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章
夏竹捂住嘴,「奴婢哪敢偷笑,這不在光明正大的笑么?小姐盼了多少年,終於可以見到三少爺了,卻還裝作平時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倒是半點欣喜都不肯表現出來,只是這嘴角啊,一直翹著便沒下來過。」
敬善撲哧一笑,露出這些年,難得真心的笑顏,用手指戳了下夏竹的腦袋,「越發的大膽,敢編排你小姐了。」敬善一臉玩笑,這兩個丫頭從小便陪著自己,別人想罰敬善護著,做錯了事自己又捨不得罰,導致現在這隨意的性子,好在兩個丫頭懂得分寸,也沒讓自己操過心。
幾人到了老夫人的船艙前肅了容,雖說老夫人寵著敬善,但同樣注重規矩,若是孫女間玩笑老夫人看著自然歡心,不過這主僕之間,可不能隨意亂了規矩,何況向來注重規矩的大夫人在船艙中,誰也不敢觸了眉頭。
婆子見敬善來了,趕緊上前,笑彎了眼角,「三小姐,你可算來了,老夫人早上不願吃東西,您快進去勸勸,免得夫人怪罪下來。」要想勸動這老夫人,必定得要敬善出馬,闔府上下恐怕只有五小姐徐敬善的話能進得了老夫人的耳朵。
「媽媽放心好了,我這就進去,吩咐下人把涼了的早膳熱一熱,大伯母也不是不分是非的人,哪會怪你們?」敬善笑著對婆子說著,話語中分明點了婆子話中的不妥。
婆子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感激道「奴婢先謝過三小姐了。」
敬善點了點頭,婆子上前挑起帘子,敬善一進船艙便覺得氣氛不太對,連平時最愛說的六小姐徐敬慈都老老實實地坐在位置上,「見過祖母,見過大伯母。」
大夫人笑著道「快起吧。」說著使了個眼神,讓敬善到老夫人身邊去,敬善上前坐到老夫人身邊,幫老夫人捶著腿,「聽說早膳祖母都沒用,想著是誰惹了您,來問上一問。好幫祖母去教訓這不長眼的。」
老夫人神情微霽,「是誰嚼舌頭都嚼到你那裡了,你這丫頭倒像是來問我罪的。」
敬善嘟起嘴,轉了身「祖母這就是冤枉孫女了,敬善本是擔心祖母,這生著氣還不吃早膳,現在反倒是敬善的錯了。」看著敬善裝作生氣的那副樣子,老夫人也不覺的笑了,拉過敬善的手,「這個機靈鬼,來人,把早膳端上來。」
大夫人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母親,還是先讓下人熱熱再送上來吧。」老夫人點了點頭,下人卻已經將早膳端來,「先去熱熱。」大夫人吩咐,那下人道「剛三小姐已經吩咐了,奴婢熱完了才又端上來的。」
大夫人一怔,「善姐兒想得就是周到。」臉上露出些可惜,還有真心的喜歡,喜歡的是敬善的周道伶俐,可惜卻因敬善不是出自自己的肚子。
敬善接過粥,崴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餵給了老夫人,老夫人喝了整整一碗粥,又吃了些小菜,道「有了敬善的孝順,我也沒剛才那般生氣了。」
早上敬善便聽說,大部隊即將到京,但二夫人以府里沒有收拾完為由,不與二老爺一起來接老夫人,說好聽了這是為大局的周全,也是在盡孝,說得不好聽了就是在下老夫人的面子,當年的事誰心裡還沒有個數。
五小姐徐敬慈轉著大眼睛,似乎覺得危機解除了一般,笑嘻嘻的道「祖母,敬慈也孝順。」
徐敬思也開口說了話「三妹是機靈鬼,五妹便是開心果。」
大夫人和老夫人相視一笑,「你們都是咱們徐家的小福星。」說完冷凍的氣氛終於緩和了下來。
不到中午,船便靠了岸,大夫人扶著老夫人走在前面,敬善則挎著徐敬思牽著徐敬慈走在後面。
岸上則停了兩頂轎子一輛馬車,還有幾匹馬,一個身著藏青色長褂的中年男子帶著一群人,等在渡口。
待看清來人,那男子便上前,激動道「兒子不孝,見過母親。見過大嫂。」
敬善這才知道,這男子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幾年未見,敬善早已忘記父親的模樣,仔細打量著,看出幾分熟悉來,這些年徐嗣安也老了些,唯一沒變的就是那一身的書生氣。
老夫人有些激動顫抖著扶起鞠躬的兒子,「兒啊,讓娘看看。」兩母子相望淚眼,大夫人道「母親和二弟莫要激動,一切待回府再敘。」
老夫人用絲絹擦了擦縱橫的老淚,「玉真說的對,在這裡成何體統。」
徐嗣安扶起老夫人的另一邊,「兒子扶您上轎,咱們回府,來人,扶大夫人上轎。」
老夫人與大夫人分別乘一頂四人軟轎,徐敬思,敬善,徐敬慈幾個人則是上了馬車。
敬善坐在馬車上一言不發,腦海里滿是那中年的男人,那人便是她的父親,娶了繼母的父親,記得生母沒有去世前,父親是多麼疼愛她,即使是繼母嫁進門那個人對自己的疼愛也沒有減少,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誰知道父親的疼愛還會不會一如從前。
一旁的徐敬思則用肘部輕輕碰了敬善一下,「二叔這些年還真是老了不少,想當年可是翩翩風姿的探花郎。」
敬善笑了笑,「哪有永駐年輕的人啊,等到六旬還不一樣都是糟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