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裝鬼
?待了片刻,一切風平浪靜,墓室內又恢復了一片光亮。
未央驚魂未定,望著墓口始終在瑟瑟發抖。
她薄弱的影子彷彿一陣風都能吹走,讓我看著都心生憐惜。
我也不知道她如何怕成這樣。
或許他所說的老鬼實在過於恐懼。
不過幸好的是,她所說的老鬼也沒有出現。
這讓我也稍稍放下心來。
我說,去了,一切都好了!
未央還是充滿著恐懼:「姐姐,我好怕!真的好怕!」
我安慰著她,說:「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未央搖了搖頭,說:「不會的,他還要來的。」
我問她到底是如何回事。
未央才說兩個月前的一天晚上,她外出的時候,遇到一個老鬼,那老鬼看中了她,要納她為妾。
她當時還仗著一點鬼魂的法力反抗過,結果在老鬼手下,險些丟了鬼命。
於是,她嘗試著逃跑,可是無論她跑到哪裡去,始終都被老鬼抓了回來。
最後老鬼說:「若再跑,則讓你消失!」
未央嚇著了,她不怕死,但她不能死,她還要為老爺一家,還要為自己報仇。
於是,她帶著萬般的恐懼隱忍了下來。
我沒想到鬼界也有這般作惡,看來無論人界還是鬼界,沒有什麼差別,無非都是勝者為王。
我看著未央害怕得不行,心下更加憐惜,又苦勸著,她才恢復了正常。
哪知過不得一會,墓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跟著有人「咦」了一聲:「看,這裡好像有座墓。」
另一人說:「還真是的呢!」
又一人說:「會不會有寶貝呢?」
第四人說:「愚蠢的見解,這樣的墓怎麼會有呢?咱們還是辦要事要緊,堂主叫咱們來這裡去抓那小妞,可別耽誤了正事!」
第一人說:「說的也是!」
第三人說:「咱們是干盜墓營生的,既然遇到豈能錯過,再說咱們先看看,然後再去抓人也未嘗不可?」
第二人連忙附和:「對極了,萬一有什麼寶貝那豈不可惜?」
第四人還是擔心:「別再犯傻了,那老頭還在林子外等著我們呢!」
四人你洗澡我抑鬱的爭論不休,最後拗不過寶貝的誘惑,終於統一戰線,一起往墓室里走來。
我真不明白,這四個人一見到墓憑什麼能斷定有寶藏,聽他們這口氣,雖然也是干著盜墓營生,但無疑是幾個末流角色。
只是這四個人若真是闖進墓里來,怕是有些不妙,。
未央也有些擔心,雖然對方只是四個普通的盜墓者,但只要是干盜墓的,身上多少總會有一兩件辟邪的器具,這對法力尚淺的未央來說才是可怕的。
我想了想,立時有了個主意,合著一說,未央不覺欣然應允。
於是我將墓門關上,使得墓內密不見光。
未央則化成青煙進去罈子里躲藏了起來。
我卧於床上,靜靜的等待。
外面四人很快找到墓口,興奮得歡呼魚兒般的,很快將墓門打開。
四人正要進入,第二人忽然阻止著說:「這墓室里你說會不會有鬼?」
其他三人都嗤之以鼻:「有鬼怕什麼,最好是來個艷鬼。」
說話間,四人已入了墓內,借著亮光,看到我躺在床上,明顯都是吃了一驚。
我已著女兒身,雖是素顏,但也明艷。
四人你望我我望你,一齊驚呼著:「媽的,真的有鬼!」
看到我躺著不動,他們才靜了下來。
第四人說:「怕什麼,不是鬼,是個死屍。」
第一人說:「死屍看起來好新鮮呢!」
第三人說:「也許是新死的。」
第三人說:「走,管她是新鮮不新鮮,咱們一起上去看看,要是她身上有寶貝咱們搶了就走!」
四人壯著膽一起走上前。
我忽然翻身坐了起來,朝著他們拋了個媚眼,說:「你們怎麼現在才來,老娘可是候你多時了!」
這是當日愛笑扮死人的傑作,我只好借用了。
四人果然嚇得不行,紛紛恐叫著詐屍。
我說:「你們別叫,我不是詐屍,是等你們的鬼!」
第一人嚇壞了,抖抖嗦嗦的問道:「你等我們做什麼?」
我說:「老頭子將你們騙來,就是送給我當午餐,難道你們還不知道?」
第二人說:「不可能的,你瞎說!」
我說:「瞎說不瞎說,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第三人說:「怎麼試?」
我說:「鬼怕辟邪的器具,想來你們身上可有,拿出來看我怕不怕?若是真的我當然怕,要是假的也就不怕了!」
要是他們拿不出辟邪器具,那我就更不怕了。
未央只是小鬼,嚇唬幾個人還是綽綽有餘。
果然,四個人取出兩件辟邪器具。
一銅鏡,一桃印。
可惜無論什麼器具,擺在我這個人面前,亦是徒勞。
他們念念有詞,又慌亂的揮舞著器具,樣子看起來甚為滑稽。
我不覺好笑,說:「怎麼樣,你們看我怕嗎?我說了,你們這些器具早已被老頭子換了假的,對我是沒用的。我勸你們還是乖乖的上來讓我吃了算了,否則惹怒了我,我就是吃起來也要一口一口咬死你!」
四人惶然失色,呆在那裡也不知道是怕還是不怕。
我知道再拖下去,難免被他們窺出破綻。
於是,叫未央出來:「妹妹,快出來吧,老頭子送了四個人來,個個精壯,可夠我們吃個悶飽了!」
未央從罈子里飄出,幻出一個猙惡的鬼形。
這可才是真正的鬼,可非我這樣的假鬼所比的了。
任是四個大漢膽再大也被嚇得魂飛魄散。
我看著亦是惶然驚赫。
四人大叫一聲,拋了手中「假的」器具,嚎叫著掉頭就朝墓外衝出。
驚叫聲也嚇壞了林中的鳥兒。
未央又回復原樣,看到我臉色蒼白,對我連連歉聲說:「可是我這醜陋面孔嚇著姐姐了?」
我怕她難過,便裝得若無其事。
事實上說起來,我還是有些驚怕的。
我擔心那四人離去叫了同夥再來,便跟未央說起。
未央只顧悶悶不樂,聽我這一說,倒緊張起來。
她是鬼身,若是晚間倒也無謂,隨處飄蕩原本就是鬼的習性,奈何這青天白日,她是根本無法出去的。
我想了想,說:「妹妹無需擔憂,你進入罈子里,我帶著你就是了!」
未央喜不自禁,向我道了聲謝,化著一道青煙,正要進入罈子里,卻又返回現了人形。
她念念不舍的打量了一下墓室,目光落在妝台時,便多了些傷感。
我知道她是捨不得這份生前的美麗。
哪怕只是一個宦官人家的奴婢,所用的胭脂水粉也是廉價粗糙的,但對於她們來說卻是最好的了。
我暗暗嘆息。
待未央進去罈子,我收拾好葬經,又匆忙回復女扮男裝,這才抱著罈子出了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