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扭曲
?那個玻璃櫃里坐著一個人。
一個美麗的女人。紅色的嫁衣把她的身形完美地勾勒出來,閉著雙眼,嘴角微微上揚,看上去安靜祥和,雙手放在小腹前,像是一個待嫁的新娘。
齊瑤!
原來……竟是在這裡嗎?阿梨看著玻璃櫃里的身影,稍有徵愣。
知知,不,齊瑤。
齊瑤盯著柜子里的自己,慢慢伸出手,撫上那道透明的門,眼睛里溢著滿滿的痛苦。
她從來不知自己會是這麼一個下場。家人被屠殺殆盡,屍首無蹤,而自己則是被迫人不人,鬼不鬼地存在著,屍身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墳道里,日日夜夜,陪伴她的只有那些恐怖的東西!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的眼裡突然升起濃濃的驚懼!轉過身來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阿梨!
"他是個變態的魔鬼!你知道他有多可怕嗎?!"幾乎是顫抖著吼出來,然後捏住另外兩邊的紅布猛地掀開!
隨著紅布落下,阿梨的瞳孔也微微睜大!
那些玻璃櫃里,是一堆堆血跡斑斑的屍體!有動物,也有人。殘肢被隨意地扔在裡面,血肉外翻,像是被蠻力活生生扯開的一般!柜子上噴濺的血液一層疊一層,鮮紅與暗沉交雜在一起,還有那些腐爛程度不同的屍骸,有些腦殼只剩半個,早已乾癟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前方,令人毛骨悚然,這些,無一不在彰顯著兇手的變態和兇殘!
而在這些破碎的殘屍中,還有著幾具拼接好的,完整的屍體。拼接處不知道用的是什麼東西,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迹。
"他執著於做出完美的塑像,扭曲又變態。剛開始,他只是對貓貓狗狗下手……後來,他逐漸不滿足……就對那些無家可歸,也無人問津的流浪漢下手了……"
她至今為止都不能忘記那些流浪漢死前的慘狀!在那個人的手裡,他們如同實驗白鼠一般毫無人道可言!
他們臉上的絕望和痛苦,還有那一雙雙充斥著滔天怨氣的眼睛,一直都是她的噩夢!
齊瑤雙眼獃滯,滿臉痛苦,還有那雙不可控制睜大的雙眼,阿梨覺得眼角都快要裂開了!
"我好害怕……我想逃……然後,然後…"齊瑤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她稍稍彎下身子,努力的抱住自己想要平靜下來,卻是無濟於事。
"他說,逃不掉!"齊瑤在竭盡全力吼出這句話后,終於癱軟在地奮力嚎啕大哭。三個月了……離齊家滅門足足過去了三個月,如今,她終於能夠把那些濃烈至極的悲慟,在阿梨面前哭了出來。
"我果然沒有找錯人。"她說,"你既然能看到我的記憶,就一定能夠殺了這個魔鬼!"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冷冷的,坐在地上往上看著阿梨,沉沉的眼睛,幽森陰冷!
所以,這便是前因後果嗎?
突然,阿梨像是想起什麼突然拉著元凩之往外跑!
"遭了!司安危險!"
強烈的白光打在臉上,有點不適應。司安努力地睜著眼睛,他腦子還是糊的,那棍子打下來還真是狠啊!渾身不舒服,他被綁在椅子上的。前面有個人正背對著他,看不清。
後腦勺一陣一陣的刺痛,血液黏糊糊地粘在背上,很難受。
眼前的重影晃了好幾下,司安才看清那個背影。他正聚精會神地搗鼓著手上的……貓頭。斷口處黑色的血痂沾滿了白色的毛髮,睜大的貓眼裡,豎瞳森森。
而那人神情專註,手裡的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對待一件不可多得的藝術品一般,一點一點的,把不同的碎屍拼起來。
"你……"司安喉頭乾澀,說話有點艱難,那人聽見他的聲音並沒有轉過來,而是稍稍側過頭,把食指抵在嘴唇上,制止了司安的話。
終於,吳楊停下動作,滿意地看著那隻已經處理好的貓兒雕塑,俊郎的臉上是陽光的笑容,然而在司安眼裡卻是陰冷滲人。
"怎麼樣?是不是很完美的作品。"
"你喜歡雕塑?跟卓濱學的?"司安微微眯著眼,看著他說到,這個問題讓吳楊睜大了眼睛,像是聽見什麼奇談似的難以置信,他起身踱到司安的右後方,拽住手中人的頭髮往上抬:"你說的是他嗎?哈哈,他不過就是個廢物罷了!"司安這才發現同樣被綁在椅子上的昏迷的卓濱,他的額頭凝著一大塊血痂,還有已經變成暗色的臉上的血。
"就他那點手藝,呵。天女迎新像很漂亮很完美對吧?那是我的!
而這個人人稱讚的廢物垃圾,到現在連只狗都宰不成!怎麼可能會是他做的!你知道他為什麼要捐錢給收容所嗎?哈哈哈,他居然說殺了它們他過意不去!真是笑死我了!"
"他用著我的東西,享受著不屬於自己的一切……就要接受懲罰!"說完他一把撈過旁邊的手術剪,在司安著急的目光中,毫不留情地狠狠刺進卓濱的肩胛骨!
"噗嗤!"
"啊!!!"
劇烈的疼痛讓卓濱從昏迷中突然驚醒!一張臉漲紅扭曲,眉頭緊皺,目光中稍有迷茫,似乎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然而在看見身側那張猙獰的臉時他突然破口大罵:"吳楊你這個畜生!放開我!"
"嗯?醒了呢。"吳楊看著他,歪頭笑了笑。現在的他看上去再也不是那個陽光溫暖的大男孩,而是處處透著詭異恐怖,臉上的笑容映襯著臉上被濺上的幾滴血,更顯得他如同地獄惡鬼一般。
"天女像裡面的屍體是你乾的!你算計我!殺了人,你就不怕遭報應嗎?!"此刻的卓濱再也沒有之前的睿智冷靜,他的眼睛里滿滿的憤怒,還夾雜著几絲恐懼。
是的,恐懼,他在害怕眼前的這個殺人犯。
"有些人還真是可笑,搶了別人的東西佔為己有到頭來出事了還怪別人!"滿是嘲諷的話語成功讓卓濱臉上升起一絲難堪,他扭過頭,卻被吳楊拽住頭髮狠狠扭過來!
"報應?哈哈哈!你居然也知道報應?那你殺那些貓貓狗狗的時候怎麼沒想著報應?!你對我拳打腳踢的時候,你把塑泥倒在我身上差點悶死我的時候你怎麼沒想到報應!"
"那些流浪漢,還有塘木鎮齊家,都是你殺的吧。"突兀的聲音讓陷入瘋狂的吳楊轉過頭來,他看著司安,臉上有些疑惑,隨即恍然大悟一般指著角落裡的一些動作不一卻看著完美異常的雕塑:"他們在那呢!"
臉上平靜無比,彷彿只是在陳述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然而說出的話卻成功讓卓濱害怕地顫抖!
原來他和死人在一個房間呆了這麼久!
"齊家啊……是呢,他們該死。阿瑤是我的。"吳楊說到齊瑤之時,滿臉的痴迷。
所以,因為那股扭曲的執念,滿門鮮血!
突然,他把刀口慢慢劃到卓濱的脖頸處,輕聲說:"你那麼喜歡雕塑,乾脆和他們一樣算了?"
感受著那慢慢陷入皮肉的冰涼,卓濱驚恐地張大眼睛,此刻的他再也沒有剛才那樣的憤怒和歇斯底里,自從剛才知道他是個殺了許多人滅了人滿門的變態之後,心裡就只剩下驚恐!
"不……你不能這樣做……"
"為什麼不能?"為什麼?卓濱啞然。看著卓濱這幅樣子,吳楊嘲諷地笑了。
"還真是沒用呢……"
然而看到旁邊緊盯著他的司安時,他突然興奮起來!握著刀跑到司安身邊蹲下,看著司安的大長腿,那詭異的眼神讓司安心裡湧起一股不可言喻的噁心,趕緊收好手中正在磨繩子的小刀片,警惕地看著他。
"司警官的腿看著真是完美,做成雕塑的話……肯定廣受讚譽!"吳楊的眼睛里興奮意味更濃了,話音陡然變得凌厲,手中的刀突然舉高,然後猛然毫無預兆地往下刺!
"嘭!"司安甩了甩手,看著那個被他一腳踢到雕塑台旁邊,捂著胳膊的吳楊,明明是疼痛的,他卻像感覺不到一樣,依然是滿臉的興奮,一雙眼睛鼓大,直直盯得司安心底發毛!
突然,兩隻強勁的大手毫無聲息地從後面襲過來把他狠狠按倒在地!
那兩隻手黑漆漆的,還不停地散著霧氣,詭異陰冷的面具就這樣闖入司安的眼睛里,帶來濃濃的恐懼!司安緊皺著眉頭動了動手,卻被牢牢抵在冰冷的地磚上,在面具人面前,他就像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那邊站起身的吳楊看著毫無抵抗之力的司安,攥緊的手中還粘著血的刀,嗤笑著朝司安走過來:"司警官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不過,掙扎也沒用!別擔心,很快,就不疼了……"輕細的話語卻說著死亡的預言,手中的刀映襯著他因為興奮和血腥而顯得無比猙獰的臉!
"碰!"突然!一聲巨大的破門聲傳過來,伴隨著的是一股強勁的風和飛旋著狠狠貼上面具人的符紙!
終於來了!
司安鬆了口氣,身上制住他的力道突然一松,他還沒來得及自己站起身,就被飛身過來的元凩之像拎小雞仔一樣拎到了安全地帶。
"……"他不要面子的嗎?
而那邊被符紙貼上的兩個面具人早已痛苦地嚎叫起來,在猛然竄起的藍色火焰中化為灰燼!吳楊在符紙貼上他的一瞬間就迅速喚出更多的面具人為他擋下,但還是被附到了兩張!
濃濃的白煙從皮肉之處冒出,一瞬間就變得如同被燒灼一樣紅腫稀爛,鮮血淋漓!
他陰測測地看著闖進來的阿梨和元凩之,突然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