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按部就班
?醫院發生劫持這種事請本身並不算大事,但因為被劫持的是易晟,而且是公安系統內部出現的問題,這就不得不引起重視。
魏相馬不停蹄的來到南遙市公安局,一把推開了南遙市公安局會議室的大門,指著公安局局長葉耕耘的鼻子罵了整整一個小時。
葉耕耘相當委屈,對於此事他毫不知情,最近他正為南遙市的毒品走私案件忙的焦頭爛額,對於其他事情葉耕耘很少會去過問,被魏相罵得狗血淋頭之後葉耕耘只好把氣撒在了手下身上,一通電話播到了離附院最近的城裡派出所,要求派出所半個小時之內查明問題原因否則全都收拾鋪蓋滾蛋!
上級下了死命令,城裡派出所頓時雞飛狗跳起來,連一刻鐘的時間都沒過去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因。
負責接警的臨時工輔警昨晚上喝大了,迷迷糊糊接到電話應了幾聲之後就睡過去了,所以城裡派出所沒有一人知道附院所發生的事。
最終,這件事情以輔警被開除的結果為結局,平息了葉耕耘的怒火。
但事實究竟是否是調查的這樣,沒人知道。
而作為事情主角的易晟,被葉耕耘請到了公安局詳細地詢問了事情經過之後,葉耕耘決定加大附院的安保力量,由城裡派出所抽調了四名擁有持槍證的配槍幹警進駐南遙醫學院附屬醫院以保護醫務工作人員的安危,並且親自鄭重的向易晟表達了歉意,倒是讓易晟有些受寵若驚。
易晟回來之後先去探望了一下汪洋的兒子,汪磊。汪磊依然被神外第二病區的小護士們悉心照料著,無論汪洋多麼罪大惡極不可饒恕,孩子終歸是無辜的。
回到辦公室,何振正在投影台前仔細地察看著自己的顱腦核磁影像,受傷的位置上有些許血腫,等待自然吸收便可。
何振現在腦袋上纏著繃帶,與其回家讓父母擔心還不如乾脆留在科室,反正醫生這個行當連軸轉也是常事。
「按照原本的計劃,你今天有三台手術,不過上午出了這檔子事,所以你的手術就由其他大夫負責了。」
何振對著自己的核磁片子滿意地點點頭,這張片子完全可以作為區分硬膜外血腫和頭皮淺層血腫的經典教材,看來以後得見習生們是有福了。
「那我今天是不是就沒有手術做了?」易晟坐在椅子上閉著眼揉著攢竹穴,今天的事情讓易晟感覺有些心累,他實在是沒有心情再做手術。劫持這種事情誰碰上心裡都不會舒坦,更何況易晟還是個24歲剛剛入職的年輕人。
「那就要看你運氣如何了,你可以拜一拜威廉·奧斯勒,祈求他保佑今天急診不會收到急重症病號。」何振把片子放進教材大綱轉過轉椅道:「不過你拜他也沒什麼用,就算今天你沒手術也閑不著,更衣室里還坐著三個見習生呢。我讓郝哲去帶著他們溫習一下課本知識。咱科負責見習生學校的教秘本來是我,不過你看我現在的形象著實有礙觀瞻,所以給見習生講課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易晟睜開眼與何振對視了幾秒後點頭應了下來,站起身來到更衣室。
更衣室里郝哲正在拿著一個顱骨的標本向見習生們展示顱內最直觀的解剖結構,這也是他跟隨易晟在學校里解剖那位「大體老師」得來的知識。
因為處於對「大體老師」的尊重,學校無特殊情況不允許對「大體老師」的顱腦進行解剖,所以學生們對於顱腦的解剖並沒有更加準確直觀的了解,只能通過聯想的方式記住這顆無比複雜的器官的具體結構。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神經外科的大夫基本上都是男性醫生,這裡面並無歧視女同志的意思,而是從科學的角度來講,大部分男生的邏輯思維能力是在女生之上的,所以在理解起更加抽象的顱腦結構時,男生往往佔據更大的優勢,不過這個理論的前提是,男女生知識面處於同一水平線上。
「間腦位於兩大腦半球之間,連接端腦和中腦,左右間腦之間矢狀方向的窄隙即為第三腦室」郝哲指著腦幹之上,尾狀核和內囊的內側的一部分模型侃侃而談,「此室向下連接中腦導水管,向上經室間孔連通端腦的側腦室。」
三名見習生聽得津津有味,完全沒有意識到易晟的到來。
「問個問題,側腦室的定義是什麼?」易晟的聲音突然從四人的身後傳來,嚇了三名見習生一跳。
郝哲放下模型,靜靜地看著三名見習生等待他們回答。
三隻小白兔們顯然還沒有從驚嚇中緩過神來,尬了幾秒鐘之後,還是那名女學霸出聲答道:「位於大腦半球內左右對稱、不規則的腔隙即側腦室。」
易晟接著問道:「側腦室的分佈又在哪?」
「大致分為四部分,分別是位於頂葉內,下丘腦的上方是中央部;室間孔前側為前角;從中央部后側伸入枕葉的為後角;位於海馬的背外側容納脈絡從的為下角。」女學霸身邊的瘦小男同學終於搶到了一次機會大聲說道,說要還衝著女學霸努努嘴,一臉得意。
「掌握的還不錯,」易晟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他拿起課本隨手翻了翻問道:「之前一直也不知道你們的姓名,現在認識一下吧。」
「周立勵。」
「吳天宇。」
「董靜。」
易晟抬起頭,面色古怪地說道:「周莉莉?聽起來有點像女生的名字。」
「噗呲!」董靜和吳天宇倆人頓時笑出了聲,之前他們在別的科室輪轉見習的時候,老師們也會糾結「周立勵」這個名字。
「不是的,學長。」瘦小男生摸摸腦袋解釋道:「第一個「立」是頂天立地的「立」,第二個「勵」是勵志的「勵」。」
「行吧,言歸正傳,你們之前跟了幾台硬膜下血腫的手術,那我就給你們講一講關於硬膜下血腫的知識吧。」易晟合上書,開始了自己第一次的講課。
課本的知識是淺顯而片面的,根本無法和易晟腦中小醫仙系統傳授的知識睥睨,要是光看書就能給人治好病的話,醫生在上崗之前也就不需要參與那麼多次培訓了,所以看不看課本對於易晟來說絲毫沒有影響。
當然易晟也不可能把硬膜下血腫所有的知識點和注意事項都講出來,別看硬膜下血腫只是一個常規的疾病,但是其涉及的理論知識就算是一天一夜也講不完,所以易晟只能選擇臨床上常見的側重點用通俗易懂的方式來講解。
不過即便是這樣,三名見習生亦是聽的雲里霧裡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一下午的時間便在易晟傳授知識的過程中悄悄度過。
等易晟帶完見習生下樓路過神外第二病區時,後勤工作人員已經把神外第二病區恢復到原本的模樣,醫生和護士們忙碌依舊,匆忙的腳步聲在病房之間回蕩,時不時傳來的電話鈴聲在下一秒就會被迅速接起,似乎並沒有人因為劫持事件而影響了正常的工作。
風波過後,只剩茶餘飯後的談資,只有那些年紀輕輕,資歷尚淺的青年醫生們才會在私底下討論事情的經過,而老一輩們多半已是見怪不怪。
醫院就是這樣,很多人都會認為醫院是一個沒有人情味的地方,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醫生或是護士在進入醫院,穿上那身象徵希望與生命的白大褂時,都會有一張掩蓋悲傷的面具籠罩整個面孔。
所有的辛酸苦辣都不會在這張面具上顯現,這也是為什麼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醫生的臉上大多是麻木的表情,他們真的是因為見慣了生死而麻木嗎?
他們也會因為搶救失敗而失落,也會因為錯過最佳搶救時間而遺憾,也會因為患者的不理解與不配合甚至是惡意刁難而委屈,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躲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淚,但是一旦他們面對患者,他們就是患者和家屬能夠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們不能也不敢把負面情緒傳達給任何人,因為他們代表的是生命的希望。
這,是醫生。
這,就是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