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7章 第2217 她當年太好哄了
「你沒有什麼對我好抱歉的。你就算是死了也跟我沒關係。」
葉清秋的司機有些看不下去,「大小姐……」
這話說的實在是有些過了。
剛剛從鬼門關溜了一圈,這正心有餘悸,再聽這話實在有些不吉利。
厲庭深抿著唇沉默了一會兒,抬手抹了一下臉,滿手的血紅讓他頓了一下后,將手握緊垂在了身前,轉頭看向司機。
「你先送他們回去吧,我留下來等交警過來……」
「你現在應該做的是馬上去醫院,而不是要等交警。」
葉苙薰的聲音傳來,她蹙眉冷臉,一身低氣壓。
「發著高燒又出了車禍,再拖下去,要麼燒成傻子,要麼被撞成傻子,要麼二合一搭配一下剛好成了傻子,沒有正常行為能力,也正好,省了一筆撫養費。」
厲庭深身體微僵。
一旁的司機也緊跟著應到,「是啊,厲總,趕緊去醫院吧,身體要緊。」
*
因為車子幾乎報廢,又要去醫院,最快也是坐葉清秋的車子。
葉清秋沒說話,先上車將臨臨抱在了懷裡。
臨臨小臉也一片白,乖乖待在葉清秋懷裡,小手緊緊抓著她的衣服。
「媽媽,我剛剛看到爸爸……流了好多血……」
葉清秋感覺到臨臨的小身子在微微發抖。
她更抱緊了一些。
「嗯……不過沒關係,爸爸很聰明,他肯定知道在緊急時刻怎麼把危險降到最低。」
司機先上了車,聽到了她這些話,隨後嘆了一口氣。
「大小姐,要說把危險降到最低,在車禍不可避免的前提下,厲總不打方向盤,保持直行踩剎車是危險最低的操作。」
葉清秋蹙眉,「那他腦子有病?」
司機搖頭,「因為直行會撞到前面的車子,前面的車子受到撞擊一定會撞到我們的車子……」
葉清秋心頭忽然一窒。
司機抬頭看著葉苙薰冷著臉推著厲庭深到了副駕駛門外。
「我們現在好好的,哪怕我們被追尾並不一定受傷,但是您跟姑奶奶還有小少爺一定會被嚇到的。」
副駕駛的門打開,厲庭深幾乎是被葉苙薰塞進來的。
葉清秋緊緊抱著臨臨想要掙紮起來的身子,掀眸看向後視鏡,目光與厲庭深在鏡子里相遇。
「媽媽,我要看爸爸……」
葉清秋收回視線。
「爸爸沒事。臨臨乖,我們現在要先送去爸爸醫院。」
他現在滿頭是血的模樣,她並不想讓臨臨看到。
*
等一系列的檢查后,醫生臉色並不好。
「怎麼搞的?發著三十九多的高燒還開車?就算平安開回家,人估計也得被燒成傻子。」
醫生最不喜這種非原則性的病人,存著僥倖心理,尤其還是拿生命當賭注的。
葉清秋被訓,冷著臉,「他現在怎麼樣?」
「腦震蕩,頭部外傷需要縫針,今天住院,先退燒!」
葉清秋抿唇,縫針,腦震蕩……
哪個聽起來都不是讓人安心的詞。
這個時候,小護士跑了過來,臉上滿是淚。
醫生見狀問她,「怎麼回事?」
年輕小護士手上還拿著一把剪刀。
「主任,那位高燒車禍患者不讓我給他剃頭……他凶人好可怕。」
一邊說眼淚還一邊吧嗒吧嗒往下掉。
醫生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命重要還是頭髮重要?」
護士抽噎,「主任,這話您應該跟那位患者說,我知道的呀……」
主任:「……」
「為什麼要剃頭?」葉清秋開口問。
「他傷口要縫針,傷口附近的頭髮是要剃掉的。」
醫生的回答讓葉清秋沉默了一會兒,抿了抿唇,「不剃不行?」
「不行。」
葉清秋:「……」
醫生看向葉清秋,「您有辦法嗎?」
葉清秋搖頭,「沒有。」
「那就……讓他這麼挺著?」
葉清秋蹙起了眉。
*
葉清秋來,厲庭深臉上的陰沉還沒消。
「如果你是護士搬來的救兵……」
「我是。」葉清秋直接搶斷了厲庭深的話,然後走到他跟前,抬手在他頭上撥弄了兩下,找到了傷口,在左側顳肌靠後一點的位置。
「剃掉一縷也會被上面的頭髮蓋住,看不出來,以後還會長新頭髮。你確定為了一縷頭髮折騰?」
厲庭深抿唇,「你會嫌棄我。」
葉清秋頓了一下,「……我現在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喜歡你,尤其還是你現在這副分不清輕重的樣子,更討人嫌。」
比起沒有多喜歡,更討人嫌顯然更不能讓人接受。
左右不過是一小撮頭髮,他那樣不能接受,護士儘可能地少剃一根是一根。
完后,上邊的頭髮一壓,還是不難察覺的。
不過看到厲庭深那張陰鷙難看的臉,葉清秋還是控制不住扯了一下唇。
雖然只是被剃了一撮頭髮,但是……總感覺是個有殘缺的人了。
因為剃頭髮鬧了很久,掛上點滴,人已經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臨臨趴在他床邊,看著他睡過去,然後轉身望向葉清秋,小聲道:
「媽媽,爸爸好像睡著了。」
葉清秋掃了厲庭深一眼,抿了抿唇,走到床邊,把臨臨抱了起來。
「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臨臨扁了扁嘴巴,有些失望,「就讓爸爸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嗎?」
「有人會照顧他。」
臨臨沒再說話,越過葉清秋的肩頭,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厲庭深,神情有些擔憂。
打開病房門,葉笠薰站在門口。
見到她出來,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樣子。
「回去?」
「嗯。」
剛走到醫院門口,肖楚就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葉小姐。」
「他在V2010房。」
肖楚想要說什麼,但是最終還是沒說出口,葉清秋也顯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臨臨因為太累在葉清秋的懷裡睡了過去。
葉清秋也閉著眼睛小休。
葉笠薰沉默了一路,臨近清秋別墅的時候,她突然開口道:
「我再問你一次,要不要跟我離開?」
葉清秋掀開眸子,轉頭看著她,「為什麼又要問一次?」
車子停在清秋別墅門口,葉清秋抱著臨臨下了車。
葉笠薰自己打開車門,「難不成你們兩個就這樣耗著?清秋,如果想要不跟他以後有牽扯,三年不夠那就再走三年,五年,十年。要麼,你們也別浪費時間,乾脆繼續在一起,明明有感情,還要互相折磨,周圍的人都覺得要累死。如果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兒,那就……」
葉笠薰掃了一眼葉清秋懷裡的臨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口氣,「那就乾脆是為了臨臨。」
「為什麼我們就一定要在一起呢?」葉清秋抱著臨臨直接朝著樓上走去,「我跟他現在能和平相處,他想要看臨臨,我也不會阻止。所有的發展都是好的,最理想的結果,除了我們不會在一起。」
「那以後呢?你還年輕,不跟他在一起,也不會找其他男人了嗎?」
葉清秋蹙了蹙眉,「……遇到喜歡的或者合適的我自然也會考慮。」
「哦,所以你會考慮給臨臨找個后爸。」
打開臨臨的小房間,彎身將臨臨放到了床上,「這是以後的事情,難道,姑姑覺得我會找一個虐待狂?」
葉笠薰抿了抿唇,「你覺得還會找到一個比他更愛你的男人嗎?」
葉清秋笑了笑,「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會愛他,但凡那個人愛我一點點,我都是賺的。」
葉笠薰的眉眼徹底沉了下來。
「你想的可真通透。」
葉清秋沒所謂地轉身,「我下去看看晚上做什麼飯,有點餓了。」
*
晚餐早就準備好了,葉清秋下來問,傭人們馬上就把飯菜擺上了餐桌。
她坐到了椅子上,淡淡吩咐傭人,「給小少爺準備一些粥和小菜,等他醒來吃。」
「好的。」
葉清秋拿起筷子,給葉笠薰加了一些菜。
「臨臨還小,我現在沒時間和心思去談一場新的感情,姑姑想的有點兒遠了。」
葉笠薰拿起筷子,臉色頗冷。
「葉清秋,你別給我亂搞。」
葉清秋輕笑出聲,「我能怎麼亂搞?再如何,我還是要考慮到臨臨的。」
葉笠薰沒有再說話。
臨臨睡到晚上八點多,葉清秋還是把他弄醒,喂他吃了飯,洗了澡。
再睡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的事情了。
*
點滴打完,拔針的時候,厲庭深被進來的護士腳步聲吵醒、
視線在病房環顧一周,除了護士就是肖楚。
「厲總,您醒了!」
厲庭深一雙眸子布滿了紅色的血絲。
黑沉沉的視線又再病房掃了一圈,開口,是無力的暗啞。
「他們呢?」
肖楚頓了一下,斂眸緩緩道:「葉小姐和小少爺已經回去了。」
厲庭深望著天花板,等著護士將針管拔了下來,眸子才動了動,然後掀開被子下了床。
一陣眩暈感襲來,厲庭深也只是微微頓了頓,然後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就要往外走。
「厲總,您這是做什麼?」
厲庭深伸手將他揮開,卻又在半路跟肖楚要了車鑰匙。
肖楚走了上去,「我來開車吧,您的燒還沒退。」
肖楚說著,便大步跑了出去。
*
車子最後在清秋莊園停下。
厲庭深下車,聲音嘶啞,「你先回去休息。」
「……好。」
肖楚無奈只能答應。
調轉車頭離開。
厲庭深仰頭,葉清秋的房間還亮著燈。
凌晨十二點。
他鬆了一口氣,走到玄關,靠在了昨晚靠了一宿的柱子上。
還在就好。
沒走就好。
二十分鐘后,葉清秋從浴室出來,頭髮吹得半干,睡衣的肩膀濕了一片。
但還是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今天去遊樂園逛了一圈兒,雖然什麼都沒幹,但是遊盪了一天,還是累的,尤其又目睹了一場車禍,趕到醫院又回到家。
這一天過的的確折騰。
身體傳來的疲憊很清晰,但是躺到床上真正要準備睡的時候,白天發生的一幕幕卻像是電影一樣在她的腦海里強行播放、
從早上遇到厲庭深開始,到他車禍進醫院結束。
最後停留在腦海里的,是厲庭深那張不滿血痕的臉,還有司機說的話、
「因為直行會撞到前面的車子,前面的車子受到撞擊一定會撞到我們的車子。」
「哪怕我們被追尾並不一定受傷,但是您跟姑奶奶還有小少爺一定會被嚇到的。」
捏在被子邊緣的手倏然緊了緊,她用力閉上了眼睛。
又過了兩分鐘,卧室的燈暗了。
厲庭深整個人的思緒有些混沌,什麼都沒想,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一動不動的身體幾乎成了一種本能。
就守在這裡,不能讓葉清秋離開。
因為臨臨晚上沒有跟葉笠薰一起睡,所以她依著往日里的生理時鐘醒了過來,早上七點,她習慣去散散步,舒展舒展腰骨。
吃完早餐出門,一眼便看到了那個靠在柱子上的熟悉身影。
如果不是她過分清醒,如果不是厲庭深頭上纏著一圈兒白色的紗布個,她甚至都在懷疑,她是不是還停留在昨天。
厲庭深看到她,動了動,身子比昨天更加遲鈍。
他抬手撐著柱子起身,並沒有像昨天那樣將手抽回,而是保持著扶柱子的姿勢,看著葉笠薰。
「早上好。」
那啞透了的聲音讓葉笠薰頭皮發麻,生怕他說話間會帶出血來。
「你……」她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你不是在醫院?」
厲庭深沒有回答,而是開口問:「今天走嗎?」
葉笠薰抿了抿唇,走了出來。
「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覺得她會心疼?」
厲庭深輕輕扯了一下唇,「她不吃這一套。」
所以他這不是故意賣慘博同情。
葉笠薰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淡淡道:「那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呢?你跟她之間,到底想要一個什麼結果?」
「你既然這麼了解她,就該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她不想跟你在一起,或者,你了解她你該知道用什麼辦法讓她跟你在一起……」
厲庭深只是長時間的沉默。
良久,才聽到他嘶啞的聲音緩緩響起——
「她說她愛我,我惹她生氣,只要我哄她,她就會原諒我。」
「她現在不愛我,我惹她生氣,卻怎麼哄都哄不好了……」
葉笠薰心口突然一窒,一股酸楚猝不及防涌了上來。
「她當年總說,我們之間只是她單方面在維持,她愛我愛的坦坦蕩蕩,眾所周知,她怕失去我,怕我不要她。可我從來都知道,如果她執意要離開,我才是最沒有辦法的那個。」
讓他怎麼承認他愛她?
「我說我愛她,有用嗎?」
葉笠薰咬著唇,一股無力感莫名襲遍全身。
沒用。
所以當年他才會偏執成這樣,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清秋離開。
他的愛,真的束縛不住清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