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國破家已碎
出了鎮子,沿途一路都是南逃的百姓,有推車的、有拉車的、有挑著衣被的、有背著糧物的、有騎馬騎牛的、有背著抱著小孩的……呵斥聲、叫喊聲、小孩哭鬧聲,牛羊叫喚聲……充斥著整個路面,簡直比鬧市還熱鬧。
蕭靈兒沒有催促馬兒,任它自己跑著。
對於戰爭的概念,在蕭靈兒腦海里,並不是很清晰,只看見金人殘暴,心中憤怒感由生,無奈自己不能抗敵,只有逃跑的能力,心中羞愧不已。
蕭靈兒本姓胡,從小生活在應天府,離皇城不遠的一座大院里,兩年前冬天的一個晚上,睡夢中的蕭靈兒被一陣馬嘶人喊的聲音吵醒,看見父親和母親慌張跑到自己房間里來,叮囑管家劉大道:「如今趙丞相因主戰被流放,秦檜已高升為相,我等作為趙丞相的舊部,現已受到牽連,今日看來是凶多吉少,小兒就交給你,想辦法帶他逃出去,胡某感激不盡。」
劉大跪在地上哭道:「老爺是被冤枉的,為什麼不去向聖上伸冤。」
父親嘆了一口氣:「如今朝廷已是求和派的天下,主戰派全被抓的抓,殺的殺,我等死不足惜,只盼岳將軍等人歸來,滅了金人,還我大宋河山,但朝廷有秦、万俟等人,希望渺茫,我大宋危也。」
這時外面大喊:「休走了孽黨,給我沖。」
母親流著眼淚催促著:「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蕭靈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見父母這樣慌張,不願意離開。
父親臉色嚴肅的吩咐劉大:「現在就走,出去后馬上給小兒改名字,不要再回來了。」說完不由分說,把蕭靈兒和劉大推出了門。
劉大帶著蕭靈兒從後門悄悄溜出來后,不敢停留,一路奔跑,直到天明。
為了防止別人注意,劉大把胡姓改成蕭姓,兩人衣服也換了尋常百姓之樣,並對蕭靈兒說以後不要說自己姓胡,以蕭為姓。
蕭靈兒似乎明白了什麼,但他不知道他剛出家門,父親母親等人都已慘遭毒手,胡家就剩他一個人。
劉大帶著蕭靈兒逃跑的第三天,他們還是在路上被10個蒙面人追上了,管家劉大被殺死,就在刀將要砍在蕭靈兒頭上時,一個老乞丐突然出現,三拳兩腳把這些蒙面人全都打死了。
老乞丐看了一眼蕭靈兒道:「你這小子,看你眉清目秀,儀錶不凡,父輩定是得罪了朝廷什麼人,才被如此追殺,也罷,我就做一個好人,把你帶去江南,等你安全了再離開吧。」
老乞丐帶著蕭靈兒一路南行,蕭靈兒覺得老乞丐是一個好人,就把自己身世告訴了老乞丐,老乞丐聽后嘆道:「原來是忠良之後,既有人來追殺你,證明你父輩等已然受害,也罷,你就跟著我老乞丐做一個小乞丐,咱們行走天下,這樣也還能保全性命。」
就這樣,蕭靈兒就跟著老乞丐,遊走四方,看蕭靈兒手無縛雞之力,老乞丐還教了蕭靈兒一個打坐吐氣之法,並對蕭靈兒說這是每天必做之事。有教了他一套保命逃生步伐「八步游」,如果遇見壞人,還可以逃命。
紹興八年,宋與金達成合議,宋取消國號,作金的附屬國,每年向金納貢。
老乞丐聽見這個消息,捶手頓足:「恥辱,真是奇恥大辱。」
隨對蕭靈兒道,他要去北上辦一件重要事情,叫蕭靈兒自己照顧自己,然後就在一個夜晚不辭而別。
其實和老乞丐在一起挺不錯的,老乞丐和其他乞丐不同,衣服雖破爛,但乾淨整潔,也不許蕭靈兒邋遢,兩人四處遊走,吃香喝辣,倒也逍遙快活。
蕭靈兒正回憶和老乞丐在一起的日子,忽聽身後雙兒道:「蕭哥哥,路上沒有人了。」
蕭靈兒回過神來,發現白馬已經跑出了很遠,路上已經看不見了南逃的人。
蕭靈兒讓馬放慢了腳步。
雙兒問:「蕭哥哥,你說金兵殘暴,我們為什麼不組織起來抵抗,反而要逃跑呢?」
蕭靈兒道:「可能是金兵太厲害了,我們打不過。」
雙兒又問:「我聽爹爹說我們已經把金兵趕過黃河,被我們打跑了,為什麼現在又回來?為什麼我們連連勝利,卻要逃跑呀!」她和爹爹在一起,時不時聽見一些關於打仗之事,所以就問。
蕭靈兒心想:這些事情我怎麼知道,你爹是將軍,為什麼不問他去。便對雙兒道:「應該是不想打了吧,我也不清楚,等見到了你爹爹他會告訴你的。」
又走了一個時辰,只見前面一個叉路口,路旁有十幾人騎在馬上,手握兵器,裡面除了幾個江湖人士打扮,大部分是農民裝束。
蕭天樂大驚,遇到劫匪了,伸手摸了摸懷裡的幾個錢袋,心想把這幾個袋給他們應該可以放自己和雙兒走吧。又想,萬一這些人不僅搶又要殺人怎麼辦!對方人多又有馬,肯定跑不過。
這時,這十幾人已經看見了蕭靈兒,想跑已經來不及了,蕭靈兒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只感覺身後的的雙兒的手緊緊的抱住他的腰。
一個拿著虎頭槍的漢子走過來,對蕭靈兒一拱手道:「小兄弟請留步。」
蕭靈兒心想這劫匪面容端正,搶劫還怎麼禮貌,張口回了一句:「你要什麼?」
漢子一愣,笑了一下:「我叫邢元,請問小兄弟要去哪裡!」
後面人群里一個手拿雙錘的漢子道:「大哥,我們嚇到人家了,以為我們是攔路搶劫的匪徒。」
其餘人哈哈大笑起來。
邢元繼續道:「我們是在這裡迎接去鄂州共聚反金大計的好漢,小兄弟是不是聽見消息前來隨我等一起去的。」
蕭靈兒心想我現在去哪都不知道,怎麼知道鄂州。
拿錘的漢子催馬走上前來道:「大哥,沒看見人家是兩兄妹嗎,是逃難的。」又看了蕭靈兒騎的白馬:「不過到是騎了一匹好馬。」
邢元繼續道:「小兄弟,如今天下大亂,到處是殘兵流寇,你們兩兄妹要去哪裡?路上可要小心一些。」
蕭靈兒已經知道這些人不是劫匪,放下心來:「我們要去江南。」
邢元點點頭,指著左邊的路道:「這條通往江南,你們兄妹騎著一匹好馬,一路上可要小心,盡量不要走大路,我們後會有期。」
「謝謝邢大俠。」蕭靈兒道了一聲謝,驅馬轉身向左邊的路跑去。
看著蕭靈兒兩人遠去,使錘漢子道:「大哥,這兄妹騎著的白馬可是月雷駒?」
邢元看著蕭靈兒的背影道:「正是,此馬身形高大,嘶聲如雷,在夜晚奔跑如行白日,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只是這匹馬怎麼會在這少年手裡?這少年是什麼人?」
蕭靈兒剛才被嚇了一跳,以為遇見了劫匪,嚇的不輕,還好沒事,等跑出一段距離才吐出一口長氣,他能感受到身後緊抱著自己的雙兒也很緊張,因為雙兒的心跳已經傳到他背上。
「好了,沒事了。」蕭靈兒說道。
聽見蕭靈兒說話,雙兒可能覺到了什麼,放開了抱著蕭靈兒的雙手,轉而抓住他的衣服,臉也羞澀不已,心想還好沒有讓蕭哥哥看見自己的臉,不然羞死了。
兩人又行走了半個時辰,看見前面丁字路口有一茶鋪,飢餓感頓時襲來。
「我們去吃一點東西再走吧。」蕭靈兒道。
跑了幾個時辰,雙兒也早就餓了,於是點點頭:「嗯,聽蕭哥哥的。」
兩人來到茶鋪前下了馬,蕭靈兒把馬牽著走過來,一個夥計樣的人肩上搭著一塊毛巾,笑著跑過來:「兩位吃點什麼?」
蕭靈兒道:「肉啊酒啊都端上來,還有,煮兩碗面。」他和師傅出去吃飯都是這樣的,所以開口就叫肉和酒。
夥計打量了一下蕭靈兒,臉上笑容頓時沒了:「我說小兄弟,肉啊酒啊都有,只是……」
蕭靈兒腦了:「只是什麼,上就行了。」
夥計雙手在胸前一抱:「只是怕小兄弟吃了沒錢給。」
蕭靈兒從懷裡拿出一錠銀子:「這個夠了嗎?」
夥計臉上笑容又露出來,接過蕭靈兒手中的韁繩:「兩位稍坐,馬上就來。」
兩人找了一張桌子坐下,蕭靈兒一坐下就一腿踩在板凳上,他覺得這樣吃飯舒服,舒服,師傅也是這樣的,抬眼看見雙兒正看著他,蕭靈兒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把腳放下來。
蕭靈兒餓極了,一碗面很快就吃了大半了,塞了一塊牛肉在嘴裡,拿起桌上的酒壺,揚頭準備往嘴裡倒,眼睛瞄了一眼雙兒,見她正在看著自己,蕭靈兒伸了一下舌頭,把酒壺放下。心想和雙兒在一起吃飯好不自在,還是和師傅在一起自由一些。
雙兒吃了半碗面就不吃了,眼睛看著蕭靈兒。
蕭靈兒被看的不好意思,對雙兒道:「你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好嗎?這樣我吃不下去。」
雙兒笑了一下,眨著大大的眼睛,臉上露出兩個小酒窩,甚是好看。
蕭靈兒不禁獃獃看著雙兒。
雙兒被看的不好意思:「叫我不要看你,你又盯著我看什麼?」
蕭靈兒道:「我不好看,雙兒你好看。」
雙兒雙頰出現兩朵紅暈:「蕭哥哥你好壞。」
「店家,給我上兩壺好酒,切10斤牛肉。」一個粗曠的聲音喊道。
蕭靈兒抬頭看去,只見走過來兩個漢子,一人滿臉鬍子,手拿一把鐵杆長槍,一人面色白凈,手拿一根鐵棍,兩人身體壯實,走到旁邊一張桌子坐下。
面色白凈的人說道:「大哥,我們兩兄弟此次前去鄂州,你說會不會遇見張將軍,如果能在他帳下效命,也不妄此行。」
蕭靈兒心想:又是鄂州,看來鄂州要有大事發生。
滿臉鬍子的大漢道:「兄弟不用擔心,此事是張將軍號召的,他定會在,我們吃完東西就趕緊趕路,不要落在其他英雄的後面。」
這時,路上又來了4個手拿不同武器,武林人士打扮的人,其中一個廋子經過白馬身邊時,嘴裡「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