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中漫步
許梓塵理解她的不解,很耐心的對她進行講解:「我現在需要一場婚姻來結束家族裡的逼婚,而我需要的妻子是一個不愛我並且將來都不會愛我的人,當然,我也不會對她進行約束。」
沈若涵慢慢消化他的話,片刻后說出自己所理解的意思:「所以,你想找一個能與你結婚並且不會幹擾你現在生活的人,做你的妻子。」
許梓塵點頭:「不錯。」
「可為什麼是我?」沈若涵出自本能的問。
「因為我記得你說過,如果找不到彼此相愛的人,就會選擇兩不相愛的人,兩不相愛互不打擾,這句話,我至今都還記得。」
沈若涵沒想到當初她隨口的一句話竟然是他認識她的開始。
沈若涵注視著許梓塵漆黑的雙瞳,嘴角微微一笑:「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找到相互喜歡的人。」
「抱歉,我調查了你。」沈若涵的經歷簡單平淡,唯一有起伏的是在她高考之後,談過一場戀愛,後父母公司破產,自己出了場車禍,卧床數月。而那個她生命里唯一的男朋友再也沒有出現,從那以後她也沒有再談過戀愛,所以許梓塵猜測,她心裡一直沒有放下那個人,他要找的就是這樣的人。
許梓塵繼續說道:「婚姻期間,你可以自由戀愛,一旦遇到喜歡的人,我們可以隨時離婚,到那時我會給你一大筆錢,作為補償。」見沈若涵開始思考這件事,許梓塵繼續說道:「你放心,我不會碰你,你只需要和我在我家人面前裝裝樣子就可以。」
許梓塵不在說話,留給沈若涵仔細思考的時間。
沈若涵食指在咖啡杯邊緣細細摩擦,窗外棉花大的雪花慢慢飄落,在路燈的映射下顯得格外好看,整個城市被雪披上了厚厚的白衣,非但不顯得厚著,倒顯得輕盈。
許梓塵耐心的等待,並不著急沈若涵的回答,畢竟這是他精挑細選后最符合也最和他眼緣的一個。
沈若涵望了窗外不知多久,收回視線:「好。」
「那我們現在就去領證。」
就這樣,她嫁給了他,一場互不打擾互不相欠的等價婚約隨之開始,也從那晚后,他再沒對她說過那麼多話,也可以說,這三年婚姻里,他對她說過的話,都不及那天夜裡的多。
他們的婚姻沒有愛,更沒有恨,只有陌生。
除了他的家人,沒有人知道她們是夫妻,而沈若涵的父母,在破產後便自殺了,徒留她自己在這個世上,這也使她從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變成默默無言與世無爭的原因。
她忘了那三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去尋找那段記憶,因為她知道,比起忘記,親身經歷親人的離世會使人疼痛萬倍,更加無法接受。
窗外有點點雪花飄落,沈若涵沉浸在回憶中無法自拔。
李阿姨突然敲門進來,打破沈若涵的思緒:「夫人,下雪了!是初雪!」
李阿姨知道沈若涵最喜歡雪,格外的喜歡。
沈若涵打開陽台的門,赤腳走出去,滿天雪花開始飄舞,李阿姨趕緊拿出一件披肩搭在沈若涵身上:「夫人,要注意身體。」
可沈若涵根本沒聽進李阿姨的話。
許梓塵走到樓下,剛剛回來的有些急,車子停在了院里,沒來得急開進車庫,但不乏許梓塵知道自己還要走所以沒開進車庫。
許梓塵正要打開車門離開,一片雪花剛好落在他的手上,許梓塵的動作一頓,沒有在急著上車離開。
雪開始下的越來越大,從開始點點雪花變成鵝毛大雪。
「李阿姨,幫我把大衣拿出來,我要去後花園。」樓上興奮的歡呼聲吸引許梓塵抬頭:
是她?
許梓塵不自覺的收回開車門的手,目光被這個如孩子般的笑容吸引,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喜歡雪,喜歡到了極致,那純凈的笑容,比外面故弄風騷的女人不知強了多少倍,使他不自覺的跟著她一起笑了。
李阿姨拿來大衣,手套,帽子,這些東西是沈若涵出門必備神器,因為在那次車禍后,她的身體變得很虛弱,稍微著些涼就會生病。
沈若涵穿戴整齊,急忙打開房間門,卻沒到許梓塵竟然站在門外。
沈若涵愣了片刻,笑容逐漸收斂起來:「你還沒有走?」
沈若涵的話不禁讓許梓塵皺起眉頭,她這麼盼著他離開嗎?
「這裡也是我的家。」
知道許梓塵誤會,沈若涵連忙解釋:「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還以為你向往常一樣離開了。」
「你在怨我?」
沈若涵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她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極有分寸,從不會跨越這場交易婚約的半步,所以沈若涵不希望自己任何一句話引起許梓塵不必要的猜忌。
許梓塵不再詢問,沈若涵也終於鬆了口氣。
李阿姨拿來一把傘:「外面的雪下的大了,還是帶把傘吧。」
「你要出去?」雖然剛剛聽到了沈若涵的話,可許梓塵還是不禁問了一句,到底為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嗯,我要去後花園看一看,你要不要一起。」
沈若涵只是客氣的問了一句,在她的心裡許梓塵根本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可令她沒想到的是,許梓塵竟然點頭,說了句話:「好。」
許梓塵接過李阿姨手裡的傘,沈若涵說:「李阿姨,再拿過來一把。」
「不用,這把夠我們兩人用。」說完便摟過驚愕萬分的沈若涵的肩膀,帶她向後花園走。
李阿姨站在門口看遠去的兩人,臉上露出欣慰:
先生終於看到夫人了。
兩人雖然結了婚,但像今天這樣一起同行並且還是在浪漫的雪地里行走,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每次面對許梓塵的家人,他們兩人都是做做樣子,而像今天這樣毫無目的的同行,真的是第一次。
沈若涵至今的記憶里沒有過絲毫的戀愛經驗,如今她被許梓塵摟在懷裡,幫她撐傘,與她在雪中漫步,這無疑是情侶之間該做的事情,而他們的關係本不該有這樣的行為。
相比較沈若涵內心世界的複雜,許梓塵想的就少了許多。
他認為這樣的感覺讓他很舒服,如果可以,和這個女人一直生活到老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你為什麼喜歡雪。」許梓塵問。
沈若涵腳步挺住,手掌伸出傘外,雪花便一朵兩朵的落到她的手上。
沈若涵莞爾一笑,看著手掌里的雪花很快融化成水:「喜歡就是喜歡,為什麼要有理由呢?我喜歡雪就像我降生那一刻起就愛我的家人一樣,不需要理由。」
許梓塵將手帕放在沈若涵的手上,擦去她手上的雪水:「你知道嗎,有一個人也和你說過同意的話。」
能和許梓塵這樣交談並讓他記憶如此深刻的人,在他心裡的地位一定不低吧。
沈若涵:「那我很榮幸。」
「可是我恨她,是她負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