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由之雞
小母雞吃完梨漿果就縮在籠子里，歪著腦袋看著梁涼，「咯咯」叫了兩聲。
梁涼沒聽懂。
應該小母雞開啟靈智的時間太短，還無法和別人交談。
眼下樑涼無暇顧及這個，因為他所在的雞籠已經被家丁們放了下來，跟其他籠子一起，在廚屋前空地上碼放整齊。
被放到這兒的除了三眼靈雞，還有其他作為食材的動物和新鮮蔬菜，靠近后廚門口有幾個大水盆，裡面不時傳來水花飛濺的聲音；距梁涼最近的，則是一群鎖在籠子里的靈猴。
梁涼認出來，這些是深山裡的白尾猴兒，天生聰穎，比其他動物更容易開啟靈智，常吃的食物和普通猴子也不一樣，體內積累靈力更多，是低階修士們非常喜歡的一道珍饈食材。
到了這兒，大家已經很清楚接下來的命運。
有些猴子開始瘋狂叫喊，有的上躥下跳，有些乾脆趴地上裝死，不一而足；周圍忙碌的人們早就司空見慣，不為所動，因為在他們看來、聽來，都是些畜生的亂叫亂蹦罷了。
上一世在遊戲里，梁涼也沒少吃靈獸珍饈，感覺理所當然，現在被人困在籠子里，才發現任人宰割的滋味兒，豈是一個慘字能表達的。
太特么慘了。
很快，梁涼就覺得肚子開始隱隱作痛，看來梨漿果開始生效了，所以他馬上低頭，大口吃了些草葉飼料，就盼著待會兒發作時樣子能更慘一點兒，把廚子直接嚇跑最好了。
「倒不像想象中那麼難吃，變成雞口味也變了？」梁涼緊張的要死，胡思亂想道。
「趕緊的，先把那些靈猴灌酒弄暈了，這樣一會兒上桌時才能入味兒。」廚房裡出來一個大廚模樣的胖子，沖這邊大聲吆喝道。
立刻有人應聲，幾個打下手的跑過來，將靈猴依次從籠里拽起來，用木棍敲開靈猴的嘴，開始用漏斗灌黃酒。
猴子們努力掙扎卻無濟於事，酒水順著嘴角淌下來再流到地上，將身上的皮毛都打濕了，只聽到絕望的吼叫此起彼伏，甚是凄慘。
其他的靈猴見了，都面露驚懼，「吱吱」狂叫著，折騰的更歡。
胖公雞打了個飽嗝兒，懶洋洋道：「唉，何必這樣呢……嗝兒，死之前多吃一點兒東西，才不虧嘛~」
梁涼因為離得近，把面前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心裡一個勁兒祈禱，盼著梨漿果的效果再猛烈一些。
不過梁涼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猴群，注意力馬上就被籠子里一隻特別的靈猴吸引了過去。
這隻猴子皮毛油亮，雖然是坐在地上，腰桿仍挺的筆直，二目微眯看著那些垂死掙扎的同類，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探出猴爪往屁股底下一摸，拿出一塊黑不溜秋的石頭。
「不成功便成仁，我龍傲天剛剛穿越而來，怎麼可能死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靈猴嘀咕了一句，眼神逐漸堅定，雙手握住石頭深吸一口氣，然後卯足力氣，狠狠砸向了自己鼻樑。
隨著「咚！」的一聲悶響，對方仰面栽倒，不省猴事，梁涼和看到這一幕的幾隻靈猴都倒吸一口涼氣：好疼！
是個狠猴！
梁涼心中佩服，這是同行啊，顯然打的和自己一樣的主意，唉，只能盼著柳家大廚有點兒職業道德，不會使用有毛病的食材。
有家丁聽到這邊的動靜，走過來看看，見有靈猴昏死過去，趕緊把大廚叫了過來。
胖大廚一臉不耐煩，過來看了一眼便道：「沒事兒，皮外傷，正好拿它做第一桌油潑猴腦，給裡屋的客人先上吧。」
「好嘞~」
很快有人把暈過去的靈猴拎出來，拎進了后廚。
在雞猴們的注視下，有人搬出一張中間有個窟窿的桌子，大廚把靈猴的腦袋固定在窟窿里，然後用鋼刀乾脆利落地摘掉天靈蓋，旁邊備好了滾油、佐料等，這才將桌子搬去了前院。
群猴：……
群雞：……
梁涼咽了口唾沫，已經沒心思同情這位同行了，又開始胡思亂想：要是一會兒掛了，再穿越回到原來的世界，弄個詐屍，可就神作了。
萬一已經火化了咋辦？
……
梁涼越想越不是味兒，但這時腹中絞痛傳來，打斷了他的天馬行空，很快就疼的站不穩了；旁邊籠子里的小母雞更慘，可能身體稍弱，已經倒在地上，微微抽搐著。
隔壁的胖公雞看到這情形，好像明白了什麼，獃獃坐在原地看著梁涼和小母雞，若有所失。
片刻后，當有人注意到這邊，梁涼和小母雞已經癱在地上不能動彈，口吐白沫。
大廚就有點兒煩躁。
「去找柳管事，讓他再買點幾隻三眼靈雞，現在就去。」大廚吩咐道。
馬上有人跑著去了，有人腳踢了踢地上兩隻雞，沖大廚道：「怕是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不能上桌了吧？」
「肯定不能上，這次來的可都是貴客！先放一邊吧，今天忙完了正好用這倆雞做點兒毒餌，最近老鼠都成精了，竟然都敢開柜子偷大米了。」
「是啊是啊，何止是老鼠，我看這些貓啊狗啊也一個德性的。」
「好了都別在這兒站樁了，該幹嘛幹嘛。」
……
一公一母兩隻雞被扔到了院子一角，便沒有人注意這邊了，小院里重新恢復了平靜，動物們鬧累了，也都靜靜等著最後一刻的來臨，只有一隻胖公雞時不時看看院角，像是期待著有奇迹發生。
但直到最後，胖公雞被家丁掐著翅膀拎進廚房，也沒能看到梁涼和小母雞站起來。
……
梁涼醒過來時，小院里的籠子已經空空如也，白天的喧鬧也一去不返，只有后廚中幾個人影在偶爾走動。
胖公雞和其他靈獸的命運，可想而知了。
此時已經了傍晚，天色漸暗，梁涼確定院子里沒人，這才敢動了動，就感覺腦袋發暈兩腿發軟，晃了兩晃才站穩。
北邊牆根有木柴堆，應該能順著跳上去，梁涼攏著翅膀縮著脖子，正準備貓腰走過去，身邊的小母雞卻突然動了一下，也抬起了腦袋。
「別出聲！」
梁涼生怕對方弄出動靜來，趕緊壓低聲音道，小黑母雞反應夠快，飛快點了點頭，也顫巍巍站起來。
院里隨時都可能有人過來，梁涼一秒也不敢浪費，邁開腿衝刺一段，壓低身子往上一竄，同時張開翅膀拼了命撲扇著，整隻雞立刻拔地而起！
然後，跳起來半尺高。
梁涼：……
沒辦法，剛拉過肚子，虛的很。
這時，梁涼身後傳來扑打翅膀的聲音，緊跟著就見小母雞的身影一躍而起，跳起的高度比梁涼高出一倍不止，直接躍上了一根木柴，把梁涼看的目瞪口呆。
讓梁涼意外的是，小母雞並沒有一鼓作氣往上跑，而是撿起一根小樹枝用嘴叼著，遞到了梁涼麵前，同時撲扇著翅膀，看意思竟是要幫梁涼快點上去。
梁涼心說真雞兒丟人，可眼下不是要面子的時候，果斷叼住小木棍繼續往上爬，有力可借便輕鬆多了，兩雞一上一下交替爬升，很快來到牆頭。
「謝了妹子。」
梁涼長出一口氣，沖小母雞道了一聲謝，對方「咯咯」叫了兩聲，似乎很是開心。
可算是自由了。
四下看去，小城被晚霞映的遍地艷紅，身後不遠處的柳家大院中，燈籠飄擺，人聲鼎沸，好一方熱鬧景象。
「可惜……這城裡再熱鬧，也跟一隻雞不相干，」
梁涼有些泄氣，不過並不氣餒：「沒關係，這裡可是《諸天》的世界，重生成雞？照樣能修行！」
思及至此，梁涼不由生出幾分豪情，挺起了胸脯。
「喵喵！」
不遠處傳來幾聲響亮的貓叫，梁涼不由自主地打個冷戰，腿就有點兒發軟。
還是穩妥起見，先找地方躲一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