靜芙煮了熱雞蛋在臉上滾一滾，能活血化瘀，不能一直讓腫的老高，也擔心會毀容。
「嬤嬤，沒事的，就是腫幾日罷了不影響什麼的。」
靜芙沖李嬤嬤眨眨眼，不敢牽動臉部肌肉，實在是太疼了。
二人正說話外面傳來了丫鬟的呼喚聲，靜芙和李嬤嬤對視一眼，起身去外屋看看。
「大小姐在屋裡么？奴婢是牡丹啊，來請大小姐的。」
大丫鬟牡丹是老太太屋裡最得寵的丫頭，嘴甜心細會來事上下都能照應好，對老太太交代的事更是辦的妥當周全，深得老太太信任。
「是牡丹姐姐啊，可知道老太太有什麼吩咐么？我們小姐剛才被馬嬤嬤打了臉，正在熱敷呢。」
「可還嚴重？剛才我不在，去前邊交代老太太的吩咐去了，倒是沒看見，聽了一嘴，馬嬤嬤也太過分了，她一向跋扈，對我們一向也是抬手就打的，你也知道我也被馬嬤嬤打過的。」
牡丹先是驚訝的瞪圓了眼睛，隨即深深的嘆口氣，並且自揭傷疤博得認同。
靜芙施施然的走了出來，「牡丹姐姐好，怎麼勞你大駕了。」
眼裡帶著譏誚的神色，牡丹可是個伶俐人呢。
牡丹淺淺的笑了先恭敬的行了禮，「給大小姐問安，聽說馬嬤嬤欺負您了，正好我得了差事就趕緊過來看看，哎呦我的天！這也太厲害了，趕緊敷敷才好，別吃發物要忌嘴。」
一連串的提醒，眼神真誠關切，卻隱含著一絲絲可憐和同情。
「多謝姐姐了，祖母找我可有什麼事么？父親在前面忙完了，是新來的夫人等不及要用正屋了么？」
靜芙哼了一聲，有點執拗任性的樣。
「哎，是老太太找您有事要說，也是問問馬嬤嬤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夫說打的有點太狠了，好像是故意打的，老太太有點生氣呢。」
牡丹也給靜芙留了一線，咱們做下人的也沒長前後眼，還是留點情面為好。
「多謝牡丹姐姐來請，姐姐今年有十八了吧，我娘說去年放人的時候她就寫了你的名字，可惜我祖母駁回了。我娘也沒辦法。」
靜芙一聲嘆息，說了這麼一句風馬牛不相干的事。
牡丹該到嫁人的時候了，再大可就耽誤了，按說她是老太太屋裡的大丫鬟很得臉面，放了出去做良民再給一份嫁妝也很使得呢，這份做派和氣度也當得起小門戶的千金小姐了。
聽了這話牡丹驚訝的挑眉愣了一下，眼眶裡慢慢積蓄了晶瑩的淚花，強忍著沒讓落下來，用帕子摁了摁眼角，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
「夫人是好人。」
幽幽的嘆口氣。
「好人不長命。」
靜芙抬起頭望著頭頂的藍天白雲，聲音低沉帶著深深的蕭瑟。
「姑娘要保重自己，為了夫人也要照顧好自己呀，這屋裡都是人精子，一個不好就被人捏了把柄去，可怎麼得了呢。」
她望著比自己矮了很多的大小姐，卻氣度沉穩大氣，眼神堅毅略顯涼薄，但氣勢已經足夠讓她敬重了。
「牡丹，新夫人很快就要進門了，是我祖母娘家的姑娘，已經有了一個女兒比我小一歲，肚裡還有個……聽說也穩了。
牡丹你日後可怎麼辦呢？你長得好人又周全，可當家夫人最討厭什麼你知道么？」
靜芙歪著頭望著牡丹眼角含笑。
牡丹捏緊了手中的帕子，不由自主的有點緊張了起來，被盯的有點不好意思了，微微低下頭做出低眉順眼的樣來。
「當人丫鬟周全是沒錯的，只會讓主子喜歡信任，但要看主子是誰了，夫人可是不會喜歡有貌美的丫鬟周全伶俐，那還要夫人幹什麼用呢。」
靜芙輕笑一聲，扯得嘴角有點疼，不自覺的捂住了臉上冷敷的帕子。
牡丹猛地抬起頭，眼裡帶著震驚之色，隨即發現自己泄露了情緒，快速的低下頭什麼話也沒說。
「哎！可惜了，如花的年紀就這樣耗掉青春，明明你有資格做正室夫人的，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機不可失啊。」
靜芙放下帕子交給艾葉，「丁香跟我走一趟吧。」
「是。」
「大小姐，我扶您。」
牡丹驚醒過來，趕緊上前一步扶著靜芙規規矩矩恭敬的往外走。
「大小姐……奴婢……」牡丹走在花園的路上，此時到了中午，院子里也沒人了。
花園的花草也並不名貴，反倒是靜芙的院子里全是名貴花卉，還是當年夫人養活的。
腳下的青磚也有些碎裂了，牆上也多了些斑駁的痕迹，連游廊的紅漆也有些脫落了，怪不得要搶夫人的嫁妝了，杜府確實比不的楊家富貴底蘊深厚。
「我可能要去楊家了，祖母一向疼愛我，肯定會捨不得我，要是我身邊能有個祖母跟前貼心的丫鬟伺候著，祖母說不定就能放心了。」
靜芙望著前方的路目光略顯薄涼。
牡丹歪著頭微微顰眉似乎有點疑惑，不過是再抬眼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新的方向，如同找到救贖似得望著她，目光中含著殷切和渴望。
靜芙外頭看了她一眼，「作為回報，我會想辦法要回你的賣身契，不過這並不容易，很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我需要你為我盯著杜家，我想祖母也一定需要你好好的照顧我吧。」
「奴婢可以使試試勸說……，但不一定能成功，可能需要找個合適的機會。」
「我覺得現在機會就很合適，手裡的螞蚱眼看著要飛了，任誰都會不高興的。」
靜芙微微眯起眼，目前看來只有牡丹最合適做兩邊的暗線了。
「那奴婢的賣身契真能要回來么？」
牡丹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也最不甘心的。
「你可以試著相信我一次，因為你沒有別的路可走了，你真的認為我父親是你最後的出路么？我母親有美貌有家室最後如何了？」
靜芙在她耳邊低喃著，深邃的眸子，冰涼一片，如同黃泉路上綻放的彼岸花，絕美卻又帶著致命的危險，誘惑著來往的路人駐足觀望，深陷其中。
牡丹咽了下口水，咬著嘴唇微微泛白，眼眉低垂，纖長的睫毛如羽扇般輕輕顫動，泄露了內心的不平靜。
「我答應你，我會說的。」
牡丹在即將看到正堂院門的時候脫口而出，額頭上有了細密的汗珠，整個人卻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你會為自己正確的選擇而感到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