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說服
若嵐點了點頭:「我確實是為了李紹文來的。」
「老實告訴我,他對你好嗎?」這是長期盤踞在慕清心裡的問題,終於開口問了。
若嵐被這個問題問得愁腸百結,望著他急欲尋求答案的眼神,她多想向他一吐為快。可轉念一想,告訴了他,他和祁玫姐姐的婚姻豈不是自己在那裡橫插一杠?
她從沒有破壞慕清婚姻的心思,木已成舟,好或是不好,於他的生活不該有任何影響。
「他對我很好。」若嵐簡單地答道,並不想多說一句。
「真的?」慕清看得出她不想言講的神情,心裡頓時有了數。
「嗯……」若嵐舉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
「你知道我的來意,可我不想讓你麻煩。」若嵐說話情真意切,這是她真實想法。之所以如此,一是她真的不想再麻煩結了婚的慕清,二是為了上次李紹文陷害慕清入獄,這該是李紹文應得的教訓。
慕清哪知她深層次的含義,只道她怕麻煩自己,便一口承攬下來道:「你放心吧,李紹文的事,我自然會幫你。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我放在心裡很久了……」
「是什麼?說吧。」
「你..……心裡可還有我么?」慕清思考良久終於問了。
「這問題……呵……」若嵐反而輕笑起來,「有和沒有真的沒有意義啊!」
「我不是讓你做選擇,這個答案真的對我很重要,我只要心裡曉得你的答案就夠了。」慕清急切說著。
「你這是何必?你心裡在意的應該是祁玫姐姐才是,於我沒什麼打緊。」若嵐聽聞這話,眼眸暗淡下來。
「告訴我,嵐兒。」
「我..……我和你是一樣的。」若嵐婚後第一次對慕清吐露自己的真情,也是她第一次坦誠面對自己的心。
「嵐兒,我們走吧,去滬上重新開始,好嗎?」慕清一時激動,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睛里只有她。這一刻真想什麼也不顧,帶著她遠走高飛。
「慕清,我的身世是我們之間的死局。我就算心裡有你又能如何?你我走了,留下這一大堆事情如何收場?你怎麼對得起祁玫姐姐和養育信任你的爹?萬德該怎麼辦?況且我是已婚之身,珊姐姐去世,留下我娘孤身一人,讓我該如何跟你離開?」若嵐搖了搖頭,「不行,不被祝福的愛情就算私奔也不會幸福的。」
慕清被若嵐這些話點醒了,理性回到他的腦海里,若嵐說得是,他根本不能抽身而退:「嵐兒你說得對,是我想岔了。好吧,眼下我還是先把李紹文的事情解決吧。」
他苦笑了一下,夢醒后還是要把自己心愛的人,送到她丈夫手上,想想除了感傷還有一種造化弄人的無力感。
「若有來生,也許……」若嵐想勸慰慕清,可一開口就覺得不妥,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我還能抱你一下嗎?嵐兒?」慕清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他也在給自己做個「道別」儀式。
若嵐站起身本欲往門外走,聽到慕清的問話,頓時停住。這句話打破了她一直以來堅硬的偽裝,沒來由的傷感襲上心頭,她幾欲落淚。
慕清見她停住腳步不置可否,就這樣滿懷不舍地站著,抑制不住的情感再次噴薄而出,幾步上前把她揉進懷裡。
「嵐兒,嵐兒。」他激動地情不自禁,不斷呼喊若嵐的名字。
若嵐又一次回到這個熟悉而陌生的懷抱里,久違的情愛終於撿拾回來,她雙眼流淚,哽咽不語。雙手不自覺地環抱著慕清,想起了未出嫁時他們甜蜜的過往,樁樁件件歷歷在目。
慕清和她疾風驟雨般的吻、慕清跪地向她求婚,還有那枚藏在自己抽屜深處的明珠之戒……原來自己從來都沒有忘懷過。
他們擁抱良久,不舍放手。
時間一點點流逝著,直到慕清的助理小趙敲了敲包間的門,他們才慌慌張張地分開。
「什麼事情?」
「少東家,您夫人來了,在銀樓找不到您,正在著急。」小趙通報道。
「我這就回去,你先過去跟她說一聲,我等一會就到。」
小趙按吩咐去了,若嵐道:「祁玫姐姐來了,我也該回去了。」
「我派車子送你,你跟我一同過去萬德銀樓吧。」不待若嵐拒絕,慕清抓起她的手,拉著她一起走。
若嵐有種偷偷摸摸、做了虧心事的感覺,這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可她懂慕清,絕不會讓自己單獨叫黃包車走。
慕清很享受和她牽手走路的滋味,他一直沒有放開她,直到站在萬德銀樓門前。
若嵐先一步進了銀樓大門,慕清果然給她安排了車子。等了一會兒,和祁玫打了個照面就回李宅了。
「你妹妹怎麼在呢?」祁玫碰到若嵐,很是意外。
「你平素那麼聰明,應該猜得到。」慕清淡淡地回答道。他還沉醉於和若嵐的那個擁抱,對祁玫說話有些心不在焉,為若嵐離開有些依依不捨。
「為了她夫君李紹文吧?找你向張長官求情?」祁玫不愧聰明且練達,想了想果然得到了答案。
「是。」
「可是如果他真是幕後主使,我不希望你幫這個忙。珊珊的事情,是我祁家永遠的痛。不能將一干兇手繩之以法,我妹妹怎能瞑目?」祁玫明確表示反對。
慕清對她感到抱歉和愧疚,因為和若嵐談過後,他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決定。他清楚地明白這個決定,對祁家和躍華都不公平,他依然還是決定那麼去做。他沒有說話,面對祁玫的反對,沒有讓她得知自己真實想法。
第二天他去了巡捕房,問了王探長李紹文的情況。
從巡捕房出來,他直奔張長官府邸。
「賢弟你今天怎麼來了?還是為了你大嫂的事情?」張長官猜到幾分他的來意。
「是,我去了巡捕房,問過了王探長,李紹文根本就沒有招認,他一直在喊冤。」
「哦?怎麼說?」張長官聽慕清的話音,一時無法辨明他是為了李紹文說情還是什麼別的。
「王探長說,李紹文說自從李奕被我們周家萬德銀樓辭退後,一直沒有著落。這次他主動來找李紹文,只說是要去別處謀生,李紹文可憐他畢竟曾經是自己手下的得力幹將,才答應了李奕的請求,送給他一筆盤纏。對於李奕私下有什麼勾當,他實在不知,因此在牢里一直喊冤。」
「是這樣?」張長官揉了揉眉心。
「我怕他確實是冤枉,特意來向兄長你稟報一聲,還是要再查查,別冤枉了人。」慕清說話不疾不徐,恰到好處。
張長官點頭稱是:「那好,我吩咐王探長再詳查一次,如果他確系冤枉,還他自由便是。到是賢弟你的胸襟,讓我佩服。李紹文明明是你的生意對頭,你沒趁這個機會摧毀他,反而為他說情。我做兄長的都欽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