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姐快點,夫人已經在等你了。」寧夏剛剛走近,青兒就開始催促道。
「帶我去吧。」
青兒領著她在一間禪房門口停下,「夫人,小姐來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婦人快速的衝出來,雙眼含淚,情緒激動地握住寧夏的手:「悅兒,我的女兒。」滄桑的聲音里飽含思念,寧夏的鼻子莫名的就酸酸的。
「娘,女兒來看你了。」
婦人用乾枯像樹皮一樣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寧夏的臉頰,似乎,永遠都摸不夠。她手上的老繭刺激寧夏嬌嫩的肌膚,硌得她的臉生疼。
「娘,咱們別捂在門口了,進去吧。」
婦人抹了抹眼淚,笑著說道:「你瞧我,高興得都忘形了,快進來吧。」將二人迎進屋裡,倒了兩杯茶。
婦人眼睛一刻也不離開寧夏,怎麼看也看不夠。直到寧夏都不好意思了,低著頭,有些害羞的說道:「娘,你別這樣看著我了,怪難為情的。」
婦人笑了笑,滿足地嘆息:「轉眼之間,我的悅兒都長大了,長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娘真是高興。」
寧夏只是笑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嗎。她本就不是善言語的人,如今更加語拙。反應了好一會,才想起今天來的目的,於是說道:「娘,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再過三天女兒就要嫁人了。女兒一定會過得幸福的,娘親祝福我吧。」
婦人笑著說道:「是要嫁給你張羽柏表哥嗎?那孩子從小就心地善良,你能嫁給他,娘親也就放心了。」
張羽柏是林悅然青梅竹馬的表哥,兩個人從小就彼此有意,如今能夠喜結連理,也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顯然,林母誤會了寧夏的意思,她解釋道:「娘,我要嫁的人不是表哥,是當朝的四王爺。」
「你要嫁給四王爺?」林母臉色驟變,瞳孔散發出駭人的光芒,好看的五官糾結在一起,猙獰可怕。
寧夏後退了幾步,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害怕地點點頭。
「張羽柏那個臭小子怎麼跟我保證的,當時不是信誓旦旦的說此生定要娶你為妻的嗎,現在怎麼連個人影都沒有?」林母的聲音陡然拔高,義憤填膺地質問道。
「娘,你先別激動。這件事情不怪表哥,是皇上下的聖旨,所以我必須要嫁給四王爺。」林母的情緒很激動,寧夏不得不安慰道。
「皇上,皇上怎麼會知道丞相府里有你的存在。」這十幾年來她雖然沒有待在丞相府,從每年青兒帶來的消息,也知道悅兒的日子不好過,林國威那個死老頭從來沒有正眼看過這個女兒,更加不讓這個女兒出來見人。好端端的,怎麼會有聖旨要她嫁給皇子呢?
「悅兒,你跟娘說說,這一年來丞相都帶你出現在世人的面前過嗎?」
雖然奇怪母親會問這個問題,寧夏還是搖搖頭,「沒有,我一直待在靜葉園裡,從沒有出去過。」
「那是皇上下的聖旨是你親自接的嗎?皇上指定要你嫁給四王爺?」林母還是覺得怪異,又問道。
寧夏真慶幸這些事情她都向青兒問清楚了,不然現在肯定會被便宜娘親識破。這個娘親一眼就可以看出不是好糊弄的主。
她乖巧地答道:「不是的,是爹爹告訴女兒的。」
寧夏的一句話,林母就知道一切都是林國威搞的鬼了。
「林國威,你不得好死!你壞事做絕,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林母雙目猩紅,咬牙徹齒地說道,那樣子,恨不得將林國威給吃了。
這個男人,當年以最卑鄙的手段強佔了她,讓她斷送了自己的幸福。十多年過去了,又要用卑劣的手法,毀掉女兒的希望。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她好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當年守不住的自己的幸福,現在又護不住唯一的女兒。皇家是什麼地方,吃肉不吐骨頭,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喪命。自己的女兒又那麼懦弱,什麼都不知道,嫁入皇家讓她怎麼活下去?
她明明能夠預見一切發生,卻無力阻止。
林母只覺得自己的信念瞬間崩潰,不可遏制地大哭了起來。凄厲絕望的哭聲,震得尼姑庵後面的鳥兒受驚地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娘,你別哭啊。」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寧夏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安慰著。
林母一把抱住寧夏,嚶嚶地哭得更加厲害,不再年輕的臉上,來淚縱橫:「我苦命的女兒啊,娘親應該拿你怎麼辦?你爹怎麼能夠那麼狠心?」
寧夏雙手環在她的背上,輕哄道:「娘親,你別哭啊。嫁給四王爺也是我心甘情願的,爹爹並沒有為難我,真的。」
林母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不相信地問道:「真的?」
寧夏微笑著點點頭,「真的。娘親你要相信我。」
「那你表哥怎麼辦?你這樣嫁給別人了,他要如何?」
寧夏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我和他,終究是有緣無分。」
眼看著天色已經不早了,寧夏起身告辭。
回程的馬車上,寧夏閉上眼睛養神。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她覺得很累。
然而,即使閉上眼睛,她也能感覺到青兒探尋的目光一直盯著她看。
「想問什麼事情就問吧。」寧夏依舊沒有睜開眼睛,聲音清脆而甜美。
「小姐,你剛才說嫁給四王爺是心甘情願的嗎?」青兒問道,這個問題憋在她心裡好一會了,像一根刺卡在喉嚨里,如果不問出來她心裡會很不舒服的。
「不是又如何?你看我現在還有選擇的餘地嗎?既然無法選擇,我何不安安分分的接受。」
「那表少爺要怎麼辦?他那麼愛你,你忍心讓他難過?」青兒很憤怒,小姐這樣無所謂的態度,要把表少爺至於何地?她很為表少爺感到不值得,那個溫文爾雅又痴情專一的男子,難道就註定是最受傷害的那個人嗎?
「青兒,你這麼為表哥打*炮不平,是喜歡上他了嗎?」猝不及防的,寧夏張開眼睛,問道。
青兒沒料到小姐會這麼問,吞吞吐吐地說道:「青兒只是個丫頭,哪裡敢有這樣的心思。」
話雖這麼說,青兒耳際的紅暈卻出賣了她的內心。
寧夏沒有拆穿她,青兒也不敢再說話。一時之間,馬車內靜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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