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做錯事的大人
「我不!」江梨笑睜開了眸子,原本秀麗的杏眸里摻著憤怒和倔強。
她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和厲景對視著,她支撐在病床上的手輕輕的顫抖著,她僅剩的自尊心告誡她不能生下這個孩子,她不要淪為厲家的生育機器。
「這個孩子生下來是叫厲朗城爸爸還是叫你爸爸。」
「這個孩子生下來是叫爺爺太爺爺還是叫爺爺。」
「三叔,我求求你,我不要這個孩子,行不行?」
帶著哽咽的沙啞嗓音苦苦懇求著,淚水已經布滿了整張清麗的臉龐,她只要一眨眼睛,就會有淚珠滾落下來。
厲景靜靜的看著,他掀開了江梨笑的被子,把大掌覆蓋在她的小腹上,他問道:「疼嗎?」
「求求你……」江梨笑抿著唇,不明白他發問的意圖,眼淚繼續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你疼,寶寶更疼,你想要的是他的命。」厲景陰沉著臉縮回手,給江梨笑重新蓋好了被子,讓她重新躺回病床上。
江梨笑躺在病床上輕輕的瑟縮著,厲景的話無疑觸動了她心底的痛處,她只能無聲的痛哭著,姣好的五官也皺在了一塊。
厲景遞過來一張紙巾,江梨笑的眼淚卻止不住了似的。
「前天還淋了雨,今天又吃了墮胎藥,這孩子真是命硬,隨我。」
從厲景的話里,江梨笑竟然覺得他有些開心?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將被子拉到了脖子下,用紙巾擦乾了淚水,眼角不一會兒又濕潤了。
穩定了好一會兒的情緒,她才將哭得紅彤彤的眼睛看著厲景道:「……可是他的存在就是個錯誤,是見不得光的。」
厲景渾身的氣勢一下子冷冽了下來,眼裡藏著千年寒冰似的,看一眼就能將人給凍死。
江梨笑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厲三爺本來也就是厲懷海的私生子,直到十幾歲了才被接回來的。
「我……」江梨笑縮了縮脖子,更感覺在厲家孤立無援,當初就是傻才會抱著一腔熱情非要嫁給厲朗城。
「這個孩子你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厲景眉宇間縈繞著堅毅之色,猛地站了起來,話語鏗鏘的落在了江梨笑的頭頂。
厲景的氣勢懾人,江梨笑嚇得直哆嗦,她不敢再說話。
幾個粗重的呼吸間,厲景收斂了臉上的情緒,恢復了冷漠的樣子,他繼續坐下來,淡淡道:「我在美國有個連鎖餐飲品牌,十個牧場,一個酒庄,還有國內一些別的產業。」
江梨笑抬起頭,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一臉正色的厲景。
他,這是在宣告自己的財力?
見江梨笑沒有什麼欣喜的反應,厲景有些不耐煩了,他劍眉一皺,唇抿成了一條緊繃的線,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走了幾步,他又折回來,給了百分之兩百的警告,「如果孩子沒了,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什麼?」江梨笑睜著大大的杏眸,因哭過眼圈泛紅,琥珀色的眼珠子卻是泛著澄澈的水色,一副無知的樣子。
厲景的手猛地扣在了江梨笑細嫩的脖子上,逐漸收緊,隨後鬆開。
「呼呼……」江梨笑摸著自己的脖子喘著粗氣。
只是幾秒鐘的功夫,就像在地獄里走了一遭。
江梨笑背後冒出了一片冷汗,在同一天被厲家兩個男人掐著脖子,厲景比起厲朗城更叫人恐懼,剛才那種窒息到無法掙扎的感覺讓她記憶猶新,只要自己不聽話,就會像一隻小雞似的被他捏斷脖子。
「孩子要是出事,你的小命就不在了,包括你的親戚,就連你父母的墳都會被我刨出來。」
厲景欺身上前危言恐嚇著,江梨笑嗅到了他身上的松柏清香,遲鈍的點了點頭,她心中畏懼到了極點。
厲景終於走了,走之前,他丟下一句話。
「沒有不應該存在的孩子,只有犯錯的大人!想要打掉他之前,得問問他想不想活下來。」
江梨笑緊緊的抓著自己的掌心,知道這個孩子她暫時是沒法打掉了。
接下來的幾天,張媽在她險些流產的那天後就沒再見過了,接下來的幾日都是由另一個女傭小荷送飯上來,她只能躺床上看看電視,所幸的是厲景和厲朗城度沒來過,她耳畔非常的清凈。
眨眼一個星期就過去了,不速之客再次來了老宅。
厲朗城再次站在了江梨笑的房門口,他摟著一個女人,不是上次那個,這個畫著歐式的妝容,一頭栗子色的波浪大捲髮,看著有些混血的模樣。
「阿城……」江梨笑看到他心口還是會發疼。
究竟是什麼讓他變成這麼偏執,追名逐利,明明初見他只是一臉陽光的少年。
顧朗城看著江梨笑看他那種熟悉的眼神,眼神里陰霾一閃而過,他看著江梨笑飽滿的像桃子的臉頰,薄唇嘲諷的掀了掀,「看起來調養的不錯,這是離婚協議,簽了。」
沒有多餘的話,離婚協議被甩在了她的床上。
紙張拋過來帶起的風刮道她臉上,泛著涼意。
「只能這樣了嗎?」她抓著筆,指尖晃動。
「呵,你還想怎麼樣,協議上寫明你凈身出戶,那天被你轉走的五十萬,我就不追究了。」厲朗城大度的說著。
江梨笑顫顫巍巍著手,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真乖。」顧朗城重新拿回離婚協議,眼裡的厭惡也漸漸消弭下去,第一次對江梨笑展露一行白牙。
江梨笑卻覺得嘲諷極了。
「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那麼討厭我?」江梨笑直勾勾的厲朗城的眸子,企圖在他的眼裡得到一個答案。
厲朗城的眉頭倏的沉了下來,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噁心的事情,他拿著離婚協議倒退了幾步,匆忙的走到門邊對在外面候著的黎醫生說道:「她現在的身體,現在可以跟我去民政局領離婚證了嗎?」
黎醫生的聲音響亮的恰好能傳到房中,「可以的。」
厲朗城又折回到了江梨笑的身旁,卷唇邪獰一笑道:「你跟我去領了離婚證,我就告訴你我為什麼討厭你。」
「好!」江梨笑坦然的接受離婚的下場,她只是想知道為什麼她要遭受這一切。
「等一下!」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