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發怒

龍小蠻躺在一間廢棄廠房的地板上，渾身是血，頭髮散亂，身子微微抽搐著，整個人就像一隻血葫蘆。

「龍姐！」

黃毛大叫一聲，眼淚唰一下就從眼眶裡淌了出來。

他對龍小蠻有著極深的感情，認識龍小蠻那會兒，他剛從監獄出來。

沒學歷，沒技術，而且有過坐牢的經歷，讓他在這個社會上根本無法生存。

他是個孤兒，在這個世界上無親無故，在一間小飯館里找了份干雜活的工作。

每天洗碗掃地打雜，干著最苦最累的活，吃的卻是殘羹冷炙。

到了領工錢那天，老闆卻突然變了臉，說給他一口飯吃就不錯了，還想要工錢。

黃毛就和老闆爭執起來。老闆就讓店裡的幾個夥計把黃毛打得奄奄一息，然後扔在大橋下邊。

當時正是寒冬臘月，他又冷又餓，身上的劇痛讓他幾乎不能動彈。

他以為他快要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出現在他面前，請他吃了一份熱騰騰的餃子。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黃毛的命運發生了改變，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他開始有尊嚴的或者。

這個改變他命運的人，就是龍小蠻。

如今看到龍小蠻這個樣子，他心如刀割。

馬小川的憤怒並沒有掛在臉上。

走上前去。摸了摸龍小蠻的脈搏，平靜道，「放心，她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然後又道，「黃毛，你知道袁大頭住哪裡嗎？」

黃毛扶著已經昏迷過去的龍小蠻，臉上掛著淚水，搖搖頭道，「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們在後山那邊開了一間山莊，不對外營業，供他們自己吃喝玩兒樂，袁大頭經常在那個地方。」

馬小川點了點頭，問了詳細地址后，讓黃毛送龍小蠻去醫院，然後起身離開。

黃毛心裡邊兒其實對馬小川有些不滿意，龍小蠻都這個樣子了，但剛才馬小川似乎表現得很平靜，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情緒波動。

黃毛嘆息一口，暗想也不能怪馬小川，畢竟他和龍姐沒有多深的感情。

對方畢竟是袁大頭，選擇袖手旁觀也情有可原。

其實別說馬小川了，就算是黃毛自己，除了難過，又能怎樣？

去找袁大頭拚命？

根本不可能，他不怕死，他這條命本來就是龍小蠻給的，只不過，他就算像拚命又能怎樣？

恐怕連人家的身都近不了吧！

而且，龍小蠻看上去只是皮外傷，也沒有被性qin的痕迹。

江湖本就是打打殺殺，這件事能忍就忍吧！

南江後山，並不是什麼名山大岳，也不是什麼宗教勝地。

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山。

半山腰上，有一幢三層高的小樓，外邊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裡邊卻裝修得金碧輝煌。

通往小樓的一段路旁邊，站著兩個無精打採的男人，斜叼著煙捲，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你說憑什麼他們在裡邊吃喝玩樂，咋倆就得在這邊喂蚊子啊。」一人抱怨道。

另一人擺手道，「你說話注意點兒，要是讓人聽到就完了，憑什麼？就憑裡邊的人個個都有本事，就咱倆這樣的，能在這兒給人當看門口，混口飯吃就不錯了。」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突然從前邊走了過來。

「誰！」兩人警惕的喊了一聲。

那條人影沒有說話。依舊不緊不慢的朝這邊走來。

「問你話呢，耳朵聾了嗎！」一人怒喝道。

同時，二人也迅速從腰間抽出砍刀。

只不過當看清那條人影時，這才松下一口氣。

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樣貌平平，而且只是一個人來的。

「你走錯路了，趕緊滾蛋！」一人不耐煩的擺手道。

少年則是抬眼問道，「袁大頭在裡邊嗎？」

二人一愣，警惕道，「你是誰？」

「袁大頭在裡邊嗎？」少年也就淡淡的問了一句，面無表情。

「操你媽，你他媽誰啊，敢直呼我們老大的名字，你他媽是不是活膩歪了！」

少年聽完這話后，點點頭道，「嗯，看來是這裡了。」

兩人見著這人說話沒頭沒腦的，可是還沒反應過來，突然感覺眼前一花，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輕鬆幹掉兩名守衛后，馬小川繼續不緊不慢的朝前邊走去。

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平靜得像是一汪潭水。

正如黃毛所看到的那樣，不管誰看到他這副樣子，都不會認為他帶著情緒。

只不過。他的這個表情，要是被異界那幫人看到，肯定嚇得連路都走不動。

蓋世殺神真正起殺心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表情。

他今天要大開殺戒！

龍小蠻的確沒有性命之憂，他並沒有說謊。

不過他並沒有完全對黃毛說實話。

從龍小蠻身上的傷痕來看，並不僅僅是挨了一頓暴打。

動手的是個極其手毒的人。而且還是個高手，人體有很多穴位，有一些穴位遭到重擊后立刻會死。

還有一些穴位，遭到重創后，雖然不會死，但卻生不如死。

剛才馬小川一眼就看見。龍小蠻身上那幾處能讓人生不如死的穴位，全都被人反覆重擊過。

也就是說，龍小蠻之前遭到了一番堪比地獄的折磨。

這種痛苦，只有馬小川最明白是什麼滋味兒。

他無法想象，龍小蠻之前是如何撕心裂肺，如何求生不能。求死不行。

在這個時空，他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像在異界那樣為所欲為。

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線，因為他畢竟是蓋世殺神。

走進院落，一扇紅木大門虛掩著，門縫裡透出光，能聽到裡邊玩樂的聲音。

緩緩將門推開。看見裡邊有二十來號人，在裡邊吃喝玩樂好不熱鬧。

這裡平時從不會有外人進來，所以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門口站著個陌生人。

「誰是袁大頭。」

一個淡淡的聲音突兀響起，聲音不大，但卻很清晰。

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紛紛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你誰？」其中一人警惕的問了一句。在這裡看見陌生人是一件稀罕的事。

馬小川看也沒看那人一眼，只是又平靜的重複了一句，「誰是袁大頭？」

「哎喲我操，沒聽見老子問你話嗎！」那人說著就準備起身。

「先別動。」

這個時候，坐在正中央皮沙發上的一個男人突然說了一句。

這個男人留著山羊鬍，三十五六歲的樣子。旁邊摟著個妖媚的女人，手裡端著一杯紅酒。

打量了來人一眼后，顯然沒把對方放在眼裡，玩味道，「你找他有什麼事？」

「拿點兒東西。」馬小川道。

山羊鬍問，「什麼東西？」

「他的命。」馬小川語氣依舊平靜。

整個大廳楞了楞。頓時鬨笑開來。

對他們來說，這是個特別好笑的笑話，一個乳臭未乾的傢伙，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裡，還口口聲聲說要袁大頭的命？

山羊鬍本來還有一絲絲顧忌的，一名小弟上前。對他耳語幾句后，山羊鬍頓時哈哈大笑，像是看白痴一樣看著對方。

剛開始還以為這個少年帶了人過來，卻沒想到，他只是一個人。

毛都沒長齊，跑到這裡來，叫囂著要袁大頭的命？

「我就是袁大頭，我的命就在這兒，要是你想要的話，就過來拿吧，哈哈！」山羊鬍哈哈笑道。

其餘人也跟著鬨笑開來。

「對對對，我們的命也都在這兒。你順便全帶走吧。」

其中一人多喝了幾杯，晃晃悠悠走到馬小川面前，嬉笑道，「小子，看在你腦子秀逗的份上，我今天呢。就給你個福利，你不是喜歡要人的命嘛，這麼著吧，就先把我的命拿去，免費的，不收錢。哈哈哈！」

「哈哈哈，對對對，免費的，他的命不值錢，隨便拿，哈哈哈！」

一群人哈哈大笑。

那人的表演慾望也被完全激發了出來。把頭往馬小川跟前湊，「來吧來吧，不用憐香惜玉，對我粗暴一點，我喜歡粗暴，哈哈哈！」

「哈哈哈哈！」

所有人笑得直不起腰來。

可是，下一秒。

笑聲戛然而止。

咔擦！

隨著一聲細微的咔擦聲。

那人瞪圓了眼珠子，臉上皆是難以置信和不可思議。

嘴巴大大張著，想要說點兒什麼，可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而且，他這輩子永遠也不肯再發出聲音。

一個脖子被擰斷的人，的確不肯能發出聲音。

馬小川輕而易舉的擰斷了對方脖子，隨手將屍體扔到一邊，在大廳里平靜的掃了一眼后，開口道，「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今天你們的命。我全收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這個時候，山羊鬍才反應過來，這人並不尋常。

馬小川依舊面無表情，「來取你們所有人性命的人！」

啪！

山羊鬍狠狠將杯子摔在地上，看著馬小川冷冷道，「別不知天高地厚。給你個機會，誰派你來的，說出來，我讓你死得痛快點！」

馬小川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朝山羊鬍走去。

「不知好歹！」

山羊鬍冷哼一聲，依舊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裡，怒喝道，「給我拿下！」

話音落下，大廳的所有人騰一下起身，迅速分為三隊人，然後從三個方向朝著馬小川圍攏。

不知天高地厚！

即使對方剛才閃電般殺了一人，但山羊鬍依舊沒把對方放在眼裡。

對方看起來好像有兩下子，不過算他倒霉，今天碰見的是他。

「下手悠著點兒，別弄死了，留口氣兒，我還有話要問。」

山羊鬍重新倒了一杯紅酒，摟著旁邊女人的纖腰，饒有興緻的欣賞著這一幕。

「這個人看起來好像很厲害。」旁邊女人有些緊張的說了一句。

「厲害嗎？」

山羊鬍慢條斯理的品了一口紅酒，「也許吧，只是他今天倒霉，碰見的是我。」

山羊鬍如此自信，並非空穴來風。

因為他知道，今天這裡的這二十來號人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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