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已死之人
?阿梨看著手機上司安發過來的屍檢報告,上面顯示童童是被人截掉雙腿后失血過多而死的,然而沒有發現童童在生前有被人迷暈的跡象,更沒有檢查出任何第三方的指紋或者其他東西。
阿梨並沒有感到奇怪,面具人本來就是非人類,他們下的手,哪那麼容易就找到證據呢?
想了想放下手機到客廳去喝水,地鋪上坐著的元凩之隨著她的動作抬起頭,阿梨和他打了聲招呼,拿著水杯出去了。
當她進門時卻驚了一下!
童童正坐在桌子旁邊,獃獃地看著亮著屏幕的手機,上面有屍體的圖片!
阿梨心裡叫遭!還沒想好要怎麼矇混過去,童童卻看著她開口了:"上面的,是童童嗎?"
"……"阿梨一時無言,她要怎麼和孩子說,她已經死了?
但是童童明顯不是在等她回答,她看看手機,再看看自己空空的下半身:"童童的腿,不見了。被壞人拿走了。"
"童童是不是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
媽媽說過,死了,就是見不到爸爸媽媽了。
"童童特別疼,童童害怕,想回家……嗚……"
阿梨怔怔地看著她,已經……想起來了嗎?慢慢走到她身邊,放下水杯,把手機關上,舔了舔嘴唇,輕輕地說:"現在壞人不會來找童童了,不哭了,明天,我帶你去看看爸爸媽媽好不好?"
"真的嗎?"
"嗯。真的。"
小孩子最依賴的還是父母,她大概已經明白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投入父母的懷抱,此時此刻的她,想的最多的不是那些可怕的面具人,而是最想念的父母。
阿梨把桌上剛畫好的符紙收起來揣進了兜里,掌心被走過來的元凩之握緊,兩人相對無言。
第二晚將至凌晨,阿梨和元凩之帶著小童童,來到她家所在的那個小區,悄悄躲過保安的巡視,找了一個能看到她家但監控又看不到的死角,把元凩之懷裡的童童放了下來。
她不能動,只能靜靜地在原地看著她熟悉的窗口。
媽媽的眼睛好腫,是因為找不到童童所以哭的嗎?
"嗚……媽媽,媽媽……"
窗邊的女人好似感受到了什麼,睜大了眼睛往窗外看,卻什麼都沒有,失望地低下頭。
童童看了很久,直到那個房間陷入黑暗。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黑夜中響起一陣空靈的鎖鏈聲,阿梨抬眼看著童童:"童童,該跟叔叔們走了。"
"我以後,還能看見小哥哥嗎?"
"會的。"
此刻的童童乖巧得讓人心疼,聞言不再說話,靜靜地趴在鬼差的手裡,揮揮小手,逐漸隱入黑暗不見。
願你來生,平安和樂。
"容梨,城北又發現一具孩子的屍體,雙腿……不見了。"
當阿梨來到警察局時,司安和他的組員正竭力安撫著崩潰的孩子家長,阿梨看見那位母親已經泣不成聲,話都說不出口,快要哭暈過去了。
司安看見阿梨,從一邊把她帶到了屍檢室,正值中午,法醫被他用其他理由支走了,阿梨拿出靈蝶,結果不出意外,同上次一樣,靈蝶仍然在腿部的傷口上盤旋不走。
朝司安微微點頭,這個動作讓司安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沉重下來:"完全沒辦法找到兇手嗎?"到現在為止有三個孩子失蹤,如今卻有兩個孩子屍體被找到,如果找不到兇手……後果將不堪設想。
"只有從最近失蹤的孩子身上下手了,趁還有機會。"司安聞言捏著下巴沉默了一會兒,看向她:"下午一起去拜訪一下。"
午後,司安帶著她倆來到一個花園小區,去拜訪那位最近失蹤的孩子家。
第三個失蹤的孩子叫知知,是一個星期前在和母親出門逛街的時候不見的。
"早知道……就不帶孩子出門了……"知知的母親本來很年輕,然而僅僅一個星期,她已經憔悴不堪,面容凌亂,眼底下有濃重的黑眼圈,眼皮紅腫,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睡覺了。
知知的父親深深地嘆了口氣,緊緊握住妻子的手。
本該是充滿歡聲笑語的小家,此刻卻陷入低谷,氣氛壓抑不堪。
"那孩子離開之前有沒有什麼異樣?"
知知的母親捂著臉搖了搖頭。
什麼都沒有。
阿梨提出要到孩子房間去看一圈,暗地裡把靈蝶放出來,然而靈蝶很快飛了一周回來,沒有在任何地方停留。
"那好,今天就到這。有消息的話會再通知你們,如果有什麼線索的話,記得及時告訴我們。"
阿梨出來的時候一直在沉思,逛街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然而各個地方的監控都查遍了,都沒有發現異常,現在就連孩子的家裡都沒有,那麼面具人為什麼會找上知知?這三個小女孩之間有什麼聯繫?還是說他們選取目標完全沒有理由?
不可能。
小區大門口時阿梨突然不動了,一邊的元凩之同樣停下腳步,雙手稍稍握住。
"走啊!幹嘛呢你倆?"司安被這兩人的動作搞得一頭霧水,還沒等他再問問,阿梨和元凩之卻突然動作一致地朝左邊的小灌木沖了過去!
"???!!!"
有東西在盯著她們!阿梨捏緊了手中的符紙,元凩之已經伸手把灌木後面東西拽了出來,然而等看清這個"東西"時,阿梨和司安卻被驚的睜大了眼睛!
"知知?!"
阿梨按住心裡的疑惑,趕緊把孩子從元凩之手裡接過來,還沒等她說一句話,知知卻突然狠狠甩開她跑到了司安身後躲著,只留一雙眼睛,晦暗不明地看著她。
小孩子的力氣不大,但阿梨心裡卻是很疑惑。知知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回來了不進家門,反而是躲在暗處觀察她們?剛才被盯著的感覺完全不是一個小孩子會有的,那是一種,被黑暗鎖住的感覺,阿梨不會錯,更何況元凩之也感覺到了!
接到電話,知知的父母急急忙忙地趕過來,看到知知便一把抱進懷裡。緊張地檢查著,生怕孩子受了傷。
知知的母親更是泣不成聲,手背上鼓起的筋顯示了她激動的心情。
然而知知卻是截然相反,她沒有嚎啕大哭,沒有開心,看見爸爸媽媽也沒有任何錶示,全程面無表情,更沒有伸手去抱。
有的,只是時不時看向阿梨的,毫無波瀾的眼睛。
這不對勁。
但她現在還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裡,所以只能選擇緘默不言。
司安去打電話讓人過來做筆錄,阿梨再次看了知知一眼,起身離開。
"讓人暗中盯著。"
走過司安旁邊時,阿梨這麼說。
她感覺知知的回來,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剛才抓到知知時,你有沒有發現什麼?"阿梨在回去的路上問身邊的元凩之,他肯定也發現了不對。
"嗯。抓到她之前,盯著我們的東西是她身上的,抓到她的一瞬間,就不見了。"
收放自如嗎?藏在她身體里的東西,是什麼呢?
"還有。"阿梨聞言看向他。
"知知身上的生氣,不是她自己的。"
阿梨聞言睜大了眼睛,每一個生靈都會有屬於自己的生氣,沒有生氣就是死靈,而知知的生氣,不是她自己的?!
阿梨覺得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如果知知的生氣不是自己的,那麼就只能說明原來的知知已經死了!
那麼她身上的生氣來源於哪?藏在她身體裡面的東西又是什麼?知知死了,卻不像之前的兩個女孩一樣,而是"活著"回來了,她回來的目的,是什麼?
一個星期過去了。
面具人沒有再出手,屍河那邊阿梨又去過一次,下面的屍體仍然被捆在那,除了比之前多了很多的怨氣,其他的都沒有變化。她是瞞著元凩之去的,雖然做好了準備沒有出事,但是她一進門就被元凩之發現了,這兩天貌似在生氣。
但還是每天都給她煮好薑湯,面面俱到,除了冷著的臉。
這會她正捧著碗,想著要怎麼逃過這碗薑湯,卻突然被手機鈴聲嚇了一跳!
"容梨!出事了!"
阿梨和元凩之趕到醫院的時候,司安正焦灼地守在手術室外面,來回走著。
"怎麼回事?裡面是誰?"
司安捏緊拳頭砸在牆上,沉默了兩秒,開口說:"是我的兩位組員。今晚輪到他們守在知知家附近,十點左右,看到知知一個人從小區的側面出來,給我打了電話就跟上去了,走了一段,被旁邊失控的卡車……知知也不見了。"
"卡車失靈的原因,還沒查到。"
"叮——"手術室的燈亮了,司安急忙上去詢問醫生,而阿梨則是緊皺著眉頭陷入沉思。
一邊的司安鬆了一口氣,看樣子他的組員是脫離生命危險了。
"知知的父母現在在警局,你……"
"我和你去問問。"
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了,但警局裡沒有人休息。知知的父母坐在椅子上,一個女警員在一旁輕聲安慰著他們。
看到司安過來,兩人趕緊起身,一臉緊張地看著他們,生怕從司安口裡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孩子我們正在努力找,你們想想她回來之後有沒有什麼異常?"
兩人聞言滿臉喪氣地坐回原地,母親哽咽著,父親想了想說:"不像以前那樣活潑了,天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只有吃飯的時候才出來,也不說話,我們只當她是被之前的事情嚇到了,想著什麼時候帶她出去散散心,沒想到今晚就……"
捧在手心的寶貝遭受了驚嚇,好不容易回來了,如今卻又下落不明,重重煩惱已經把這位父親折磨得憔悴不堪。
"有,屍體。小貓小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