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掃地
那股霸道兇狠的血煞之氣，直接卷飛屋頂，如同一道長虹，巨大的轟鳴聲震動已然神經大條的藥王谷，隨之而來的是，人山人海，如同鐵桶般包裹，紀律甚嚴。
果然，經歷過一次慘痛的教訓后，再一次面對如此突發事件，已有了一些基本常識，雖外圍的人極其想湧進來，質問對方，甚至以震藥王谷的威名，可是由於擁擠，進不去。
人山人海，盡皆怒氣沖沖，激進者在外如同嗷嗷叫的老虎，「敢在藥王谷惹事，欺我藥王谷無人，殺殺殺……」
蝴蝶效應，頓時整個側房內，殺氣鼎沸，場面一度失控，就連屋內的幾人，已然不顧一切，衝上前去，雖然雙手有些發抖，可是也耐不住身後那一股股熱血沸騰的豪言壯志。
剛緩過氣來的燕夢然，身影一飄，已然站在楊威身前，面色無懼，沒有絲毫抵抗。
突兀，眾人紛紛收回手中長劍，唰的一下，一有些癲狂的少年來不及收手，只能憋過手腕，往下三寸，一劍直入燕夢然腹部，淡雅脫俗的長衫染成血紅一片，如盛開的紅花，有幾分凄涼的寒意。
少年情不自禁的退了兩步，臉色有些懼意，蒼白，渾身顫抖了幾下，長劍直接被扯出，劍尖上的鮮血一滴滴滴落，滴答滴答，現場一片寂靜。
下一瞬，男子哭喪著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其他在側的人也是滿臉尷尬，又是氣憤，又要憋住，不能亂上添亂，在說自己人，誤傷了也無處發泄，只能瞪著身後的兩人。
黃嬋欺身上前一步，扶住燕夢然，手中玉帶已然劃出，唰唰唰幾下，輕柔的掩蓋著傷口，「你沒事吧？」
燕夢然搖搖頭，面色無波無瀾，「各位兄長，且聽我一言，此乃誤會，一切過錯皆由我起，順輝師弟，莫要自責，諸位兄長，還是先散了吧，圍在這不好。」
一身著紫衫，頭戴高冠的男子，擺擺手，頗有些無奈，看著群情激憤，簡直如同猴兒撒潑打滾，小題大做，也只能望而興嘆，「散了吧！」
唰唰唰，長劍紛紛入鞘，面色的怒色還留有些，「走走走」，一陣嘈雜之聲，讓後面還在把關的人頗有些莫名其妙，看著屋內映襯的血色斑點，氣氛愈濃，可是隨著內里的人一個勁的催促，也只能偃旗息鼓，紛紛交頭接耳。
燕夢然臉上擠出几絲笑容，可是卻有些慘淡，心裡透徹，藥王谷前前後後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或多或少都是因為自己，雖他人嘴上沒說，可是心中怎樣想的誰又能預料到呢？
不過如此小傷，根本難不倒她，最重要的是心，內心深處隱隱有些自責，可是卻無能為力，好似自己不詳一般。
黃嬋扶著她入座，無奈一嘆，「楊大哥傷在靈魂之上，不過卻怪異至極，我無能為力，只能看谷內前輩了。」
黃嬋點點頭，心頭一沉，剛才那股股如潮水的血煞之氣，凶煞狠辣，一看就不是善茬，也不知他如何會內蘊如此血煞。
稍微休整了一下，下午，天陰，烏雲蓋頂，燕夢然帶著兩人在一間間房屋旁繞著路，地面竟是五色斑斕的鋼岩所鑄，花紋雕琢，硬實無比，「今日我也只能找尋葯老一看，葯老是谷內一位極為特別的存在，有一股枯朽之氣，常年打理著一塊葯蒲，住得極為節儉，每日悠然自得，通曉奇難雜症，但凡一些棘手的病症，他基本上都有獨特的見解，一針見血。」
黃嬋在一側聽著，楊威又有些耐不住性子，看著前方千篇一律的蜿蜒小道，兩側儘是些花花草草，還有著一些翩翩起舞的蝴蝶、蜜蜂之類，突的甩開，直奔而去。
黃嬋手中一脫，突的就感覺形勢不對，連側過頭，連走帶跑的轉過去，攔在楊威前方，再次抓緊他的手腕，稍稍用力，上方有了幾道紅印，「別亂跑，小心周圍有毒蛇咬你。」
楊威嚇了一跳，朝黃嬋這邊擠了擠。燕夢然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聞的跳動，朝著前方走去，隨著繼續深入，房屋越來越稀少，不到幾柱香，已然走入山中，兩側有著不大的小山包，高數丈，一座座重重疊疊，只留下一條彎彎曲曲，又有些不平整的路徑。
「我們快點」，燕夢然淡淡笑著，聲音不大，可是卻輕柔至極，聽得人渾身舒暢，一躍而起，騰飛半空，俯覽之下，看著各種奇花異草，朦朦朧朧的草藥香傳來，香氣怡人。
不過更多的是野草，枯黃的杆子，約莫一人高，分佈在那些藥草周圍，至於遠處，全是高高大大的樹木，有些幽深，寬大的樹葉遮蔽著雙眼。
咻的一聲，三道身影越過山丘，偶爾林間傳來陣陣低吼，眼前一亮，終於在這人跡罕見的密林之中，隱約看到了一快方圓十丈的空地，山林環繞，鳥語花香，屋檐的側面竟然有些湍急的溪流。
三人一落，看著屋檐前的院子，內里一個老人正在打掃，唰唰唰，秋風掃落葉之勢，將飛入院里的枯葉掃到一堆，好不清閑，悠然。
燕夢然提步上前，步伐很輕，楊威倒是五大三粗的，踏在泥濘的地上，哐哐哐。
老態龍鐘的老者身著白衫，滿頭銀絲束成髮髻，滿手老繭，不過看上去有些靈活，那掃帚在手中，如手臂般，唰唰唰幾下，落葉堆積而起。
燕夢然屹立一側，頷首低眉，恭恭敬敬，不作聲，同時也像黃嬋兩人打了幾個手勢，示意不要出口。
黃嬋倒好，靜立一側，不動聲色，耐心的看著掃地的老人。楊威被硬扯在身旁，不讓他吱聲。
楊威耐心的等了幾息，頗有些不爽，無聊，那老人一直掃地，落葉掃在一堆，又是一陣颶風，把落葉衝散，如同紛飛的花朵，漫天而下，地面又是一片凌亂不堪。
可老者耐心十足，繼續掃著，唰唰唰……
反覆幾次，半柱香一過，楊威焦躁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聽著唰唰唰的聲音，心上像在撓痒痒般，極為不適，終於憋不住了，「老傢伙，你這樣掃，永遠掃不幹凈。」
老人神色淡然，不喜不悲，過了一會，「那你說怎麼才能掃乾淨？」
楊威一把擺脫玉手，往前踏上兩步，一把從老者手中奪過掃帚，一點也不生疏。
兩女正準備上前阻攔，老者抬頭看了兩女，兩女隨之頓下腳步。
楊威走到最左側，順著涼風，嘩嘩嘩，速度還不慢，敞開步子，架子也大，恨不得一掃而空，不到半柱香，已然掃到最右側。
隨後一個蹲伏，一把抱起枯黃的落葉。朝著圍欄外撒去，一蹲一起，一抱一拋，輕輕鬆鬆，幾下功夫，將落葉仍得乾乾淨淨，將最後零星幾點的碎葉，從圍欄縫隙中挑出。
隨後笑嘻嘻的走來，一把將掃帚遞過去，「老傢伙，看見沒，掃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老人從頭到腳，看了楊威幾眼，看著傻傻的模樣，臉上沁出汗漬，面色不變，也不知怎麼的，又是一陣風吹來，風有些大，鼓動的狂風吹得人衣衫抖動，抖抖抖……
無數落葉又一次從左側的林中捲來，庭院中又是雜亂的落葉，有些狼藉。楊威雙目一怔，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呵呵笑著，「老傢伙，我可掃乾淨了，只不過那風又來了。」
老人仍舊淡然，負手而背，抬了抬頭，看著前方，涼風颼颼的，嘆了口氣，「那你剛才嫌棄我掃得慢？」
楊威雙目一凝，想了想，「大不了我再掃。」
有些賭氣的拿起倒地的掃帚，唰唰唰……
不到幾息，又掃得乾乾淨淨，颼颼的幾下，風又來了，庭院又一次堆積滿落葉。
楊威有些惱怒，雙目暴睜，看了看四周，在看落葉的方向，仍去手中掃帚，昂首闊步，往著左側的落葉林奔去。
老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兩女一看楊威的目標，立馬一驚，哪能任其發展，兩人從兩側出發，堵在楊威身前，「不準。」
楊威有些不爽，聲音大了幾分，「那落葉林的葉子不停的落下，風吹而來，擾人清閑，太可惡了。」
燕夢然聲音彷彿可以消火，極為溫柔，「你別急，即使你將落葉林摧毀又能如何？」
楊威一笑，反駁著，「摧毀了就沒落葉了，不用掃了。」
黃嬋冷不防一笑，奼紫嫣紅，「那落葉左側難道沒有異物嗎？風一吹，庭院還是會臟。」
楊威聽得有些糊塗了，思索了一下，自言自語，「也對，可是不把落葉林砍了，以絕後患，那怎麼辦？」
兩女一想，有些茫然，突然發現這還不是一個簡單的事。
「對，在左側鑄一道牆，不讓落葉吹來」。楊威靈機一動。
「那要是從右側過來呢？」老者不疾不徐，迷惑不解的問著。
楊威嘿嘿一笑，「你這老傢伙，這麼笨，右側也鑄一道牆。」
「那前面呢？」
「這還不簡單，在前面鑄一道不就行了。」
「你這傻小子，那我不就是建屋子了嗎？我已經有屋子了，再說，我就是要一個庭院，吹吹涼風，散散步。」老者呵呵笑著，言語訓斥著，頗為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