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諂媚【已修】
樓閣上,可以看到隔了一個衚衕的道上,身穿煙色長衫,墨發纏著淡青髮帶,俊美如玉的男子,此時正騎著高頭大馬慢悠悠地走著。
瞧模樣又是去的巷尾程家。
小丫鬟禁不住紅了臉,陸郎之俊美,人人見之都要失了三分神去。
此話當真不假。
亭子里,崔九貞依舊是懶散的模樣,打量著四周。
良久,她捂著眉眼低低地笑了起來。
真是……
不敢置信啊!
她竟然真的又活了過來。
看著水中倒映著的人,眉色如黛,面容艷美,身形婉約,正是她崔九貞。
仰首展開雙臂,她靠在朱紅的圍欄上望向天空,將半個身子都伸了出去。
這樣的地方,這樣的陽光都是她夢見過無數次的。
這一次,可不能再走錯了。
九曲迴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崔九貞收回目光慢慢看去,眸子柔了柔,和著細碎的陽光,無端勾人。
「讓小姐久等了,今兒個廚房又做了好些小姐愛吃的,可都是夫人吩咐的呢!」
「哪日沒有,也用得著天天掛在嘴邊。」
先說話的是左邊提著木胎朱漆描金花卉紋食盒的丫鬟芙兒,一身碧綠的衣衫,頭戴一根花簪,身姿高挑,面容白皙清秀,也算可人。
另一個是穿著黃色碎花上衫,素色綜裙,長相稍平常些的萍兒,也是崔九貞最為熟悉,陪了她幾十年的人。
很難想象前一刻與這一刻的差別。
畢竟此時的她還不是後世那個守了十來年寡的婦人,而是尚未跟她一起歷經苦痛的小姑娘。
「今日又做了什麼?」稍稍回神后,她詢問正擺著飯的兩人,漫不經心。
芙兒搶先回道:「有蜜藕,荷葉雞,醉魚,還有蚌肉湯,這蚌肉是夫人特意吩咐人為您燉的,連三小姐都沒有。」
「哦?」崔九貞笑了笑,如果是從前,她真的是感激自己有個待她如寶般的母親,哦不,應該是姨母才對。
可現在,她不是那個從未看明白過的崔九貞,那個疼愛她的姨母,不過都是假象罷了。
嘗過個中冷暖絕望,也知曉了這位乃是她母親孿生妹妹的好姨母,手段究竟有多高。
那樣一年又一年的隱忍與布局,最終不負所望,造就了她這個全京城最大的笑話。
想到此,崔九貞扶額自嘲地笑了笑,口中說道:「這菜瞧著不錯,今日就賞給你罷。」
她抬眸對著芙兒說道。
聞言,芙兒忙地擺手,「不、不成小姐,這不妥吧……」
雖是這麼說著,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瞥向那描枝白碗里兌著珍貴藥材煮的又香又軟爛的蚌肉湯。
一旁的萍兒眼中一厲,剛想說話,卻見崔九貞看了她一眼,不得已,又咽下話頭。
頗為不滿地橫眉豎眼看著身旁。
同時也注意到芙兒目光的崔九貞勾唇道:「小姐我賞你的,沒什麼不妥,撤下去吧!」
芙兒猶豫,「這……」
「嗯?」崔九貞抬眼,隱隱有些不悅。
芙兒咬唇,「是,奴婢多謝小姐賞飯。」
福了福身,她亮著眸子將那碗蚌肉湯撤了下去。
崔九貞滿意地笑道:「你且去喚了樓閣上的蓉兒一起下去吧,這裡有萍兒伺候就好。」
「奴婢遵命!」芙兒提著食盒行過禮,快步退了下去。
樓閣上,小丫鬟正滿面春光地下來與她一道,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
見她們走遠,萍兒這才開口,「小姐,芙兒平日里就貪嘴,您怎麼將自己還未動過的菜也賞了出去。」
「那菜不能多食,賞了她也沒什麼。」
「啊?」
「吃常了,你就曉得了。」崔九貞眼含深意地彎起唇角。
這下萍兒更糊塗了,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崔九貞沒有多解釋,只吩咐道:「往後若是廚房再做了海錯,你便都留下。」
「是,奴婢省得了。」萍兒應下,雖不曉得自家小姐為何不再食海錯,不過她也沒有多問。
用過飯,崔九貞上了樓閣,一眼望去,周圍遍是朱門烏瓦,高牆大宅。
喧囂聲似近似遠,像是拂了一夢,又遮掩了什麼。
這是真的回來了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站在她身後的萍兒提醒道:「小姐,您午歇時辰到了。」
沒有回應,半晌,崔九貞才應了聲。
「嗯……」
下了樓閣,緩步走過迴廊,來到她熟悉的閨房裡。
揮退守著門的丫鬟,她打量起屋子來。
淡粉色的紗簾層層疊疊,正中是一張香木桌子,南邊是幾張鋪著妃色錦紋椅搭的高椅,一旁高几上擺著時卉,四季錦屏隔開了掛著輕紗簾,被褥整齊的大床。
東邊的古董架子上擺滿了賞瓶珍寶,旁邊是紅木雕花的書桌,擱著文房四寶,牆上掛著她不知何時所作的畫。
崔九貞轉了一圈,隨後在床上坐下,萍兒自發地上前替她更衣,卻被她攔住。
看著床頭下擺著的冰盆,崔九貞眸子寒了寒,道:「把那東西撤了吧,這點熱還不至於不能忍。」
萍兒微微驚訝,她家小姐一慣嬌貴,熱點冷點都受不得,吃的喝的更是精緻。
可今日不知怎麼的,不僅撤了最喜吃的海錯,連屋裡的冰盆也要撤了。
雖說已經八月初的天兒,還帶著炎熱,忍忍也就過去了。
「小姐,您原就怕熱,若是撤了便是覺也會睡不好的。」
萍兒不禁提醒道。
崔九貞卻是搖搖頭,「不必了,往後也不必再備,撤了吧!」
這樣的東西,對她這被「伺候」的體寒之人來說,更是雪上加霜罷了。
萍兒見此,只得聽話地將冰盆撤下。
放下紗簾,崔九貞閉目躺在散發著熟悉香味兒的床上,卻毫無睡意。
不自覺地,捂在了心口處,那裡跳動著一顆沉寂許久的心。
……
茶水間里,剛用過飯,心情甚好的芙兒帶著小丫頭坐下,徑自拿了主子用的銅胎掐絲琺琅茶器泡了茶。
在一旁身穿湘色枝紋褙子,棕色馬面裙,頭髮盤成圓髻,手戴銀鐲的劉媽媽並未阻止,而是滿臉諂媚,殷勤道:「芙兒姑娘這又是出了什麼好事兒了,說出來也讓媽媽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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