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女兒 第172章 閑談
「我告訴你,如果這樣的話我是得不到休息的。」顧忘川盤腿坐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間之中,有些不滿地盯著同樣盤腿坐在自己對面的銀瞳。
「怎麼會呢,你只需要肉體得到休息就可以了,」銀瞳手一揮,一張茶桌橫在了二人中間,「精神方面,自然要多多地跟你的人生導師——我好好聊聊。」
顧忘川嘆了口氣,伸手去拿那精神層面上的茶杯:「好吧,正好近來對付懷特·克羅精疲力盡,幾乎沒怎麼跟你聊過天。」
「不過,你們能合力殺死那個狗東西的半身,我還真是對你們這幫散兵游勇刮目相看。」銀瞳看著顧忘川,難得地給予了他讚美。
「我記得你認識它對吧?」顧忘川想起他第一次用銀瞳看見附著在白孤身上的「邪神」的時候,銀瞳便警告他不要多摻和。
銀瞳挑了挑眉:「我認識它,但也只是一面之緣。畢竟清理那種想要寄生在這顆星球上的外來貨色曾經是我的工作。」
「哈?」這還是顧忘川第一次聽銀瞳說起這個,「你原來竟然還保護過地球?」
「啊,這都是很遙遠很遙遠的事情了,」銀瞳擺了擺手,「年輕的時候總是會莫名其妙地產生一些使命感,現在的我已經沒有那種熱情了。」
「你能告訴我那個邪神的名字么?」這樣好的機會,顧忘川自然是要問的,這可以幫助他擴充關於《未識之神》的知識。
可惜,銀瞳聳了聳肩:「做不到的,那不是人類的身體構造能夠承受的東西,就算我發出它名字的音節,你的耳朵也聽不到。」
「那真是太遺憾了。」
「忘川啊,我發現自從遇見了縈嵐之後,你近乎停滯不前的人生似乎又重新煥發生機了,」銀瞳一邊說著一邊為顧忘川斟茶,「也許你就是需要一個像縈嵐這樣的好女人。」
「你是在說麗塔不好么?」
「那倒不是,如果硬要比喻的話,麗塔這樣的女人就像狗一樣,熱情、忠誠、不管你作什麼都不捨得離開你,這樣的女人也許會使你產生自發的上進——但很可惜,跟你二十多年的老夥計了,我看得出來你不是個會自發上進的人。而縈嵐呢,是像貓一樣的女人,雖然同樣能夠黏在你身邊,但是需要你付出很多的心血,並且她那種若即若離的氣質會促使你不斷做出努力和改變。那是一種外在的逼迫力,會倒推式地促進你的進步。」
「哼,」顧忘川冷笑了一聲,略有戲謔地看著銀瞳,「看不出來,你不光心狠手辣、詭計多端,說起女人來也頭頭是道。」
「那是,」銀瞳揚起下巴,露出一副很驕傲的神情來,「要不是和你共用一具身體,我早就已經揚名立萬了。」
說完,他又拿起茶杯來,換了一副樣子:「不過話說回來,你的改變是一件好事,也不是一件好事。」
「怎麼說?」顧忘川砸了咂嘴,驚訝於為何精神世界里的茶也有如此滋味。
「不得不說,我本以為自己的力量會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待在你身體里,和你一起度過一生,」銀瞳指了指顧忘川的左眼,「現在看來,這力量只是在將你推向越來越多的神秘之中。而你越是改變、越是做好迎接這些變動的準備,這些隱藏在平靜背後的波瀾就越是迅速、越是兇猛地向你涌過來。」
銀瞳的一番話令顧忘川沉默起來。確如銀瞳所說,自從他與縈嵐相遇、加入特戰組后,意想不到的事件接二連三地洗刷著他對這個世界最初的認知,光是一顆小小的行星便已藏匿著如此紛繁的秘密,更不知道這個宇宙之中到底還漂浮著什麼樣的存在。
「不過你也不需要擔心,」見顧忘川的眼中閃過擔憂,銀瞳又安慰他道,「如果我代你出手的話,就算是懷特·克羅也只是被我蹂躪的級別。」
「你有這麼厲害么?」顧忘川覺得銀瞳在吹牛——他對於銀瞳力量的運用只是停留在偵查、身體強化和微妙的時間控制上,再多的功能還當真沒有發現。至於對付邪神的半身,如果沒有白孤奇兵支援的話,恐怕還真的要人死燈滅了。
「自然是因為你這副人身局限了我力量的發揮。而且你這個人雖然做事很有計劃,但是缺乏想象力,」白孤指了指腦袋,露出一個陰險而囂張的笑容,「如果你能跟小時候那樣充滿奇思妙想,我保證就算是星辰那樣的層次都不是你的對手。」
顧忘川將信將疑地端起茶杯,點了點頭。
「你好,」縈嵐伸手示意,金髮的空姐便走了過來,「請問我們到哪裡了?」
「我們已經越過了地中海,很快便能到達目的地。」
坐在她身邊的白蘭地驚訝不已:「你會說法語?」
「一點點,」縈嵐笑了笑,「因為我父親接觸的人比較多,所以我也學習了很多語言。」
「不得了不得了,」白蘭地好像對縈嵐有了改觀似的,「我最佩服博學多才的人,總覺得自己那幾年大學都學到狗肚子里了。」
「嘿嘿,」聽到縈嵐跟白蘭地的話,白孤不懷好意地轉過身來,「要說法語的話,金毛可不比你差。」
「是么?」縈嵐驚喜地看了看坐在白孤旁邊的星辰,「你會說法語?」
星辰沒說話,搖了搖頭。
「難不成你是法國人?」縈嵐戳了星辰一下,用法語問他。
「我不記得了,」星辰很平靜地用中文回答著縈嵐的問題,「你不要聽白孤胡說,他甚至是個無國籍人。」
聽到這話,白孤撇了撇嘴。
「白孤會說法語么?」縈嵐又問白孤,「既然你二戰的時候上過戰場,那應該會說法語才對吧?」
白蘭地更加驚訝地指著白孤:「他參加過二戰?」
「不會,」白孤搖了搖頭,「要說德語還會一些,法語是完全不會的。」
「喂,」這時,木易也湊了過來,「你們看,忘川是不是死了?」
「哈?」
眾人將目光移到顧忘川身上,此時的他正安詳地睡著,微微起伏的胸膛表明木易是在扯淡,但那平靜的神色倒確實有些過於安靜了。
「從上了飛機就開始睡,現在咱們都快到了,」木易皺著眉頭說道,「一般人在飛機上能睡上三個多小時?」
「也許是他太累了,」縈嵐看著顧忘川的睡容微笑道,「讓他多睡會兒吧,不然哪有精力逛街呢?」
縈嵐話音一落,顧忘川忽然睜開了眼睛,一個鯉魚打挺便從放平的椅子上坐了起來。
「不不不不!不去!」
「醒了!醒了!」看著顧忘川一臉惶恐的表情,白孤看熱鬧一樣地晃了晃星辰,「你看,忘川很可憐啊,在夢裡都會被縈嵐逛街的恐懼支配。」
看見顧忘川驚醒的模樣,星辰都忍不住搖了搖頭:「如果這就是愛情的話,我寧可自焚。」
聽到在一邊說風涼話的白孤和星辰,縈嵐一嘟嘴,不滿地瞪著顧忘川。
「啊……」顧忘川撓了撓腦袋,「不去……不去……不去干別的也得陪縈嵐逛街啊。」
聽到忘川的話,白蘭地在縈嵐背後做了一個乾嘔的表情,好像是在嘲笑顧忘川為了縈嵐已經放棄了男人尊嚴。
見他圓的還算不錯,縈嵐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
「忘川啊,」見顧忘川可以如此迅速而圓滑地搪塞過去,白孤與星辰、木易都忍不住投去了可憐的目光,「辛苦你了。」
「哈哈哈哈哈,」而此時,精神世界中的銀瞳正揮手遣散被顧忘川暴起而打翻的茶桌茶具,幾乎笑得岔過氣去,「真是慫的可以。」
……
飛機停在了馬賽,特戰組隊員的假期就要在這個城市開始了。雖然是為了慶祝新隊員白蘭地的加入,但安德烈依然因為繁重的工作而喪失了度假的機會,好在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也絲毫不覺得難過了。
「縈嵐,」剛到酒店,白孤就露出一臉訕笑地跑去找縈嵐,「跟你商量個事兒。」
「什麼事?」
「我要把忘川借幾個晚上。」
「借幾個晚上?」一聽到顧忘川的名字,縈嵐好像被激活了什麼防禦功能一樣,「你借我男朋友幹什麼?你喜歡男人啊?」
「啥?不是,」白孤瞪起眼來,「當然不是了,我怎麼會……」
「哎呀沒關係,都什麼社會了,不用不好意思,」沒等白孤解釋,縈嵐便一把扯住他的頭髮強行把他拉到跟自己同樣的高度,「你要是喜歡,那不是還有星辰跟木易么?何必來跟我搶呢,對吧?」
「不是,我是覺得……」
白孤還想解釋,結果卻聽見縈嵐陰森而強硬的低語。
「你是覺得忘川最近跟我待得太久,想拉著他出去換換口味?」
「哈?」聽到縈嵐此種推測,白孤忽然對熱戀中的女人有了新的認識。
「告訴你哦,」縈嵐微笑著,表情卻比不笑時更加可怕一些,「我好不容易才光明正大地跟忘川在一起,沒有個把月我是不會放忘川夜不歸宿的。明、白、了、嗎?」
看著縈嵐那不像是開玩笑的神情,白孤無可奈何地回頭看了看顧忘川,那眼神分明在說:「抱歉了哥們兒,我也幫不了你了。」
而顧忘川,沉默著點了點頭,算是對白孤致意。
你已經儘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