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血性與氣概
轉而盯著獨臂人，楚然凜然無懼，眼角抽搐著暴喝：「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他。我說的！！！」
最後三字，楚然舌綻春雷，凌厲眼神如磐石堅定。
一言即出，四周皆驚。
張均庭等人皆是臉色大變，面對神秘獨臂人這種超出先天的巔峰強者，楚然竟敢如此強勢？
烏雲閉月，大地一片黑暗。
風力似乎增強了些，只是，在吹到這片場地時，卻似乎被地凝固的氣氛所影響，悄然斂於無形。
冷冷盯著趙承乾，楚然渾身真氣洶湧流轉，已將自身調整到此刻最巔峰的狀態。
夠？
怎麼可能夠？
不殺趙承乾，楚然如何念頭通達？
不殺趙承乾，他如何宣洩心中怒火？
不殺趙承乾，他又有何面目去面對錶姐柳如煙？
仗著家世，這畜生罔顧人命這麼多年竟相安無事，既然天不收他，楚然便替天行道。
「我不敢殺你？」第三次暴喝質問，楚然身軀猶如閃電般倏然射起，手中亮銀槍，飽含暴戾決絕之意，夾雜著楚然驚天怒火，悍然刺向趙承乾，滿是一往無前之勢。
趙承乾怪叫一聲，眼看楚然如此威勢，當下臉色煞白肝膽俱裂。
他哪會料到，這楚然明知他尊貴身份，當著獨臂人的面，竟還是不管不顧地執意要取自己性命。
這傢伙是個棒槌嗎？
獨臂人暗暗嘆氣，哪容楚然當他面殺人？身軀晃動間，已似緩實快迅速掠起，手中軟劍遞出，以一種刁鑽的角度，極速點向楚然肋下。
若楚然不想死，他自會撤槍回身。此劍圍魏救趙，攻楚然不得不回槍自救。
但是，獨臂人隱藏在面具後面的臉色劇變。他發現他錯了，完全錯估了楚然的血性與氣概。
只因為，這小子並沒有半點要躲避的意思，空門大開，不加絲毫防禦。手中槍勢穩定，也不帶絲毫顫抖，竟一往無前，依然如流星般向趙承乾刺去。
他……居然以命搏命！！！
無奈之下，獨臂人手腕抖動，於須臾間改刺為拍，軟劍前端在震耳嗡鳴中急速戰慄，在接觸楚然身體時，劍身如游魚般彎曲，爾後急速綳直。
「啪！」
僅僅是一隻軟劍，可其中蘊含的強大力道，竟將急速前沖的楚然撞得倒飛出去，那畫面的衝擊力，令觀戰眾人無不瞠目結舌。
只是，誰也沒有料到，楚然手中的亮銀槍，在獨臂人那軟劍堪堪刺來之際，便已脫手而出。
驚濤槍法之『射天狼』！
鋒銳槍尖閃耀著寒芒，勢若奔雷，前一秒尚在空中，下一秒，便已經洞穿了趙承乾的胸膛，將他釘在地上。
裂空尖嘯聲猶在耳，趙承乾眼珠凸出，死死盯著亮銀槍的槍身。
只見他嘴唇囁嚅著，卻吐不出半個字，大口大口的鮮血吐出，終於咽下最後一口氣，也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不知何時，天空烏雲散盡，月輝鋪灑人間。
而趙府依然一片凌亂，在場眾人也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
此刻楚然落地之後，目光凜寒之意大減，一式『射天狼』之下，他都沒有去看自己的戰果，只是定定地盯著那神秘獨臂人。
儘管渾身浴血，楚然並沒有要給自己療傷的意思，只是，他盯著獨臂人的目光，卻是因時間的流逝，而愈發冰寒。
有面具遮擋，誰也看不清獨臂人臉色如何，但見他眼神明暗不定，分明也是出於一種糾結之中。
半晌，獨臂人終於舒了口氣，沉聲問道：「你怎知道我不會殺你？」
他先前那一劍，只要稍進半寸，便可刺入楚然體內，劍氣侵略下，恐怕楚然不死也得重傷。
這一點，他們雙方都清楚。
可是獨臂人始終想不通，這傢伙哪來那麼大的膽子，居然將自身性命於不顧，硬是要強殺趙承乾？
楚然默默向前，收起亮銀槍，根本就沒看趙承乾的屍首一眼，也沒回答獨臂人的問話。
當時他也在賭，賭獨臂人會變招。
在上一世中，天門雖神秘無比，但一直活躍於與凶獸戰場的第一線。而獨臂人當初救他一次，聲明也是不願讓蜀城武道界受宋家荼毒。
此人雖行事古怪，但實有悲天憫人之態。
當然，這並不是楚然下定決心要賭命的理由。
他只認準了一條，若是獨臂人想殺他，恐怕老早就現身了，何至於等到趙承乾重傷之後再出來？
以對方這個態度，分明也是看趙承乾不爽，綜上推論，楚然至少有八分把握對方不會斬殺自己才對。
當然，這種判斷並不絕對，所以，楚然才會賭一把。
也是幸好，他賭贏了。
「為什麼？」楚然突兀開口問道。
這句話問的沒頭沒腦至極，可那獨臂人似乎明白楚然的意思，微微嘆了口氣，這才緩緩道：「在你來不久，我便帶走了趙玄，只是沒料到，你明知趙承乾是天門之人，居然還沒放過他的意思。」
頓了頓，獨臂人搖搖頭：「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天門的事情你不必多問，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而且……」
有些嫌惡地瞥了趙承乾的屍首一眼，獨臂人這才收起軟劍，語氣稍緩：「反正你都把人殺了，還問那些有意義么？總之，趙承乾不代表天門，這點你要牢記。他的儲將資格是另有隱情，根本做不得數。」
最後那句話，也算是給了楚然一個解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楚然也隱隱間有些明白，看來，天門內部，現在似乎也不是鐵板一塊。
從獨臂人那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已經透露太多信息了。
見楚然臉色似乎和緩了許多，獨臂人輕哼一聲，心中莫名有些不爽。
他雖極為看好楚然，可這小子竟當著自己面拔槍殺人，未免有些不給面子。更令人不可原諒的是，他居然還成功了……
想到此處，獨臂人更不爽利。只是，他卻格外欣賞楚然的性格，故也不忍苛責。
這小子，有血性有擔當不說，光是那份不畏強權怒而殺人的豪氣，便極合獨臂人的胃口。
以他看來，心有俠氣而快意恩仇，大丈夫理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