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閨蜜相聚
蒼屋山腰的東面,截止海拔一千多米處都歸屬於山腳的水凹鎮。
二十年前這盤旋上山的道路兩旁還是一抹翠綠,野花芳香四溢,鳥兒倚枝歌唱。如今這一路卻充斥著挖掘機的轟隆聲,密密麻麻冒出來的都是房子的鋼架結構,開發商們卯足了勁的攀比,房子建得一棟比一棟高,美其名曰江景房,矮一些的雖看不見江卻有一個更動人的稱號叫傍山別墅。
所謂的江也就是山腳下一條由蒼栗湖溢出的湖水匯流而成的小溪。
新建的樓房不停的擠兌古老的民宅,許多村民都如願以償的拿到了補償款搬到山腳的鎮上居住去了,告別了這一片飛揚的塵土。
走完商品房區總算看到一片粉紅的花色,那是梅朵捨棄大把的賠償款保留下來的唯一幾畝糧田。一群群鳥兒「嘰嘰喳喳」歡叫個不停,簇擁在櫻花漫飛的落英間相互嬉戲。
從小就聽梅朵的老爸講他們家的地基不錯能保一家人平平安安幸福快樂,所以後來村裡要開發,給出的賠償也可觀,但是一家人商議後放棄了大把的鈔票和舒適的洋房依舊住在這棟石頭建成的四合院里,過著老農民的清苦生活。
現在的人食量大不如從前,一頓也吃不了多少糧食,而且自己耕種費時費力不說還沒有多少收成,梅家可不傻,吃力不討好的事也沒必要繼續去做,所以乾脆將周圍的這幾畝稻田全種上花花草草,有櫻花、茶花、玉蘭、桂花、月季、芍藥、劍蘭……高矮間岔一年四季競相開放。不管哪個時候到來都可以一飽眼福。
本以為自己算是積極的了,可穿過那片落英滿地的櫻花林后就見水泥鋪成的地壩上停著一輛紅色的小轎車,旅潔一尋思子歸沒錢,特定是任真的。靠屋的彩鋼棚下還有一輛小麵包既然是專用車位肯定是梅朵家的人貨兩用車。
光見到車卻沒見到人,旅潔一踩油門爬過地壩的陡坡,降速往前移了移將自己的黑牛穩穩地停在那輛紅寶後面。
聽見發動機的響聲梅媽媽從屋內跑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鍋鏟。旅潔打開後備箱取出牛奶和水果樂悠悠地提過去。
「你這孩子來就來唄,還帶東西幹嗎?」梅媽媽的鍋鏟揚了揚像是同小時候一樣想敲敲她的頭,當然肯定不會痛,因為那是愛的味道。
嘴上這麼說著,梅媽媽的心裡甭提有多高興,手裡仍拿著鍋鏟就去接她手裡的東西,笑得比一路上的櫻花還燦爛,這也是愛的味道。
「小潔梅朵她們幾個到屋后看花去了,你快去找她們吧。」梅媽媽的鍋鏟跳著舞催促。
「好呢!」旅潔歡快地吐完這兩字便一溜煙朝屋后跑了。
幼時的記憶勾動出天真的靈魂,工作的煩惱此刻被暫時拋到腦後。
「爬溝里等她過來找,嘻嘻。」
冷空氣在這裡凍結,讓我們看清那張歡快的臉。
說話的人就是梅朵在四朵校花里排行老三,是我的二老婆。
梅朵一手拉著一個女人爬在田邊的泥溝里,這是小時候她們最愛玩的遊戲。
清晨的露珠還未乾透,弄濕了三人的衣服。兩邊的女人想要站起來,又被梅朵給摁了下去。
旅潔來到後面,櫻花花團錦簇,開敗的隨著微風輕輕飄下,如夢如幻,層層的落英給大地穿上疊疊的艷服。
她東張西望卻不見另外三人的身影。
「梅朵……子歸……任真……」旅潔扯開嗓門呼喊卻沒有回應。
梅媽媽在廚房的聲音反到傳了過來。只聽她嘀咕道:「這幾個孩子明明就去了後面旅潔怎麼還沒找到?」
「嘻嘻」梅朵忍不住想笑,左邊的女人立馬將她的嘴捂上。
旅潔似乎聽到笑聲,尖著耳朵尋找聲音的來源,卻收穫了一片寧靜。她走在田坎上眼睛像雷達一樣搜索,走著走著,突然「哇」一聲大叫嚇得她的小心臟差點蹦出來。
那三貨從腳下的溝里冒了出來,哈哈笑個不停。
「壞死啦,你們幾個。」旅潔挨個送她們幾個拳頭算是見面禮。
想想小時候的歲月,那時候世界上的山還是很多的,有恆心移山的還是愚公,不是挖掘機。
「朵兒你們這裡好美呀!」旅潔收拾完她們三忍不住讚歎。
梅朵左邊那個女人一下摟住她的小腰曖昧地問道:「堂客,這裡是否應該有詩一首噻?」
忘了介紹了,那個亂摟小腰的人,強調一下不是男人,她叫易子歸,就是我了。我當然也是二十八歲,還是大齡剩女一枚,念書時學的是金融專業雖然有點二還有點瘋癲,但是只要那三個消失掉念小學時能拿年級第一,所以算得上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父母常騙自家孩子說:你是沖話費送的,你是在垃圾堆撿來的,你是從樹上掉下來的……。從我記事那天開始就有一個不同凡響的身世,對這個媽媽從不隱瞞,總是驕傲的對我說:「子歸你是佛主賜給媽媽最好的禮物,你是媽媽從佛堂里撿回來的。」
可是在我八歲那年媽媽就走了,沒過多久爸爸也跟著媽媽去了,剩下我一人吃村裡的百家飯長大。小時候我也相信媽媽的話以為自己是佛祖的繼承人,可成年之後才明白或者認為那只是一個美麗的傳說。
從讀書開始我就拿出大把的時間在梅朵家騙吃騙喝還騙睡。梅朵的媽媽是我見過最美麗、最善良、最勤勞、最無私的女人,她還是一名鄉村醫生,從小到大就見她挎著個藥箱走鄉竄戶去替別人治病療傷。
在梅家騙愛護久了我就以為自己原本就是她們家的孩子,因為這麼多年來總是被梅媽媽和朵兒愛著照顧著。
「子歸你再這麼弔兒郎當小心以後嫁不出去活該。」旅潔擰著我臉上的贅肉嚴肅警告。
「哼!」我才無視她的好心提醒,更加肆無忌憚的用那陰陽怪氣的川譜調戲「我有你們三個大美人就夠了噻,還嫁男人做啥子嗎?」
清了清嗓子,手背身後仰起一對無精打彩的死魚眼搖頭晃腦地念道:「落花成冡戀依依,無緣佳偶悲凄凄,情真愛潔朵朵濃,不思樹下賞花人。」
「什麼意思?就你那點水平還故作風雅俗不俗呀?」梅朵捏了捏我另一半臉上的贅肉戲諷。
「這都不明白,你們三個花痴成天在枝頭等著自己的小帥哥,花謝了都沒人理,只能凄慘地落到地上成了墳堆堆,而我就不同啦,我情系真兒,愛屬潔兒,更對朵兒有濃濃蜜意,就算哪天來個帥哥勾搭偶,偶也難得拿正眼看他。」我說得越正兒八經其他三兒就越覺得作。這次倒霉的是腦袋,每人彈了我一下跑掉了。
花叢間傳來她們的嘻笑聲:「易子歸你騙誰呢?」
再看看跑得最慢始終不大開腔的那位,她叫任真是我們當中最小的一個,是我的小老婆。
我、旅潔、梅朵、任真都出生在這半山腰上,而且除了梅朵我們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是梅朵的媽媽親手將我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作為村裡僅有的兩名鄉村醫生之一,迎接新生命的到來是她義不容辭的責任。
我們四人之所以能成為四大校花並不是因為大家長得有多養眼,而是因為我們都勤奮好學,每一學期都會承包全校前四名。班主任以至校長就會自然而然的將我們四個綁在一起,一發獎狀就開始念我們的名字,一搞活動也開始念我們的名字。順序永遠不變為了拋磚引玉我一直是第一個出場,因為什麼特等獎呀,第一名呀總是最後一個亮相的。
任真最刻苦,總是唱壓軸戲,但是她的命也不好,不過比起我來還是要稍微的好那麼一丟丟,在她考上重點高中的那年她爸爸去逝了,至於怎麼走的她一直不說,但從此以後她就變得少言寡語了。
好在她苦熬三年之後上了名牌大學,現在是一名響噹噹的生物學專家。
四人中旅潔家裡是最殷實的,她也是最獨立的一個因為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沿海一帶打工了,是爺爺奶奶將她一手帶大。
她念書的本事倒數第二,卻有一身的俠肝義膽,如今如願以償的當了警察,為命除害去了。
梅朵七月出生性格就如同她出生的月份一樣熱情似火,濃得快要把天給燒沸騰了。當然這肯定得歸功於她有一個愛滿人間的好母親,讓她從小在幸福得快要上天的環境下長大。就算是我這個外人分了些她們家的福分也快樂得忘乎所以。
我們在老師和命運的促成下義結金蘭成了好姐妹,到了青春期后小屁孩們就要開始想男女之間的那點事,朦朦朧朧地有了害羞和渴望的感覺,就把好朋友好閨蜜變成了臆想對象。
我個頭最小年齡卻走在了前面況且還有一個分組總會被排進男生行列的名字,所以剩下三個只能吃點虧做我的老婆,按著月份排下來就是大老婆、二老婆、小老婆,我們是全天下最快樂最相愛的四口之家,至今如此。
唉喲,梅媽媽在灶房喊呢:「美女們開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