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板精
「跟我走一趟。」凌肅擺手后說道。
夾雜著冰渣子的語氣,嚇的夏槐花如墜冰窖,抓著張麗頭髮的手一頓,張麗藉機跑開藏到了馬青身後。
跟他走?
去哪?
不容夏槐花詢問,凌肅轉身率先走出了文工團。
人走了,卻像帶走了空氣中的氧氣。
眾人大口喘息了兩下,齊齊看向夏槐花。
夏槐花被十幾雙眼睛盯著,全身不自在!
算了,走就走,誰怕誰?
留在這裡,也撈不到好!
夜幕降臨,四周除了文工團的音樂聲,只剩下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凌肅身材高大,一步頂夏槐花兩步,夏槐花就像一條香腸狗似的捯飭著兩條小短腿。
一步,兩步,三步……
漸漸的,已經走出了文工團的範圍,而前面那位死神般的男子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夏槐花心裡打起了鼓,不知誰說的那句「他殺過人」每次在夏槐花和凌肅單獨相處的時候都會突突往她心口撞。
嚇得她頭也不敢抬,生怕他忽然轉身掏槍斃了她。
可就在夏槐花害怕到極點的時候,凌肅忽然停下,倏然轉身……
媽耶!
電視里都是這樣演的是不是?忽然轉身掏槍,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砰」的一槍!
而主角在這個時候通常都是怎麼躲過的?
夏槐花腦瓜子轉的飛快,忽然一個俯身滾向路邊的草地。
「……」凌肅。
「你果然是個傻子!」
夏槐花迷茫的睜開眼,哪有什麼槍?
她面前只有一個男人懷著戲虐的眼神低頭俯視著她。
「……」夏槐花。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這個時候罵我,不是明智之舉,或許,你真想去吃幾年牢飯?」凌肅毫不在乎的戳穿了夏槐花的心事後,把帽子戴上整了整。
夏槐花心思如閃電,他這個意思,是準備放了她?
「嘿嘿」乾笑兩聲,她從草地上爬起來,不顧身上沾著的乾草抬頭看著凌肅,討好道,「這麼說,你是準備放了我了?太好了,凌長官明智!我現在發現你可真帥!」一點也不像殺人犯了。
凌肅低頭藐了她一眼,沒說話,轉身繼續走。
「喂,你要帶我去哪?」夏槐花仍舊站在原地,不肯走了。
說好要放了她,怎麼還不放?
「你是準備讓我找兩個人,把你扔到部隊大門外?」凌肅的聲音從前面幽幽傳來。
夏槐花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天色,琢磨著他不似威脅卻又是威脅的話,默默的抬起了腿……
一輛軍用越野車停在部隊大門外,凌肅在守衛的敬禮中上了車,夏槐花搓了搓手,毫不害臊的跟在凌肅身後上車。
「回家。」凌肅簡短的吩咐司機。
李林是凌肅的警衛員兼司機,剪著板寸頭,黑乎乎小臉像是黑板成了精,至少,通過後視鏡觀察的夏槐花是這麼認為的。
李林從後視鏡中和夏槐花目光相接,乾咳了兩聲發動了汽車。
夏槐花收回視線,用眼角掃了一眼坐在她身邊的凌肅,心裡的小九九打了結。
凌肅和蘇綵衣的關係從小就不清不楚,這個時候送她回家,怎麼想都覺得這事詭異。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就差貼「牆上」的胸,怎麼看,都覺得還是蘇綵衣的身材誘人,這貨不會看膩了蘇綵衣,想換換口味吧?
「咳咳,那個……」夏槐花剛想解釋自己不是那種隨便的人,就被凌肅打斷了。
「再多嘴,丟出去。」
「是!」前面的李林得了命令。
夏槐花眨眨眼,這二人一唱一和的,讓她絲毫不懷疑,再多嘴,前面那塊「黑板精」會毫不留情的把她丟出去。
想到「黑板精」夏槐花忽然覺得,後視鏡中那張臉怎麼越看越熟悉?
好像……
對了,小時候隔壁村就有一個孩子特別黑,人送外號,「黑板精」。
不會這麼巧吧?
夏槐花本著試試看的心理,用手掩住嘴小聲的喊了一聲,「黑板精」?
「吱……」伴隨著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夏槐花被慣性一推,直接撞上了前面的車座。
她摸了摸頭,看一眼坐在座位上紋絲不動的凌肅,尷尬的重新做好。
這時,前面的「黑板精」忽然轉過了臉,睜著亮晶晶的雙眼看著夏槐花,「槐花?」
夏槐花一怔,眨巴眨巴眼,仔細上下打量「黑板精」。
「是我啊!黑板精,呸,李林!」李林那個激動啊,世界可真小啊!
夏槐花乾咳兩聲,沒想到還被她猜對了,「嘿嘿,我說黑板精啊,你怎麼還那麼黑啊?」
李林聽著這話,臉色頓時變了,夏槐花意識到不對勁,再次乾咳了兩聲。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小時候和我搶山芋,我至於被木炭染黑嗎?
我有時候都在想,當時肯定是鬧了鬼了,不然我臉上的黑炭怎麼這麼多年還沒洗掉?
黑板精的外號還是你給我取的你忘了?
你們村的孩子都被我打的不敢喊了,就你這個死鴨子,叫了多少年了!」
夏槐花聽著李林的聲聲控訴,這才想起來,小時候因為吃山芋分贓不均,她把當時特別白嫩的「黑板精」摁進了燒過的碳灰里……
感情這是他鄉遇仇家了啊!
「你要是不跟我搶,至於變成這樣?」夏槐花嘴硬為自己辯解。
能不辯解嗎?這一個兩個的都是仇家,她今後的日子可怎麼活啊?
聽著李林熱絡又委屈的敘舊,凌肅的臉越來越難看,可沉迷在兒時時光中的二人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的氣壓又低了好幾度。
夏槐花也打開了話匣子,小腦袋就差伸到駕駛座了。
「開車,不然,全滾出去!」
凌肅一錘定音,二人神色一變,當即散場,汽車再次發動。
一場秋雨一場寒,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轉而雨勢漸大,車子的速度也適當減慢。
「槐花,過兩天是阿姨的忌日了吧,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回去,也好有個照應?」李林憋了半天的話,還是沒忍住,小聲問道。
夏槐花這才想起來,後天是爸媽的忌日了,回來才短短的幾天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她險些都忘了父母的忌日。
看著車窗上雨水的痕迹,想起小時候爸媽的疼愛,夏槐花忽然覺得鼻尖兒有點酸。
「你很閑?」凌肅斥責李林的聲音打斷了夏槐花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