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趙安悅
「悅姐兒？」
柔和的嗓音，在趙安悅的耳邊響起。
趙安悅迷濛地睜開雙眼，看著眼前古樸的傢具，聞著房間里傳出來的淡淡的安神香味，心中一片安寧。
她在哪裡？身邊的一切…好熟悉啊。
胸口似乎不疼了。
趙君度呢？明王叛亂成功了嗎？
「悅姐兒？」
聲音再傳了過來，趙安悅朦朧不清的眼神逐漸清晰，循著聲音看了過去。
是博陽候夫人姜氏。
姜氏三十許人，看上去卻不過是二十齣頭。眼角該有的皺紋一絲一毫也瞧不見，就連聲音都是那麼地柔和動聽。
姜氏舉止更是優雅無比，十足的一個貴婦人姿態。就連眼裡帶著擔憂呼喚趙安悅的時候，神態也是那麼的端莊。
若這世上要樹立一個標準的貴婦形象，姜氏便是當之無愧的表率了。
她怎麼在這兒？
自己不是一劍被趙君度給刺入胸膛了么？
「悅姐兒你醒了？」
姜氏一邊說著，就拉過趙安悅的手，輕輕地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姜氏用帶著幾分責怪地說道：「那日賞花宴上，你也是太衝動了些。那永安侯家的姑娘性子大，豈是那麼好惹的？」
「你為了阿雪出頭我能理解，但你衝上去跟人打架…可就不應該了。還好阿雪出面調停，不至於鬧得很大。」
賞花宴？
永安侯家的姑娘？
打架？
不至於鬧得很大？當時不是鬧得滿城風雨，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了么？
而且…這不是趙安悅十二歲時那年春日發生的事情么？
等等…姜氏為什麼看上去這麼年輕？為什麼她的胸口一點傷口有沒有，就連住處都變成了從前尚在閨閣時的地方？
不對勁，為什麼會這樣？
趙安悅將手給抽了回來，不經意之間偷偷瞄了一眼，發覺自己的手纖長細嫩，吹彈可破。正是當年十二歲時的模樣啊。
她，重新回到十二歲的時候了？
太混亂了。
「姨母…」
趙安悅有些生硬地開了口，語氣有些淡然，說道：「我現在有些頭疼，您先出去，讓我再休息一會兒好不好？」
姜氏霎時就是一愣。
趙安悅對她從來都是恭恭敬敬的，她說一趙安悅不敢說二。這剛剛醒過來，竟然就想要自己出去？
不過…
姜氏轉念一想，當時賞花宴上為了能順利鬧那麼一出事情，她可是給趙安悅用了些東西。有後遺症左下性子，倒是也說不準。
「既是如此，你便好生歇著。」姜氏泰然不便的溫和語氣繼續道：「有什麼事兒，就打發朵兒過來叫我。」
趙安悅點點頭，露出乖巧聽話的樣子，縮回了被窩裡頭，不再看姜氏。
姜氏邁著碎步，出了屋子便就回了自己的院子里了。
…
銅鏡前，趙安悅一個人獃獃地看著裡頭的自己。端詳了許久，才算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老天待她不薄。給人做了一世的棋子，被人騙了一世，竟然還能有重新再來一次的機會。
她如今，回到了自己的最好的年歲。論容貌，她自問不比趙安雪差多少。論才情，她也不過是一直在藏拙。
而若是論智謀，她可是比那個只知道事事出風頭的趙安雪不知道好了多少。
只可惜，寄人籬下，不得不低頭。
「采月，朵兒呢？」
趙安悅輕聲喚著，無力地偏過頭往後瞧了一眼。
梳著雙丫髻的采月忙快步進來，說道：「朵兒姐姐去夫人那兒呢？夫人說您身子不好，讓朵兒姐姐過去拿些補品過來呢。」
朵兒姐姐？
不過是姜氏隨意打發過來的一個丫鬟罷了，就敢在她的院子裡頭頤指氣使的。就連從小跟著趙安悅的采月和采蘭兩個，如今都全聽她的。
人前人後，都是一句朵兒姐姐的叫著。
前世，也虧得朵兒在她身邊，幫著姜氏母子幾人通報消息呢。
「我知道了。」趙安悅點點頭，便就尋思著得找個機會料理一下這個朵兒才好呢。
身邊有個不定時的炸彈…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啊。
姜氏的正屋裡，母子三人對坐，正說著那日賞花宴上發生的事情。
「母親，那永安侯府家的黎璨實在是太可惡了些。這回有了二妹和她鬧上一回，怕是黎璨的名聲也不好了呢。」
京中貴女，都講究笑不露齒。
打架這種事一鬧出來，趙安悅和那黎璨的名聲怕是都要掉一大截。
「能用趙安悅那丫頭換了黎璨的名聲，倒是也還不錯。」
姜氏氣定神閑地喝了一杯茶，認真地對趙安雪道：「雪兒，你是母親唯一的女兒。你以後，一定要嫁給京城最為耀眼的人。」
趙安雪眼眸里不由浮現出一個影子，嬌羞地點了點頭。
這京城中，首屈一指最為耀眼的少年郎，自然是明王莫屬了。
明王踏馬歸來意氣風發的樣子，從多年以前就已經深深地刻印在了趙安雪的腦海當中，久久揮之不去。
明王乃是先帝的幼弟，先帝駕崩以後一路披荊斬棘輔佐當今皇帝登上帝位，直接成了手握重權的攝政王。年僅二十五歲，可卻已經到了天下無雙的地步。
皇帝想要去上林苑狩獵遊玩，都還要經過明王的批准。
由此可見，明王的地位有多高。
不僅如此——最讓人傾心的還是，明王雖已二十五，可卻至今未曾娶妻。京中貴女夢寐以求的，無非都是能夠嫁給明王。
趙安雪出身京中數一數二的顯貴博陽侯府，正是明王妃有力的競爭人選之一。
至於那黎璨，同樣也是。
此番賞花宴姜氏定下一計，正是要讓黎璨名譽掃地，徹底失去競爭的機會。
「雪兒，你若能如願以償嫁給明王，我趙家前途更是一片光明。」姜氏想了想，說道：「下一步，還得讓明王注意到你才好。」
趙安雪出色了，她的兒子趙君度身上，也能更鍍上一層金了。
趙君度，當朝探花郎。貌若潘安，文武雙全。京中流傳一句：「有子若趙郎，後繼當無憂。」
由此可見，趙君度在京中同樣也是極為耀眼的存在。
前世，他正是用他假惺惺的「真誠」欺騙了趙安悅，讓趙安悅甘於作為棋子。
「不過，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切莫操之過急。」姜氏思量片刻，又繼續道：「趙安悅，還能發揮更大的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