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游 第六章 不見龍雀不見人
?湘江之上,有一長洲,望之若帶,綿延不絕,原有桔洲、織洲、誓洲、泉洲四島,后經長年累月的激流迴旋、沙石堆積,倒如今已形成一座長島,因盛產橘子,老百姓都稱之為橘子洲。此洲橫連湘江,下托洞庭,是聞名天下的瀟湘八景之一。享譽江湖的煉劍山莊便建在橘子洲上。
彼時,晨光將逝,江面上霧氣漸漸消散,眼看小船越來越近,沈庸抬頭眺望,只見正前方的洲島之上建著一座山莊,莊子里房屋不多,只有三座是樓閣,其餘的都是平房小屋,受洲島面積所限,雖然莊子不大,卻也極其威嚴。
待到小船離山莊還有些許距離的時候,馬希萼沖著沈庸道:「二弟,家師亦是好文之人,他所收藏墨寶之多之精,你定會嘆為觀止。」
船一靠岸,馬希萼趕忙拉著沈庸往莊裡走去。這煉劍山莊本就是馬希萼師門所在,自是輕門熟路,當下便去拜謁恩師薛道豐。
煉劍山莊已立庄百年,傳自薛道豐已是第四代莊主,哪知二人還未見到恩師,先見到了薛彧。
薛彧是薛道豐長子,亦是馬希萼師兄,二人相形見禮,薛彧見到馬希萼,倒是一驚,問道:「師弟不在宮裡準備婚事,怎麼有空到山莊來?」馬希萼將沈庸喜愛墨寶之事一一告知與他。薛彧聽完后,道:「若是往日里倒也無妨,只是今日……」薛彧沉吟片刻,眼神突然一亮,又道:「也罷,你倆且隨我來。」
薛彧頭前引路,轉過一道拱門,穿過一個長廊,來到一間屋門前。沈庸見這間屋子典雅質樸,與其他房間頗有不同。
薛彧立於門前,輕輕拍打了三下屋門,說道:「父親,希萼師弟來了。」屋內那人道:「進來吧。」
薛彧緩緩推開屋門,引著馬希萼、沈庸進了屋子。沈庸先前聽出屋裡說話的是位老者,進門觀瞧,只見一身形枯槁之人盤坐於屋內床上,背對著三人,似乎是在面壁,一動不動。
沈庸心道:「這位枯瘦的老者,應該就是姐夫的師傅薛道豐了。」
老者頭也不回,似入定一般。
馬希萼跪拜道:「弟子叩見師傅。」
老者依然不語。
馬希萼自行站起身來,看著一旁的薛彧,疑惑道:「師傅這是?」
薛彧嘆了一口氣,道:「父親這是生我的氣了。」
馬希萼又問道:「為何生氣?」
薛彧無奈道:「我也是沒有辦法,父親您年歲已高,四弟雖然痴於練武,火候卻並不到家,二弟三弟又是讀書人,就憑我們幾人,怎麼應付得了今日之約,先前你擔心師弟安穩,怕師弟涉險不好向楚王交代,可今天師弟自己來了,這就說明是天意,你又何必如此。」
馬希萼心下一凜。
薛道豐方才緩緩道:「也罷也罷,希萼你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參詳參詳吧。」
馬希萼心道:「看來山莊是遇到難事了,可什麼樣的難事竟能讓師傅如此苦惱?」
薛彧道:「師弟,可知我煉劍山莊鑄造的大夏龍雀?」
馬希萼聽到「大夏龍雀」三個字,點頭道:「大夏龍雀是師傅耗盡了二十多年的心思所鑄,我豈會不知,只是此刀按日子推算,不應該是明年出世嗎,難道?」
薛彧道:「不錯,大夏龍雀已提前出世,而且正是今日。」
馬希萼心中猛地一震:「什……什麼?今日?」
薛彧嘴角泛起一絲無奈的笑,說道:「你看,就連師弟你都不知道的消息,我真是不明白,大夏龍雀出世的消息又是怎麼傳到西北大漠的。」說罷,薛彧從薛道豐所坐的床頭之上取來一封信,遞到馬希萼的手中。
沈庸站在馬希萼身旁,將信上內容看的清清楚楚,信上言:「程伯拜上,某在西北聽聞,貴庄所鑄之大夏龍雀於近日問世,薛先生妙手鑄造,神兵威嚴,不勝嚮往之,特定於冬月十六,當拜謁貴庄來取。」信末署名「斗木獬程伯敬拜」。
沈庸並不知道這程伯是何人,只是看著一臉驚愕的馬希萼,聽他道:「這程伯乃是大漠『玄武七宿』之首,聽聞他久居大漠,已是多年不曾到中原活動,可如今為何要下書取刀,是何道理?」
沈庸聽到「玄武七宿」的名號,忽的想起危月燕與室火豬,還有在家中出現的虛日鼠,這幾人無不是為了搶奪《山居圖》而來,聽說這幾人是惡貫滿盈的惡徒,心道:「如他們老大又要來搶刀,這七個人當真沒一個好人。」
只聽薛彧氣憤憤地道:「這程伯也算是成了名的人物,怎能這樣明目張胆的的搶刀?我就不明白了,父親又為何如此怕他?」
薛道豐道:「程伯是二十年前,江湖上突然出現的高手,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只是傳言他的九天驚龍掌威力之大,罕有敵手,如今他既來奪刀,自是知道此刀威力非凡,只不過他這人自視甚高,算準我煉劍山莊只會鑄劍鍛刀,並無武學高人,這才敢來。」
薛彧哼道:「他若是真心喜歡大夏龍雀,在我煉劍山莊一年一度的品劍大會上,相求一閱也就罷了,可他如今是下戰書奪刀,這也太看不起我們煉劍山莊了。」
薛道豐緩緩轉過身來,喟然道:「你也不必如此氣悶,那程伯揚名多年,都是以惡人自居,妄然奪刀也是他的行事風格,只是我面壁練功,還未大成,想來也不是程伯的對手,更何況他還有六位共進退的兄弟,不過希萼你今日回庄,你我老大老四四人聯手,也並非不可退此強敵。」說完,薛道豐指了指桌上那一長形木盒,說道:「希萼,那便是大夏龍雀,你且收好,萬一今日失手,我們父子會力保你全身而退,你到那時不要遲疑,攜刀速速離去。」
馬希萼剛要推辭,便在此時,屋外傳來一陣叫嚷,有人在喊:「來了,惡人來了。」
沈庸本想看看這鑄劍大師的心血之作,哪知這個當口,那程伯突然來了,馬希萼便將木盒捆在後背,在薛道豐的引領下,幾人出了屋子。
馬希萼低聲道:「二弟,你不會武功,待會激戰一起,你要緊跟著我,不可離開半步。」
沈庸道:「是,姐夫。」
四人剛到屋外,沈庸只見院中停著一頂黑色的轎子,轎子四周站著四個光著膀子的粗壯轎夫,只聽轎中有人道:「今日叨擾貴庄,還望薛莊主海涵。」這聲音挺起來謙和有禮,並不像他見過的危月燕、虛日鼠那般蠻橫。
話音剛落,轎前兩個轎夫,一個挑簾一個壓轎,從轎子里緩緩走出一人,可是這人頭上帶著一個說不上什麼樣子的面具,只留了一雙眼睛漏在外面,在場之人看他如此打扮,無不驚訝。
程伯道:「某不請自來,得罪得罪。」邁步出了轎子,而在此時,山莊的人似乎聽到了聲響,從四面趕來,佔據了院落四周,將程伯五人圍在中間。
薛道豐素聞程伯身份神秘,向來是一身黑衣,面具遮面,讓人難以分清面目,至今無人知曉他的來歷,可聽歸聽,今日一見心中還是凜然一驚。
程伯道:「煉劍山莊之威名,某素來仰慕,只是無緣拜謁,今日有幸來此,實感欣慰。」
薛道豐道:「程先生謬讚了,我煉劍山莊只不過是打鐵之所罷了。」
程伯笑著道:「想必這位便是燭庸子的傳人,當今煉劍山莊的主人薛莊主了。」
薛道豐道:「正是老朽。」
程伯拱手行禮道:「薛莊主,我這人向來不喜歡兜圈子,我此行的目的早在那封信里說明,不知這幾日莊主又考慮的如何了?」
院子東北角上一人忽然道:「大夏龍雀是父親幾十年的心血,你紅口白牙一番就想拿刀,也忒欺我煉劍山莊無人了。」沈庸側頭看著那說話之人,只見東北一棵大樹下站著一男子,身穿紅衣長袍,正是今日見到的那個紅衣少年。
薛道豐喝道:「彤兒,不得無禮!」那人還要說什麼,被薛道豐一喝,閉口不語,只是臉上表情依然不忿,沈庸心道:「原來這少年竟是煉劍山莊的少爺,身在江湖,心念蒼生,著實不易,若有緣可要與他結個朋友。」
程伯道:「無妨無妨,想必這位就是四公子了,聽聞四公子痴武,年紀輕輕便已將翻雲掌法練到了十成火候,少時若有機會,定然討教討教。」說完一揮手,先前那兩個轎夫從轎子里又搬出一個箱子,放在地上。程伯一抬手,那箱子竟然自己開了,只見裡面金光閃閃,整整一箱子金磚。
薛彤又忍不住道:「你這一箱子寶貝,莫不是打家劫舍搶來的,這樣的贓物,我們可不敢收。」
程伯昂首道:「打家劫舍來的又如何,如今這世道,禮儀崩壞,綱常淪喪,又談何贓物,那石敬瑭孟知祥李昪之流,哪個不是竊國之賊,他們嘴裡的江山社稷,難倒不是贓物嗎?」
眾人聽了這話,無不默然,程伯道:「當今天下,十國爭霸,老百姓民不聊生,薛莊主佔據這湘江之上,鑄造為樂讓我好不羨慕,只是大夏龍雀問世,江湖中覬覦之人甚多,待來日消息傳了出去,合莊上下必然不得安寧,這一箱金子雖然抵不過莊主幾十年心血,可是卻能為貴庄提供數十年的鑄造根本,煉劍山莊此後更能鍛造絕世神兵,如此福澤,又何樂而不為呢。」
薛道豐乾笑一聲,道:「承蒙程先生好意,我煉劍山莊的前程不勞先生掛懷。」程伯哼道:「難倒莊主的手藝只是空有虛名,那大夏龍雀與平常刀劍並無不同?」薛道豐微笑道:「我那雕蟲小技本就不值一提,虛不虛名的,又有什麼區別呢,既然程先生執意要取此刀,那我們也就只有拜領先生的九天驚龍掌了。」程伯一愣,沒想到薛道豐說話竟如此直接,道:「那莊主的意思是要我程某獻醜了?」薛道豐道:「我煉劍山莊雖非武林大派,但也願以微末伎倆,領教一下先生高招,彤兒,你先來吧。」
程伯見薛道豐派出了薛彤,心中不禁暗暗詫異,他早就派人探查過煉劍山莊上下所有人,知道薛彤痴於習武,造詣頗深,當下提起精神,不敢小覷於他。薛彤年輕氣盛,早就想出手與程伯大打一番,如今得了父親的命令,心下一喜,終於可以出手了。薛彤右手率先擊出,掌風中夾雜著呼呼的嘯聲,正是煉劍山莊的翻雲掌。這套掌法是薛家先祖所創,講究似雲一般,飄忽不定,令人難以捉摸。
程伯眼見薛彤掌到,側身避過,而後雙手推出,一招「二龍戲珠」使出來內力渾厚至極。薛彤身形流轉,閃過一擊,右手卻又是一掌拍出。程伯早料到他右手有此一擊,他若與薛彤比拼招式,翻雲掌靈活多變,自己未必有勝算,若是比拼內力,這小子定然不是對手,他算準薛彤右手方位,九天驚龍掌早早揮出相候,砰地一聲,薛彤手臂受力,猛的連連後退。程伯哈哈一笑,說道:「四公子,可還無恙?」他自忖這一掌足可劈山裂石,哪知薛彤內力有成,只是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復身再上,雙手不停擺動,這招「風起雲湧」,雙手四下擺弄,果真如風雲變幻一般,叫人捉摸不透。
程伯見他挨了自己一掌,竟不吃痛,不由得暗暗驚詫,一時間,心中所念,當要搶佔先機,電光火石間程伯雙掌齊出,左手掌罷右手又擊,掌起掌落,連環不絕,一時間竟有八掌揮出,正是九天驚龍掌的「龍爭虎鬥」,左手似龍右手如虎,一掌既出二掌又至,龍虎爭鬥不死不休。薛彤丟失先機,來不及躲避,硬生生的接著了其中六掌方才被薛道豐拉開。薛彤內力修為畢竟不及程伯,接連硬接六掌已覺後勁不濟,若非薛道豐及時相救,怕要命喪當場。程伯眼見薛彤被薛道豐救走,立馬調轉方向,直擊薛道豐,不給他片刻喘息,雙掌齊齊推出,拍向薛道豐后心。
薛道豐救人心急,不曾防備程伯偷襲,眼見后心要著了這一掌,院中眾人無不驚愕,痛罵程伯趁人之危。沈庸在一旁,早就覺得這程伯咄咄相逼,有些過分,更何況薛道豐是自己姐夫的恩師,眼看薛道豐命在旦夕,當下也不及細想,瞬步搶到薛道豐身側,替薛道豐接了這一掌。
程伯突覺手臂有寒氣襲來,心下一緊,趕緊將雙掌內力回收,迅速護住心脈,以免被寒氣所傷。沈庸一掌退去強敵,趕緊側頭看著薛道豐道:「薛莊主,您沒事吧。」薛道豐苦笑道:「感謝小兄弟出手相救,當真慚愧。」
馬希萼在一旁親眼所見沈庸揮掌退敵,心下暗暗驚異:「他…怎麼會武功?」他自從在成都接觸沈庸,到現在算下來已有些時日,無論從誰的口中說出來的沈庸,都是愛文厭武之人,這才帶他來煉劍山莊找師傅索要一些文玩墨寶,這時突見他竟能與程伯這樣的人物對掌,又豈能不驚!
程伯待寒氣消散,方才叫道:「小子,你是花老鬼的什麼人?」
沈庸道:「什麼花老鬼,我並不認識。」
程伯肅然道:「你剛才使用分明是玄冰心法的內力,你敢說你不認識花老鬼?」
沈庸急道:「什麼花啊樹啊,我真的不認識。」
程伯見他臉色迷惘,心想他或許真的不認識花老鬼,那他又是如何習得這玄冰心法的呢?正要開口詢問,卻聽見身後有人在喊:「四哥,四哥你沒事吧!」
程伯一回頭,卻見一妙齡少女正在找薛彤,心下念道:「想必她就是薛彤的孿生妹妹薛祺了,我本想煉劍山莊並無奇才高人,哪知卻碰到了玄冰心法的傳人,如此再比拼下去與我大大不利,莫不如拿了這薛祺,逼迫薛道豐就範,到時候讓他拿刀,來大漠與我換人。」心念一動,當即縱身搶上,薛道豐見他朝著薛祺而去,不禁大驚,叫道:「惡賊,莫要傷我女兒。」也縱身去攔。
薛祺與薛彤本是一對孿生兄妹,人們都說孿生之間存在心靈感應,薛彤受傷,或許是被薛祺感知,便急忙來尋,她一個大家閨秀,琴棋書畫雖是樣樣精通,對於武功卻絲毫不會,她見程伯向自己攻來,下意識抬起手臂去擋,程伯一把抓住薛祺右臂,即刻封了她身上三大穴道。薛祺登時全身酸軟無力,動彈不得。
內力受損的薛彤,見自己的孿生妹妹被抓,也顧不得調息真氣,立馬起身來奪。薛道豐先到,薛彤後到,倆人前後奪人,卻均被程伯封住來路。
程伯將薛祺攜在懷中,奮力擊退來人,便使勁拋向轎子,大喝一聲:「走!」那四個轎夫接過薛祺,將她安放轎中,扛起轎子便飛身而起,霎時間,已離地數丈之高,院子里眾人見狀,急忙來搶,卻都被程伯打出去的一掌接一掌的掌風封住進路,一時之間卻攻不破他掌風所形成的那道氣網。唯獨沈庸有玄冰心法護體,衝出那道無形氣網,可他衝出之時已晚,那四個轎夫早已遠去,沈庸追人不成,只好轉身想要留住程伯,哪知程伯身法詭異,一閃避過沈庸一擊,便如幻象一般飄出院外。薛道豐、薛彤、沈庸三人齊齊躍出,程伯已然走遠。
眾人只聽得:「若要救人,拿著大夏龍雀來大漠找我。」
薛道豐道:「好詭異得身法。」薛彧、馬希萼相繼跟出,他們本就晚了半拍,是故沒有看清程伯去路。薛彤本想追趕,卻被薛道豐攔了下來:「別追了!」
薛彤心有不甘,憤然道:「就這麼讓他走了,那妹妹怎麼辦?」
薛道豐道:「那此番奪刀不成,反搶祺兒,也不過是為了拿住我們命門,讓我們以刀換人,所以祺兒不會有生命危險的。」說著話,轉過身看著沈庸,見禮道:「今日之事,多虧少俠援手,竟還不知少俠姓名,討教。」
沈庸趕緊還禮道:「不敢不敢,晚輩沈庸。」
馬希萼接著道:「這位便是我未婚妻的胞弟。」
薛道豐點點頭:「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功力,他日若得名師指點,武學造詣必然不可限量。」
薛彤性急,攔道:「爹,你們在這恭謙禮讓,妹妹怎麼辦,縱然她一時無恙,但落在那群惡賊手裡,這麼下去也難保會有個三長兩短。」
薛道豐呼了一口粗氣,森然道:「老四,你總是這麼心急,你說的那些我又豈能不知,只是我先前觀察,那程伯似乎很是忌憚沈少俠的真氣,所以我想沈少俠若肯相助,你倆人聯手去救祺兒,將會大大增加勝算。」
馬希萼卻道:「師傅,可是我與敏兒的婚禮將不日舉行,如此當口,讓二弟離去,怕多有不妥。」他言語支吾,聽起來很不情願。
沈庸道:「昨日承蒙姐夫賜寶,我正愁無以為報,正好今日師門蒙難,我能效微薄之力,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
馬希萼心中所念,實是《山居圖》的下落,他當日離楚入川之前,馬希范特意交代讓他無論如何也要打聽清楚《山居圖》所在,可他在成都費了一番功夫,也沒查到線索,只是打聽到攜圖歸降的趙匡濟是沈庸相救的,這才在沈庸身上花起了心思,眼看就要有些眉目,沈庸突然離去,豈非前功盡棄!馬希萼道:「二弟,你本就是跟隨我們偷偷而來,你若前去救人,有個好歹,我如何相岳父交代?」
沈庸不知道啊馬希萼的心思,只道他真的怕不好向爹和姐姐交代,說道:「跟我爹沒什麼可交代的,他本就把我丟在山上,我一個人也是無趣的很,姐姐那我親自去說與她,定不會讓姐夫為難,更何況這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既然應了薛莊主,必然不會反悔了。」
馬希萼見他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說什麼,當下便與他離了煉劍山莊,回萬熙園向沈敏辭別去了。沈敏本不想讓自己的弟弟犯險,更何況她根本不知道沈庸什麼時候練成的一身武功,可她見沈庸神色堅定,知道他是打定必去的想法,也就只好應允。
救人如救火,片刻耽誤不得,沈敏還在替弟弟收拾行李,沈庸便悄悄離去了,他始終擔心姐姐心軟,怕會臨時變卦。
出了潭州北門,薛彤便已候在了那裡,此行大漠,路途迢迢,他特意替沈庸選了一匹好馬,二人打馬並肩,向西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