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桂陵之戰
一場久違的暴雨在這天夜裡下了個痛快,雨水一遍又一遍的沖刷著檐角,電閃雷鳴,狂風大作,一掃之前的濕熱之氣。
早晨的天空像水洗過一樣的藍,空氣也格外的清新,就連陽光都格外的透亮。
當日,如意押送糧草送到田忌、孫臏營地中。
是夜,月如銀盤,繁星滿天。
如意推著孫臏走在營地外的一處開闊地上。夜風和煦地吹著。
「師兄,龐涓一定會經過這裡嗎?」如意問道。
孫臏眼神悠遠地望著遠處平靜地說道:「他一定會經過這裡的,這不僅僅是齊國和魏國的一戰,也是我與他的一戰。」雖然說的內容充滿了復仇的意味,但語氣卻出奇的平靜。
如意知道孫師兄和龐涓的恩怨是一定要了結的,遂也不再多說什麼。
如果這一戰不可避免,令狐遠作為魏國最近的援軍是一定會來參戰的,那麼到時候可能就真的是敵我相見,不必手下留情了。
如意推著孫臏走出去好遠卻沒有說話,孫臏抬頭看著如意蹙著眉,兀自沉思的樣子說道:「你在擔心令狐將軍?」
如意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令狐將軍是個不可多得的帥才,經歷了那麼多大風大浪,這次也一定會逢凶化吉的。」孫臏笨拙地安慰道。
「那師兄針對後援的計策是什麼能告訴我嗎?」如意認真地問道。
孫臏一時語塞,針對後援的計策若是往常還真可以告訴如意,只是現在如意明顯偏袒令狐遠,他又如何能說呢。說了齊國敗了怎麼辦?那麼多死去的兄弟又如何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呢?
如意微微一笑,也不為難孫臏,「我知道這是機密不能說,師兄不要為難。而且令狐遠肯定不屑於這樣做的,他更想公平的一戰。」她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救令狐遠。既然結局不可避免,那麼她只要救人就好。令狐遠救了她那麼多次,這次換她來救他。
三日後,龐涓帶大軍進入桂陵邊境。田忌率齊國主力埋伏於此。龐涓中了田忌的埋伏,苦苦支撐。魏罌急調令狐遠的守邊軍援救龐涓。
如意自己悄悄地去了戰場,戰場上一片狼藉蕭索,,前線上正是一片火熱。如意趕過去時,正瞧見令狐遠被人從背後偷襲,如意急急的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想要快些趕過去。
奈何速度有限,如意大喊一聲,「令狐遠。」令狐遠只來得及回頭看一眼,還沒看清楚如意,他就被一個遠程投射彈炸飛。這個時候的*還只是一種用於煉丹的硝石,可以產生劇烈燃燒,引起火花火焰的一種藥劑。如意不敢改變歷史,並沒有將*的製作教給王兄,只是藉助現有的技術改良了一下武器。
卻不想令狐遠是被自己改良的武器炸死的,剛才那一幕就像是一個慢動作的畫面一樣反覆地回放在如意眼前。
如意獃獃地看著令狐遠硬生生地倒在一片火光中。如意想要上前去,但戰爭還在繼續,交戰地雙方阻攔了如意的腳步。如意眼前一花,一口鮮血嘔了出來,直直地倒下馬去。
幸得聶政不放心如意跟了過來,一把接住了倒下的如意,放在了自己的馬上帶回了營地。
秦越替如意把了脈,說如意是急火攻心,需要靜養。
如意昏迷了一日才醒來,一醒來如意就拉著聶政的手問道:「戰局如何?」
聶政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對如意實話實說了,他不想騙如意,哪怕是善意的也不願意。「龐涓已被俘,現在令狐將軍下落不明。」
與此同時,戰報也送到了大梁的魏宮裡。
「什麼?下落不明?」魏罌神色晦暗不明的低聲說道。
「是的,王上。當時只看見一個遠程火彈打在令狐將軍那裡,再後來連屍首都沒有找到,八成是被火彈燒沒了。」康壽低低地回道。
魏罌不敢置信的聽著,雖然他對令狐遠因為如意芥蒂已深,但是他沒想到令狐遠會是這樣的死法,這個少年成名的大將軍,居然死無全屍。魏罌心緒有些難以平靜,畢竟也有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在。
魏罌一整日將自己關在大殿里,不吃不喝。只是一直在看著地圖。大臣們幾次想要進去進言都被康壽攔了下來。
最後魏罌出來時下令道,「繼續圍困趙國國都邯鄲,不撤軍。」
「王上,龐將軍已被齊國俘虜,若不撤軍,我們現在沒有那麼多多餘的兵力解困襄陵之圍。」有一個老臣諫言道。
「派人去遊說韓懿侯,去調韓國的軍隊解圍襄陵。」魏罌不怒自威地說道。
其他人看著臉色越發深沉的魏罌,也不敢再有異議。
如意親自去戰場上打掃了戰場,哪怕是找到令狐遠的屍體也好,但是都一無所獲,回來后如意渾渾噩噩地躺了三天。
三天後如意急急的要走,她突然想起青墨曾跟她說過,如果有急事可以去西街十字巷口找姜風。
所以她要趕回臨淄城,去西街十字巷口。如意是個說做就做的人,一刻也不想停留的就要往回趕,誰也勸不住。
如意知道這場戰爭的結局,桂陵之戰並沒有擊潰魏軍主力,趙國國都邯鄲依然為魏國所佔領。所以如意並不關心戰爭的後續將會如何,至於龐涓,那是孫師兄與他的恩怨,她不想插手。她現在只關心令狐遠有沒有死,她只想找到令狐遠。
如意一路歸心似箭,快馬加鞭地飛馳而歸。
聶政不放心如意,所以帶著秦越、老岳和徐生一路護送如意。
如意不眠不休地趕了兩天路,最後還是聶政實在看不下去,擋在如意的馬前以死相逼。如意才同意住店休息一下。
一行幾人進了一個有些規模的鎮子。
吃飯時,食肆里的人都在議論前幾天的桂陵之戰。
大家都在猜測令狐遠到底死了沒有。
「我覺得令狐將軍可能並沒有死,令狐將軍有通天的本事,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死掉呢,一定是障眼法。」隔壁桌一個少年一臉崇拜的說道。
「都被燒成灰了怎麼還能不死。」一個中年男子吊郎當的不屑地說道。
如意握緊拳頭很想一拳揍向那個中年男子。如意忍了又忍才勉強忍了下來。
可誰知那個中年男子並不識趣繼續說道,「聽說那個令狐將軍喜歡齊國公主,搞不好這次伏擊就是他與齊國相勾結的,才致使龐將軍被俘,不過他一定沒想到會把自己燒死了,美人也沒得到。」中年男子嘿嘿一笑,表情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其他人對中年男子一片「噓」聲,大家都駁斥他,讓不要亂講。大多數人還是不信他說的,但也有人附和了中年男子的說辭。
如意此時再也忍不住,她受不了別人這樣侮辱令狐遠,所以走過去一拳打在了那個中年男子的左臉上。中年男子被打的直接歪在了地上。
「你誰啊?」中年男子抹了一把嘴角並不存在的血,蹭的站了起來。但當他看見如意那一臉寒霜的的樣子,渾身似乎都在散發著冷氣,最主要的是那眼神看著他就像看死人一樣。
中年男子立刻一秒變慫,灰溜溜地擦著桌子邊溜了出去。
食肆里立刻爆發出一陣鬨笑聲。剩下那兩個附和的人一看這情形也灰溜溜的跑走了。
鄰桌的一個婦人走過來,勸著如意說道,「姑娘莫氣壞了身子,那個人就是個癟三,這個鎮子上的人都知道他是個無賴。不值得為他生氣。」
如意這才放鬆了身體,又坐回了座位上。
婦人也隨著如意又坐了回去,然後隔著過道和如意攀談了起來。
「姑娘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我們這個鎮子的人都可尊敬令狐將軍了,當年武侯南征北戰,戰亂不斷,有一次打到了我們這裡,要不是令狐將軍力保我們鎮子,恐怕我們早就淪為刀下魂,箭下鬼了。當時令狐將軍只帶了兩千人和敵軍近萬人的隊伍周旋了五天,一直拖到了援軍的到來。所以令狐將軍的本事我們都見過,我們不相信他就這麼輕易的死了。」
「是啊,是啊,我們不相信。」最初一臉崇拜的少年附和道。
隨即其他人也都熱烈的響應道,「不相信。」「我們不信。」
如意這些天一直強迫自己冷靜,愣是沒掉一滴眼淚。可是此時,看著百姓這般愛戴令狐遠,說著這般暖心的話語,如意竟紅了眼眶,感覺有淚水模糊了視線。
和如意一桌的聶政等人都是一桌大男人,看著潸然淚下的如意,一時都手足無措無措不知道該如何勸解。還是旁邊的婦人說道:「姑娘也是受過令狐將軍的恩惠吧,不然怎麼會這麼傷心。」
如意用力的點點頭說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聽了這話,聶政一僵,遞出手帕的手微微一顫,但還是繼續把手帕塞到了如意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