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做生意只算自己的賬,從不算別人的賬

3 做生意只算自己的賬,從不算別人的賬

3做生意只算自己的賬,從不算別人的賬

外面的夜寂靜而漆黑。杜林祥打開轎車的遠光燈,飛一般行駛在高速公路上。那些夜空中循著燈光撲來的飛蛾,一隻只都被奧迪轎車的鋼鐵身軀撞得粉身碎骨、肝膽俱裂。

要說地產樓盤的營銷,萬順龍是當之無愧的河州一哥。杜林祥不過是做土建工程的包工頭,連萬順龍都回天乏術的項目,他自然是一籌莫展。更重要的是,要買下北國天驕整座樓盤,需要一個多億的現金,杜林祥就算砸鍋賣鐵也湊不齊這麼多錢。首付的那一千萬,差不多就是杜林祥辛苦打拚多年的全部身家。

杜林祥不是瘋子!他之所以敢同萬順龍談這筆生意,是因為事先得到了一條消息。就在二十多天前,杜林祥在河州宴請周志斌時,周志斌說自己任總經理的那家工廠即將遷往河州。不僅生產線要搬往河州,員工住宿的小區也要拆遷。因此,企業還要負責為員工在河州購置新住所。

工廠派人去看了河州的多個樓盤,都不是很滿意。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那些正在銷售的樓盤裡面的許多房子已被其他人買走了。企業想買一個相對完整的樓盤作為員工小區幾乎不可能。可如果自己買地蓋房子,又擔心時間來不及。

北國天驕開盤以來銷售狀況很差,這在外人看來是個劣勢,但到了周志斌那兒,就成了得天獨厚的優勢。吃下整個樓盤的周志斌,完全可以把這裡打造成相對獨立的員工小區。

北國天驕還有一個缺陷,因為臨近工業園區,購房者都嫌這裡距市區太遠,環境又不好。可周志斌的新廠就在工業園區里,員工把家安在這兒,上班很是方便。

所有令萬順龍頭疼的事情,現在都成了寶貝,杜林祥怎能不興奮!再加上自己與周志斌多年的交情,杜林祥有信心把這個滯銷樓盤成功轉賣出去。

還有一點更關鍵,那就是萬順龍答應給自己三個月的緩衝期。杜林祥琢磨著,先拿出自己的全部家當,把一千萬付給順龍集團,然後將整個樓盤賣給周志斌。等三個月期限到了,自己也從周志斌那兒拿到了錢,可以把餘款打給萬順龍。

在路上,杜林祥把自己的計劃打電話告訴給了周玉傑。周玉傑聽后也興奮異常:「三哥,你這一招太妙了。要能成功,這一次賺的錢,比我們過去那麼多年加在一起賺的錢還要多。」

來到文康后,杜林祥找了家賓館住下。第二天一早,他便驅車前往周志斌的工廠。這家工廠位於文康市郊二十多公里的小鎮上,20世紀60年代,因為備戰備荒的原因,工廠從沿海遷來這裡。前幾年企業改制,這家國營老廠被徐浩成低價買下。徐浩成十分看重周志斌的管理才幹以及政府機關工作經歷,便委派周志斌來廠里主持大局。

講到這裡,就不能不說一下「鼎鼎無名」的徐浩成。徐浩成祖籍山西,出生於洪西省的產煤大市清河。他的父親是位南下幹部,曾擔任過清河礦務局黨委書記。在許多人眼裡,徐浩成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學習成績一塌糊塗,還不時打架鬥毆,惹是生非。20世紀80年代初,改革開放的大門剛剛打開,徐浩成就仗著老爹的關係,從沿海弄回來許多港台流行歌曲磁帶,還整日扛著一台音箱,在礦區里招搖過市。

父親一怒之下,把當時還是合同工的徐浩成發配去煤礦挖煤。可一次安全事故卻讓徐浩成在礦井下被埋了兩天兩夜。人最後雖然被救了出來,卻留下終身殘疾——徐浩成不僅成了瘸子,而且終身無法生育。也是因為這一次突發的安全事故,徐浩成的父親被免職。老子丟官,兒子傷殘,真可謂禍不單行。

礦務局當時給了病床上的徐浩成兩種選擇:要麼轉正成為正式工,一輩子在礦務局做些收發文件的輕巧活;要麼領一筆賠償金,但以後的生老病死,礦務局概不負責。所有人都勸徐浩成選擇前一種方式。在那個年代,鐵飯碗可是個來之不易的東西,徐浩成卻出人意料地選擇了后一種。為此,免職在家的父親氣得已經快不認這個兒子。

出院后的徐浩成,拿著這筆賠償金,在清河開了一家餐廳。餐廳的生意很紅火,徐浩成的身邊也聚集了不少狐朋狗友。這家餐廳,甚至還一度成為清河市那些遊手好閒的社會青年的重要據點。逐漸地,徐浩成的名字被人淡忘,江湖上卻多了一個綽號「徐瘸子」的大哥。

在清河,徐瘸子幹了兩樁驚天動地的大事。第一件就是在一次數百人的械鬥中,徐瘸子身先士卒,領著一幫弟兄徹底掃蕩各門各派,成為道上人人敬畏的狠角色。第二件就是在清河市中心,開張經營了當時市內最高檔的夜總會,一時間,門前車水馬龍,夜夜歌舞昇平。

20世紀90年代初,洪西省公安廳展開專項打擊。已經富甲一方的徐浩成倉皇出逃,去到澳門。按說在那個各路好漢雲集的東方賭城,徐浩成只能算一個不入流的土鱉,但他秉持「手夠黑、心夠狠」的信條,硬是打出了一片天地。就連香港新義安、台灣竹聯幫的那些江湖大佬,都知道有伙洪西來的亡命之徒,沒事最好別去招惹。事業鼎盛時期,徐浩成在香港有家外貿公司,在澳門、深圳有三家夜總會,還在緬甸開了一座賭場。每天從各堂口收來的現金太多,徐浩成必須手壓腳踹一番,才能把保險柜的門關上。

六年前,江湖大佬徐浩成突然決定轉型。他將旗下的夜總會、賭場悉數轉手,並在香港成立了一家投資公司。此後,徐浩成回師內地市場,大肆跑馬圈地。僅在洪西,他便投資了兩家五星級酒店,還收購了眾多國有廠礦。此時的徐浩成,似乎要和自己的黑道背景做最決絕的告別,生活中待人彬彬有禮,生意上也從不仗勢欺人,甚至還捐資興建了多所希望小學。

昔日的街頭混混徐瘸子,此刻儼然已是洪西眾多名流的座上賓。他投資興建的五星級酒店開業時,一位副省長親自到場剪綵。就連周志斌這樣的機關幹部,最後也下海投奔,甘願為之驅使。

也許是顧忌自身的背景,徐浩成刻意保持低調。不要說外界,就連企業內部的員工,除了周志斌等少數高層之外,一般人也不知道自己老闆究竟長什麼模樣。還有他旗下的那些酒店、工廠、房地產項目,也是各有各的名稱。外人一眼看去,根本不知道這眾多產業背後,其實是同一個老闆。

不過,幾年前,洪西發生一起窩案,公安廳常務副廳長等數名高官落馬。也就在那時,徐浩成遠遁國外。據周志斌說,整件事的處理頗為蹊蹺。公安部門從未正式通緝過徐浩成,他在洪西的生意也沒受多大影響。但不知為什麼,徐本人就是不肯再踏足故鄉的土地。徐老闆儘管身在國外,但跟國內許多人的關係都不錯,逢年過節還要託人捎禮品回來。

如今,徐浩成的生意重心,除了中國就數非洲。他在西非國家收購了好幾座礦山,並與一家荷蘭公司共同出資修建了大型冶鍊廠。周志斌工廠里生產的礦山挖掘設備,絕大部分也是運往非洲。

周志斌有一次在酒桌上評價過,如果說徐浩成的發跡是靠著爭強鬥狠,但如今他已是一位通曉人情世故、滿腹機謀權變的老練商人。徐浩成有一個特點,就是只管宏觀,具體事情對下屬充分授權。比方說周志斌的工廠,徐浩成就只在簽收購協議時來過一次,此後的大小事情都交給周志斌打理,他本人極少過問。

徐浩成這種「抓大放小」的管理風格,外人無從置喙。但對於杜林祥來說,卻是難得的福音。因為搞定一個有交情的周志斌,自然比搞定一個素未謀面的徐浩成簡單得多!

杜林祥懷著忐忑且激動的心情走進了周志斌的辦公室。杜林祥當然不會說自己在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戲,他點燃一支煙緩緩說道:「有一家房地產企業欠我工程款,最後沒辦法,就把他們的一個樓盤拿來抵債。一開始我還在發愁,手裡捏著個樓盤怎麼賣出去?前些天想起周總曾說過,你們廠正想買一處小區。我的樓盤剛好在工業園區附近,各方面都符合你們的要求。」儘管還沒和萬順龍簽合同,但在杜林祥口中,儼然已把北國天驕當成「我的樓盤」。

周志斌聽完杜林祥的介紹,也很感興趣。他問:「那裡的房子多少錢?」

杜林祥說:「四千五百元一平方米,在河州這可是最低價了。」

周志斌說:「那裡的位置很偏,本來就該賣河州的最低價。但四千五這個價,還是太貴。實話告訴你吧,這次企業搬遷,徐老闆下撥了解決員工住房問題的專項資金,平均下來就每平方米三千塊。你這四千五的價格,太貴!」

杜林祥說:「周總,這你還說貴啊,滿世界可找不到更便宜的了。徐老闆撥下來三千,可以再發動員工集資啊。員工每平方米出一千五百元,就能在河州買房子,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周志斌嘆了口氣:「咱們這廠情況特殊,既是不折不扣的民營企業,又有許多老國企的舊毛病。要讓員工自己再掏錢,做工作的難度大啊。」

這時,杜林祥想起了那晚周志斌坐的奧迪車,還有周志斌說的那句話——老子不用再裝腔作勢掙表現,抓住機會享受一把。杜林祥意識到,要讓周志斌促成此事,不出點血是不行的。

杜林祥低聲說道:「周總,我也不瞞你。我既然做這單生意,肯定是為了賺錢。但我賺了錢是不會忘了你的。這生意要成了,我私下再表示你兩百萬。你年紀也不小了,儘管現在拿著高額年薪,但也要多為以後的生活謀劃一下。那些來路不明的錢,你收著有風險。咱們的交情不是一年兩年,我是什麼人你清楚。跟我合作,事情不會搞砸。」

周志斌抬頭看了看他,笑著說:「你小子就是鬼點子多。這樣吧,明天我就給徐老闆彙報,同時再讓幾位副總去你那樓盤考察一下,如果各方面條件合適,就按你說的辦。」

身在國外的徐浩成,顯然對這些小生意不大關注。他還是那句話,反正每平方米補貼三千元,你周志斌有本事發動員工集資,那是你們自己的事。上面已經點頭,周志斌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去做廠里員工的工作了。

杜林祥也很會辦事,讓周玉傑對那幾位副總不僅好吃好喝招待,分別時還每人塞了一萬塊的紅包。加之北國天驕的各項條件的確符合他們的要求,周志斌這邊很快就拍板,按四千五百元一平方米的價格,吃下整個樓盤。

在周志斌這邊吃下了定心丸,杜林祥便可以放心大膽地去同順龍集團商談具體細節。一個禮拜后,杜林祥已經與孫興國談妥了所有條款,就在簽合同前的最後一刻,萬順龍把杜林祥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杜林祥還是第一次走進萬順龍的辦公室。辦公室大約一百多平方米,寬敞明亮,古色古香。碩大的紅木桌椅,威嚴地襯托出主人的身份。萬順龍辦公桌的後面是一幅巨大的山水畫,兩邊的書架上擺滿了線裝書。辦公室的東角上,擺著一個翹頭案,是萬順龍平時練習書法的地方。翹頭案上方的牆壁上掛著一幅「龍騰虎躍」的行書,落款是「菊山書人」。幾年之後,當杜林祥也能穿梭於高官顯貴之間長袖善舞時,才知道所謂的「菊山書人」,就是在洪西省權勢熏天的姜菊人。

杜林祥坐在名貴的紅木沙發上,不禁感嘆:「萬總這間辦公室,在河州可沒人比得了。」

萬順龍笑著說:「我這人對於辦公環境其實沒什麼講究。只是當年裝修時,曉靜給我講了一個故事。她說,西漢初年,丞相蕭何主持營建未央宮,高祖劉邦回宮后,看到宮殿非常壯觀,很是生氣。劉邦對蕭何說,天下動蕩紛亂,苦苦爭戰好幾年,成敗還不可確知,為什麼要把宮殿修造得如此過分豪華壯美呢?蕭何回答說,正因為天下未定,所以要造這樣的宮殿,不豪華壯麗,不足以威重天下。」

「我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如今順龍集團還在發展階段,正是需要立威的時候。辦公室弄氣派一點,讓所有來談生意的客戶都能感受到一種震懾力。」萬順龍不無得意地說。

中國有個很奇特的文化現象,許多文化程度不高的人,竟也對楚漢爭霸與三國鼎立這兩段歷史時期的故事耳熟能詳。粗通文墨的杜林祥點頭附和道:「萬總與馬姐的想法,的確有遠見。」

只是杜林祥不知道,僅僅一百多年前,剛打下南京城的太平天國天王洪秀全,也用劉邦與蕭何的這個典故來說明過自己大興土木營造天王府的良苦用心。所不同的是,劉邦成功了,洪秀全失敗了。洪秀全一定會納悶,一樣是修造宮殿供自己享樂,怎麼到劉邦那兒就成了威重天下的壯舉,到了我這兒就成為貪圖安逸、不思進取的口實。

歷史上的許多事,原本只能盡付笑談中。

當然還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同樣一句話,從成功者和失敗者口中講出,效果是大不相同的。美國蘋果公司前CEO喬布斯在斯坦福大學演講時說出了那句有名的「Stayhungry,Stayfoolish」。最後,這句英文被中國的一些文人翻譯成「好學若飢,謙卑若愚」。有人說,如果紐約街頭的流浪漢講出同一句話,那麼正確的翻譯只能是「很傻很天真」。

萬順龍開始切入正題:「林祥,你們談的合同我已經看了,你真準備簽字?」

杜林祥說:「當然。」

萬順龍笑了一下:「你可想好了,要是三個月之內你不能把餘款付清,這一千萬可就白白歸我了。」

杜林祥說:「萬總你放心,我既然敢簽合同,就一定有辦法付錢,不會賴賬。」

萬順龍說:「那晚談了之後,我又讓人去了解了一下你的情況。這些年你在河州做工程,的確賺了些錢,不過首付的這一千萬,大概也就算是你的全部身家了。樓盤總價大概要一億七千萬,也就是說,後面的錢你根本付不出來。」

杜林祥顯得有些慌張:「這個萬總不用擔心,我能去外面借到錢。」

「是嗎?」萬順龍說,「都是生意人,各自有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你是做土建工程的,企業里根本沒有抵押物,所以銀行不會貸款給你。剩下的一條路是民間拆借,也就是俗稱的高利貸。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外面拆借一億多現金,我萬順龍自問努努力還辦得到,但林祥你,恐怕夠嗆。退一步說,就算你借到錢了,這高利貸的利息可不少啊。我賣給你每平方米三千五的價格已經不算低,再加上高利貸的利息壓力,你怎麼可能賺錢?」

杜林祥說:「萬總,你不是打算反悔吧?」

萬順龍點燃一支煙,緩緩說道:「我打一開始就奇怪,連我萬順龍都做不好的樓盤,在河州還有哪路高人能反敗為勝?現在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按照常規操作手法,你必死無疑。你不是傻子,如今又心急火燎地想吞下這樓盤,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你已經找好下家,而且是一個團購大單。你先拿一千萬把我的樓盤攥到手上,之後立馬轉手賣掉,三個月後,你就能用賣房子的錢來還我的餘款。」

杜林祥剛想分辯,萬順龍就揮手制止了他:「別擔心我會搶你的生意!我這人有個原則,做生意只算自己的賬,從不算別人的賬。就說北國天驕這個樓盤吧,按三千五的價格賣出去,我已經賺了錢,同時還能盤活大筆資金,所以我只會樂見其成。至於你拿到手上能賺多少錢,那是你自己的本事,我絕不眼紅。」

萬順龍接著說:「但咱們畢竟是朋友,而且你曾經幫助過我的家人,所以為了你,我想把合同改一改。」

杜林祥很緊張:「怎麼改?」

萬順龍笑著說:「原來合同上說,三個月內你要不能支付餘款,首付的一千萬就歸順龍集團。我想改一下,如果你到期不能支付餘款,我將收取兩百萬的違約金,剩下八百萬退還給你。」

杜林祥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萬總,你這是?」

萬順龍說:「空手套白狼的事,我以前也做過。所以我深知,這既是冒險,也是賭博,裡面有很大的不確定性。我希望你能賭贏,但如果你賭輸了,我也不希望你把全部身家賠上。再說,即便是最壞的結局,我也不損失什麼。樓盤還在我手裡,大可不必把那一千萬據為己有。當然了,在商言商,因為你這一倒騰,害得我下面三個月都不能賣房子,你要真是功虧一簣,自然要賠償我的損失,依我看嘛,兩百萬也差不多了。」

杜林祥感激地說:「萬總,你真是我見過的最仗義的生意人!」

萬順龍說:「過譽了。還有一點,咱們不要簽樓盤買賣合同,而要簽股權轉讓合同。」

杜林祥不解地問:「為什麼?」

萬順龍說:「在中國做企業的都納稅籌劃。納稅籌劃和偷稅漏稅不同,它是指在不違背政策法律的前提下,光明正大地利用各種財務手段,儘可能地享受優惠政策,減輕企業的負擔。」

「如果是股權交易,相當於你直接出資收購這家公司,那稅收就低多了。」萬順龍接著說,「開發北國天驕時,我在太平洋群島的小國薩摩亞登記了一家境外公司,對外也是用這家公司的名義在運作。林祥你也可以趕緊去境外成立一家公司嘛。然後用這家公司的名義,收購我的公司。」

這裡面的名堂,確是過去的杜林祥從不知道的。他問:「我人在國內,怎麼去境外成立公司?」

萬順龍笑著說:「成立境外公司很簡單,不用你親自去。我讓興國幫你處理這些事,很快就能搞定。」

走出萬順龍的辦公室,杜林祥有種五味雜陳的感覺。人家的億萬身家可不是白混來的,自己肚子里的小九九,早被萬順龍看得清清楚楚。萬順龍還給自己上了一課,將樓盤買賣合同換成股權轉讓合同,輕而易舉就規避掉巨額稅款。這些手段,過去接觸的那些小老闆可不會玩。

萬順龍那句「做生意只算自己的賬,從不算別人的賬」,更是令杜林祥有醍醐灌頂的感覺。如果說合理避稅的手段只能算商術的話,這句話無疑堪稱商道。

杜林祥也對萬順龍的耿直豪爽心懷感激。因為擔心杜林祥空手套白狼的把戲耍砸了,居然提出只要兩百萬保證金,這大大降低了自己的壓力。轉念一想,萬順龍的耿直,還和書裡面那些仗義疏財的豪傑不同。萬順龍的確仗義,卻絕不疏財。不管最後成敗如何,萬順龍都能保證獲取合理的利潤,同時又給合作夥伴留有餘地——這才是一個精明商人應有的耿直!

然而在心底深處,杜林祥也有一絲桀驁不馴。順龍集團頂樓的豪華包間,萬順龍寬敞大氣的辦公室,還有對方說話時那種居高臨下的口吻,都刺激著這個野心勃勃的男人。杜林祥沒什麼文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內心的感受。直到後來,杜林祥閑來無事翻書時,才發覺自己彼時的心態,竟很像劉邦見到秦始皇儀仗時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大丈夫當如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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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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