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啟程

柴叔平看著陳奕鈞雙手握著刺入自己咽喉的槍慢慢倒下，眼淚不自覺的流淌了出來，她站在原地呆立了許久，摸了一把泥濘的眼淚，從手腕上解下一條紅色的小布條夾在合十的掌中緩緩跪倒在地上，這是驍騎營殘破戰旗邊角的其中一縷，活著的人在大仇未報之前都不會摘下。

她並非是個謎信的人，但在此時此刻她衷心的祝禱祈求那些意氣風發的少年夥伴們如宗教或神話中所宣揚的那樣，成佛成神或者放下一切擁有無畏來生。

柴叔平吟唱起超度亡魂的招魂歌，一邊唱一邊圍繞陳奕鈞轉圈，她手裡殘破不堪的紅色布條在風中逐漸支離破碎，逐漸消逝在風中。柴叔平看著手中最後一縷絲線飄散於風中，彷彿更夠感覺到自己的小夥伴們的英魂得到了告慰。

雖然是在漫天風沙里，柴叔平還是帶著驍騎營所有人的榮譽感，給了這場挑戰充滿了儀式感的開始與結束。她不但是要給夥伴們一個交代，更要給自己一個交代。祭奠完戰友的亡魂，柴叔平從陳奕鈞的脖子里抽出里長槍，毫不猶豫的跳上了黑馬的背，撥轉馬頭分辨了一下方向準備向南走，是時候該說再見了。

「三姐，你是……要走了么，一句話也不想和我說了……是么……」風沙里，一個牽著馬，手提長槍的高大身影漸漸的走了過來，他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嘶啞，讓人莫名的心痛。

柴叔平回頭看了看那個矗立在風沙中的模糊身影，點了點頭說：「嗯，我是要走了，我以前覺得你或許並不愛我們，所有的一切都要為你登上權力的巔峰而浦路。但我想這一次我錯了，你明明可以放棄我的，但是你卻來救我，或許這就是天意，如果不是你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只怕現在的戰場也不會翻盤的如此徹底。」

「不要走了，留下來吧……」郭威輕輕的說：「我不敢想象下一次再遇到你有危險我該怎麼辦，讓我保護你……」

「不，河東不是我的家，你有你的責任，還有新的家眷以及繼承人。如果我是個男孩子，我們或許能成為戰友吧，但我感覺的到，你只想把我囚禁在身旁，這樣的愛我並不想要。」柴叔平坐在馬背上說：「況且今天過後所有人都會知道，我柴叔平是你的弱點，是你即將不惜一切拯救的人，我跟著你，只怕人生會更加危險。」

「我以前只是害怕面對你，我不希望我們之間……」郭威艱難的說：「可是，我希望能夠補償你，把你想要的都給你……」

「曾經我想要自由，以為只要變得更加強大就可以讓我自由，現在看來強大就意味著更多的責任。」柴叔平想了想說：「我想你也一樣，被身上的重擔驅使著負重前行，或許我們能足夠自私什麼責任都不負的話，會活的輕鬆一點，但你我卻都不是那樣的人。」

郭威往前走了幾步，看清了風沙中柴叔平的臉說：「或許我們之間的隔閡已經太多，或許命運已經給我們套上了枷鎖，但是我需要你，天下需要你，我們一起創造一個能讓全家一起自由的未來，難道不好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馬蹄從身後傳來，風沙之中有人說：「皇上，這邊兒走，那些漢人都在往北追，誰也不知道咱們已經金蟬脫殼，就讓他們去追那個替身吧，咱們往南繞一圈，躲過這個勢頭在向北歸。」

柴叔平認得這聲音是耶律德光身邊的護衛，一夾馬腹就追了過去，郭威身邊也並無其他護衛，他的隊伍已經向北追擊，但他也毫不猶豫的跳上了馬跟著就追了過去。

耶律德光萬萬沒想到一片安靜的風沙之中還有隱藏的敵人，恨不得一鞭子抽死身邊這個死於話多的侍衛，但這是他身邊唯一的戰鬥力了，耶律德光只能強忍怒火沒命狂奔。

風沙漸漸小了起來，耶律德光跑的人馬俱疲才發現身後追逐的正是苦大仇深的郭威父女，四人已經跑入一處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四下里無人的山谷，耶律德光乾脆勒馬轉身，打算與柴叔平父女決一死戰。

雙方四人沒有一句多餘的話，毫不猶豫策馬賓士，郭威與耶律德光很快戰做一團，而將那護衛留給了柴叔平。這護衛手持一柄長而彎的馬刀，朝著柴叔平沖了過來，契丹人在馬上的招式都不花哨，主要靠的是馬的速度與自身的蠻力。

柴叔平本就力氣弱，還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消耗掉了體力，為此，柴叔平接了這護衛兩招之後，就佯裝不敵轉身就走。這契丹護衛自然不肯善罷甘休，拍馬急追柴叔平兩人朝著東方跑，在夕陽的照射下，後方敵人的影子漸漸映入柴叔平的眼睛，就在這人萬分得意之際，柴叔平突然勒馬回身就是一槍，在慣性作用下，這護衛胸口的甲片直接被柴叔平一槍擊碎，直接捅穿了他啊的心臟。

而柴叔平隨手撿來的這桿破槍也再也禁不住這般高強度的折騰，槍桿因為巨大的衝擊力，直接扭成了麻花變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