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333. 辭別
一連幾天,齊爺都沒再給我發來信息。力哥一直安慰我,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又過了幾天,依然沒有任何子獲的消息。可我除了等待沒有別的辦法,度秒如年地熬著。
這些天,我沒睡過一個安穩覺,睡著了便開始做各種的夢。如果做的是好夢,我便鼓勵自己這是一個好兆頭,如果是噩夢,我便安慰自己夢都是反的。做夢現在已經成了我最大的慰藉,偶爾淺眠無夢,便無比心慌。
我常常盯著地圖看,猜測著子獲現在在地球的那個角落。我對在我家周圍出現的任何陌生面孔充滿戒備,甚至看著推嬰兒車的老太太也像是國內派來的便衣。我的已經嚴重地神經衰弱了,人也一天天地消瘦。我努力地吃很多甜食,希望能保持體重,我不想子獲看到我的時候形銷骨立,可是還是無法控制地瘦了下去。
終於在子獲失聯后的第二十六天,齊爺那邊有了消息。他找到了子獲!
「邢子獲找到了,全須全尾,好好的,一塊皮都沒擦破。」這是齊爺的原話。
「他在您身邊嗎?我能和他說幾句話嗎?」我心裡太激動了,終於找到子獲了!
「他不在我身邊。」
「他在哪兒?您在哪兒找到他的?」我又問。
「他現在很安全,你不用知道他在哪兒,你也不能跟他通話,不要節外生枝。」
我明白齊爺的意思,他是怕走漏風聲。他能保住子獲,一定費了很多心力,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不能再出一點紕漏。
「爸爸,您告訴他,不要來找我,去找子瑜,或者找一個更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可以等他,哪怕等一輩子都行,只要他好好的。」我要子獲好好地活著,哪怕一輩子也見不到他,只要知道他好好的,我心裡便安樂。
「知道了。你也要好好的,等風頭過去了,我和你媽媽去看你。」他的聲音溫和了很多。
「好,你們多保重。」我說。
掛了電話,我心裡卻不踏實,問力哥:「你說,齊爺真的找到子獲了嗎?」
「我相信齊爺不會騙您,如果要騙您,早就騙了,也不會讓您焦慮這麼多天。小姐,您放心吧,邢總安頓好后一定會找機會聯繫您的。」力哥笑著安慰我。
儘管如此,我還是忍不住會懷疑,懷疑齊爺是騙我的,或許子獲已經遭遇不測了。我不敢想,也不敢問,強迫自己相信齊爺的話。
無論如何,我希望齊爺不是哄我開心,我希望子獲真的是安全的。
然而,這樣的懷疑並沒有持續很久,半個月後,力哥便給我帶來了消息,子獲要來找我。
「不能讓他來,這裡不安全,他藏不住的!齊爺如果能讓他逃出來,就送他去找子瑜,子瑜可以把他藏好。」天知道我有多麼想念子獲,可是我不能讓他冒險。
「這是邢總自己的意思,齊爺也沒辦法。」力哥的神色凝重。
我心裡思量著子獲來了以後要怎麼辦,是見一面就讓他離開,還是把他藏起來。正想跟力哥商量對策,卻聽他又說:「小姐,我今天來也是跟您辭行的。」
我心頭一驚,忙問:「你要到哪兒去?」
他溫和地一笑說:「齊爺有些重要的事要我去辦。」
「什麼時候走?」我問。
「後天一早。」他說。
「我去送你。」力哥送了我那麼多次,我也想送他一次。
「不用。齊爺派我去的地方,必須保密。」他笑著說。
「今天天氣不錯,能陪我走走嗎?」他又說。
「好。」我和力哥認識八年了,他在悉尼陪了我六年,他就像我的親人一樣。現在他要離開我,我真的捨不得。
我和他出了門,沿著靜街慢慢地走著。開春了,路邊的迎春、桃花和玉蘭已經次第開放了。公園入口處便有一株高高地白玉蘭,潔白的花兒含苞欲放,在枝頭嬌羞地打著朵兒。
我想摘一朵下來,踮著腳也夠不著,我看向力哥,他微微一笑。我以為他會伸手幫我把花兒摘下來,可他卻一彎腰抱著我的腰腿,把我高高地舉起,那朵花就在我的手邊了。我一抬手把那花兒摘下,他隨即便把我輕輕放下。
「倩如小的時候喜歡摘樹上的桑葚,她個子小夠不著,我又不敢讓她爬樹,怕她摔了,就這麼舉著她。她總是把最黑最甜的桑葚塞到我嘴裡。」力哥說著嘴角上揚,眸色溫柔。
我突然感覺我知道了些什麼,便笑笑問:「我和她真得很像嗎?」
「像!容貌上有六七分像,但性格卻是極像。你笑起來很像她,哭起來也像。」他聲音裡帶著難得一見地溫柔。
「你愛她?」我問。
力哥怔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地笑,說:「我,不敢。身份不同,年齡差距又太大。」
力哥的年紀和子獲相仿,而倩如和我年紀相仿,十幾歲的年齡差距看上去是有些大,但只要彼此不介意,又有什麼關係。至於身份的差距,再大還能比我和子獲的差距大?
「無論如何,你是愛她的。」我說。
力哥沒有回答,輕輕地,似對我說也似對他自己說:「我二十歲不到就跟著齊爺,被安排保護倩如小姐,那時候她才七八歲大,還是個小姑娘。我看著她一點一點長大,長成一個漂亮的大姑娘。」
「後來齊爺送她去美國留學,也派我跟著照顧她。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愛上了那個小白臉兒,我不敢去阻止,我怕自己會說出不該說的話。直到她為了那個王八蛋自殺了。」他臉上的神情空洞木然,我不知道要有多大的悲痛才能讓人生出那樣的神情。
「如果不是齊爺要活的,我真的想立刻活剮了他!我把他抓住,塞到木桶里,讓他吃喝拉撒都在裡面。每天只給他一口吃的,幾口水喝,再把桶拴著丟到海里去漂上一個鐘頭,讓他好好體會隨時可能死的滋味。二十幾天,他到齊爺面前的時候都沒有人樣了。」
「後來,齊爺把他埋在倩如的墓旁。我又偷偷地把他挖了出來,他不配陪在倩如身邊,只配喂狗。」力哥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冰冷而狠戾,和平時的他判若兩人。
我靜靜看著他,他神情又慢慢變得哀戚,聲音有些顫抖說:「我沒保護好倩如,我沒照顧好她,都是我的錯,我該死!」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撫他,便默默地把手中的那朵玉蘭花輕輕放在他手心,又握了握他的手。
好一會兒,他才抬起了頭,臉上又是和煦地微笑。「小姐,你要好好地照顧自己,不能有任何閃失,齊爺不能再受打擊了。相信我,邢總最後一定會來和你白頭到老的。」
「我真的還能和子獲在一起嗎?」我問。
「當然。你們還要在一起生很多孩子呢。」他依然溫和地微笑。
我突然心頭一酸,落下淚來:「力哥,你一定要在這個時候離開嗎?子獲來了以後,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和你商量,需要你幫忙。」
他笑了笑,抬手輕輕地給我擦了擦眼淚說:「齊爺要我去辦的事兒很重要,我必須走。小姐您放心,邢總和齊爺一定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我抽泣著,抬眼看他。他突然伸手捧著我的臉,一邊給我抹去眼淚,一邊溫柔地說:「傻丫頭,別哭,我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