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災難測
權燭辛一臉無辜，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讓這位匆匆小姐如此吃驚，舉起高腳杯，左右打量一番，更覺得杯中那澄黃的茶水格外清亮。
「之前也瞧過長司大人用這個喝茶，並無哪裡不妥呀！」權燭辛怪又些不好意思的，「嘻嘻～如今師父也不在，我就全收了。」
之前看到的，興許是汪滬正在喝紅酒，而權燭辛理所當然的認做了是茶水。文匆匆不知給如何解釋，畢竟，隔著上千年的文化差異，哪兒能讓人家都懂。
雖有些彆扭，文匆匆還是端起高腳杯，友好性的抿了一口，再看那倆有模有樣端著酒杯喝茶的男子，真是好笑，尤其是權燭辛，似乎在學之前汪滬正喝紅酒的樣子，兩根手指夾著高腳杯，漫不經心的晃動，卻又怕裡面的茶水撒出，只能小心翼翼又故作鎮定，滑稽間透著些可愛的傻氣。
人也算認識了，友也是交完了，接下來是該回歸正題的時候。
文匆匆清了清嗓子，「言歸正傳，他怎麼在這裡。」
權燭辛回道，「師父在時，和這位耶律公子也算是朋友，一來二往的我們也都熟悉了。如今，師父不在了，我也是想帶耶律公子來這裡看看，耶律公子聰明，或許能找到些師父失蹤的蛛絲馬跡。」
他消失還能有什麼原因，文匆匆想到這就一肚子的氣，拋棄同胞，一走了之，連半句話都沒留下。自己心知肚明，卻又無法跟旁人解釋清楚，思來想去，氣著的也只是自個。
「那請問，耶律公子發現什麼了嘛？」文匆匆轉身，將關注點又重新聚集在這個冷淡男身上。
耶律嫮頎性子慢熱，對新朋友也都是一如既往的漠然，說話連瞧都不瞧她，自顧自打量著牆四周的電子儀器，「這些東西，我也從未見過，不過，卻也能驗證，汪長司並非凡人。」
「那是，我師父當然不是凡人。」權燭辛倒挺忠誠的，說起汪滬正也是一臉驕傲。
瞧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有見地的話，文匆匆本就沒有抱任何希望，所以，也沒有什麼失落感。忽而，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跟他們閑扯半天，險些誤了大事兒。
急步走到各種儀器前，查看有什麼變化，又瞧了瞧電腦大屏，和往常一樣並無什麼異樣。
這些冰冷的鐵傢伙，根本沒有運轉過的痕迹，其實，就算有什麼不一樣，以文匆匆的智力應該也察覺不出。
側眼，瞧上角桌上擺著的一個類似復古印表機的四方機器，通體象牙白並無什麼奇特之處，只在右上角有個東森未來的logo，最下方的凹槽吐出一條長紙，這個之前可是沒瞧見過。
文匆匆拿起紙張，上面印著的是一縱列劇烈的震動波形，頻率頻繁，忽高忽低，這很明顯就是某種現象異動產生的波形頻率圖。難不成，這跟平行世界有關？或許意味著，時空裂縫正在被修復，而且成果顯著。
不管自己的猜測是對是錯，總之，心理上得到了安慰，說不定哪天這條時空隧道就通了，也許是明天，或者是後天……
「這真是一條好消息。」文匆匆激動的雙手已經在顫抖了，滿心歡喜的看著那張圖紙，就差熱淚盈眶了。
權燭辛趕忙湊了過去，「匆匆小姐，這是什麼？」
「我的救命符。」說著，將紙攬入懷中，貼在胸口，無比珍貴。
「難道，匆匆小姐感應到師父了～」權燭辛也跟著倆眼冒火光，「快說說，師父給你傳達什麼信息了。」
還沒等文匆匆回答，地道那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說話聲，聽聲音是似水。
文匆匆正不知給如何回權燭辛的問題，這下可好，終於找到理由離開了。
一路急步上到地面，似水一臉的焦急，可並沒有跟文匆匆有什麼交代的，而是直接沖著權燭辛說道：「少司大人，陛下派人召您入殿，似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兒。」
似水說著，叫來等候在屋外的傳話公公。
「奴才梓德給少司大人請安，少司大人，您趕緊去重華殿吧，出大事兒了。」
這個叫梓德的公公著急忙慌的上來拉起權燭辛的衣袖，也不解釋清楚就要往外走。
「梓德公公，你先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剛剛送來的加急公文，說是北面的庸邑城生了天災，地裂了，死了好些人。」
「這……這……」天災人禍，權燭辛也泛起愁，他一沒經驗二沒技術的，面對如此大的事兒不知該如何處之。
突然結巴起來，卻又靈光一閃，一把拽起文匆匆來，「蘇娘娘，不，是『天女』，你該有辦法，是不是，剛才，師父是不是給你暗示了～」
一個人死就算了，還要拉個墊背的，文匆匆惡狠狠的瞪著權燭辛，她可不想趟這個渾水。
梓德倒是機靈，瞧見「天女」也在這裡，立刻樂開了花，「正好，正好，少司大人和天女娘娘都在，一去重華殿跟陛下說說此事。」
一個拉著一個，都將彼此視為了救命稻草，墊后的文匆匆也抵不過兩個男人的拉扯，就這樣被拖著不甘心的往前移動著。
「慢著，我跟你們一起去。」
文匆匆回頭，看向那個不知死活、上趕著送命的耶律嫮頎，跨著大步沒有半分猶豫，那股不似平凡人家公子的超然氣息，頗有一番大義凌然的霸氣。
因是皇帝急召，幾個人是疾步如飛，怎奈權燭辛和耶律嫮頎都是腿長之人，他們快走一步，文匆匆的小短腿要倒騰兩三步才能跟上，而那梓德公公又何嘗不是用跑的跟在身後，額頭上的汗珠子剛擦去，又冒了出來。
李湛所在的重華殿戒備森嚴，正門便有四個禁軍把守，更別說殿門口那直挺挺的兩排威武肅穆的侍衛了，叫人看著更是心裡發顫。
不過，沒有人阻止文匆匆他們進殿，一路暢通無阻，直抵重華殿內。
「長司來了～免禮，免禮～」李湛坐在案幾前，正埋頭奮筆疾書，就連抬頭的功夫都沒有，只是指了指桌案一角的一個奏章繼續說道，「你快瞧瞧。」
權燭辛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拿起奏章，又往回退了幾步，這才打開奏章和文匆匆、耶律嫮頎兩人一起看了起來。
「會不會，是地方官員誇張了。」權燭辛看著奏章上「千戶受損，萬人傷亡」的奏報不敢相信。
「庸邑是我朝的大城，又是聯通北方諸國商貿往來的重鎮，居住人口眾多不說，來往商旅也是絡繹不絕，除了幽都外，也就數那裡最繁華，可如今……」
李湛說著話，終於捨得將頭抬起，當看到文匆匆和耶律嫮頎也在之時，不禁眉頭一緊，「你們？怎麼也來了！」
「陛下，邕邑天災，蘇娘娘和平侯公也想盡些力。」權燭辛一旁打著圓場。
「邕邑和遼丹國只隔著個陰山，平侯公怕是擔心遼丹國吧。」李湛放下毛筆，起身走向他們中間，將袖子一甩，雙手負於背後，年紀不大，卻非要擺出一副歷盡滄桑的老謀之態。
「沒錯～」耶律嫮頎上前作了個一揖，依然是如往常那般淡然，「陛下說的是，邕邑和遼丹僅陰山之隔，眼下邕邑受難，我又怎能不牽挂遼丹的安危。」
「大可不必憂心，朕已派人帶著物資去了邕邑，順便查看當地的情況。對了，權少司，欽天監這邊，又有何諫言。」
「天災難測，臣這就去組織祈福告天，以保佑我洛滄國平安順遂。」
權燭辛這些客套哄人的話都是從汪滬正那兒學來的，當不知該如何做之時，祈福是最好的逃避方法，沒人會說這樣做不對。
「哈哈哈～」李湛暗暗笑了笑，對這番言論頗有微詞，「祈福，自有寺廟的住持去做，權少司，欽天監可是有更重要的事忙啊。」
挑權燭辛的毛病也就算了，李湛轉頭又看向了文匆匆，剛還一副穩重樣兒，瞬間變臉，帶著些戲虐的表情慢慢走向文匆匆。
他走進一步，文匆匆向後退一步，一進一退，不言不語，四周也無人敢上前說些什麼。
猛然，李湛開口，「既然天女也在，那朕就命權燭辛少司和蘇漸尋天女，一同去庸邑，也好將你們的福澤廣布給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