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苦心
每五百年,鳳凰帶著世間萬般黑暗和一切慫氣,涅槃重生。
世界也正因為如此,才會更加潔靜和祥和。
那時候,沒有黑暗的掙扎,痛苦的輪迴。
人們在鳳凰的守護下,過著幸福安康的生活。
但這種日子,如今一去不復還。
世界只會變得更加黑暗。
一切憎惡,怨恨,貪得的黑暗慫氣愈積愈深,只會遍布世界每一個寧靜的角落。
這一切,就是因為世界的守護者鳳凰已漸漸被黑暗的原力潛移默化,變成了可怕的惡魔!
從此鳳凰自甘墮落,欺世盜名,與萬惡蛇妖相互勾結,殘害世間萬物。
七妹說著,又回頭來望著我。
她的神色間,充滿著痛苦和仇恨,一字一字的說:「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該死的萬惡蛇妖!」
她話里的意思,我聽得明白。
我們有著共同的目標,也有著共同的敵人。
那就是萬惡蛇妖。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傳說中的鳳凰已經完全墮落,但我彷彿有種感覺,鳳凰還不應該從此滅絕。
於是,我毫無質疑的說:「所以我們更應該拯救鳳凰,從而給世界一個希望!」
而所有的生者,不正是因為希望,才活著嗎?
七妹閃亮的眼光望著我,話到嘴邊想說什麼,還是沒說出來。
我看得出,她有多麼的無奈。
末了,我忍不住還是問她:「你怎麼知道我來這裡,是為了萬惡蛇妖?」
七妹神色間有些動容,喃喃的說:「很多年後,我死了。哪怕是狐妖,也有會死的一天!」
我想到白衣,內心裡感到一陣傷感。
七妹又說:「而現在,正是我活著的時候。」
我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七妹也沒多於解釋。
但是她後面的話,讓我驚詫不已。
不久之前,她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看到她們狐族一隻剛剛誕生不久的小白狐,忽然變成了一個身穿白衣的小女孩。
小女孩懇求她,讓她進入她的夢境,然後她和小女孩合二為一,彷彿像是成為了一個人。
小女孩告訴她,鳳凰守護者隱居太行山,他們世世代代守護的玄天神水將會隨著鳳凰每五百年涅槃而出現。
當夢醒的時候,七妹茫然之中覺得莫名其妙。
於是,將夢中所見跟狐族長老說了,大家都驚詫莫名。
不明白這是如何一種徵兆。
而大家更認為這可能只不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畢竟那隻幻化成小姑娘的小狐狸出生才半年,要想變成人,不光得擁有七竅玲瓏之身,還得需要幾百年的修鍊。
所有狐族都覺得七妹可能是多想了。
可不出三日,近些年來依靠強大法力壓迫和奴役狐族的蛇妖忽然找上門來威脅狐族,要他們去為蛇妖尋找消滅鳳凰的玄天神水。
因為鳳凰是蛇的宿敵,每天要食毒蛇一千條,這對於蛇族來說,無疑等於噩夢。
蛇妖對鳳凰恨之入骨,於是幻化成冶艷的美女一日又一日的引誘鳳凰之鳳,潛移默化之下,鳳凰終於變成了蛇妖的罪惡之手,不斷的殘害蒼生。
但這還不夠,萬惡蛇妖不知為何,居然想到了玄天神水,企圖以玄天神水來威脅和控制鳳凰,徹底讓鳳凰成為他們統治妖界的傀儡。
如今,蛇妖要狐族尋找玄天神水,狐族自然不敢不肯。
於是,紛紛前往世間尋找。
但奇怪的是,始終都沒有找到鳳凰守護者。
無計可施之下,七妹又想起來夢中所見。
就在這天晚上,七妹又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又看到了小狐狸變成那個白衣小姑娘。
小姑娘告訴七妹,只有她們二人合二為一,然後通過小姑娘的夢境,可以一起去往幾百年後的太行山奪取玄天神水。
因為,那時正是鳳凰涅槃的又一個五百年。
七妹覺得難以置信。
但她還是在夢中與小姑娘合為一體,然後通過一段奇特的夢境,她和狐妖大姐來到了小女孩夢中的太行。
因此,七妹才會在夢中看到了我,並成功盜走了玄天神水。
聽到這裡,我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未央在我體內也哭了起來。
我一邊哭,一邊說:「白衣!白衣!我的好妹妹!」
七妹驚訝的表情有些錯愕,望著我的眼睛誇張的圓了圓,說:「怎麼啦?白衣是誰?」
我像沒聽到一樣,只顧問她:「那小狐狸一定就是白衣小時候,她在哪裡,可以讓我見見她嗎?」
七妹說:「當然可以,不過我得先要族中長老同意才可以帶你去!」
我們一邊走一邊說著話,天色更加陰暗,山風更加猛烈,吹在身上隱隱生痛。
七妹又問起白衣。
我並不隱瞞,如實說了。
白衣被滾刀堂的黑衣人殺死,從而恢復原形。
但她的記憶和夢境空間依然存在。
於是,她以殘留的一點靈力,通過記憶空間,以夢境回到她的出生年月,又藉助七妹之手,從而將我從太行山上引到了這裡。
蛇妖有千年之身,狐族又企圖擺脫蛇妖的控制。
於是,玄天神水和蛇妖的同時存在,不是巧合,而是白衣一手促成。
她怕我不敵蛇妖,欲借狐族之力。
這就是她的心意。
我想著白衣如此用心良苦,忍不住又要流下眼淚。
但我還是忍住了。
七妹聽我說完,驚奇得難以置信,直說不可思議。
她顯然也明白了白衣的心思,如今我們再一次同仇敵愾,各取所需。
我忽然想著。
如果這一切都只是夢境,那麼玄天神水呢?
難道也只是夢而已。
既然是夢,又怎麼會是真實存在的呢?
我一時有些迷糊起來,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於是,我便問七妹玄天神水在哪兒。
七妹狐疑的望了我一眼,才嘆著氣說已被她三姐帶去交給了萬惡蛇妖。
我心中有些惋惜。
但對於失去,我卻並沒有多大的感覺。
這並不是我不想為老者奪回玄天神水。
而是我忽然又想起了老者的一句話。
那天,在太行斷崖頂的山林里,面對著方圓之內被大火焚燒過的梧桐樹殘跡,我問老者:「那你可曾見到過傳說中的鳳凰?」
他轉過身去,嘆了口氣:「傳說中的,彷彿永遠只是傳說!」
從這句話里無疑顯示出,鳳凰至少在他的出生之年,就從不曾出現過。
所以,彷彿永遠成為了傳說。
這也就是為什麼幾百年來,戰爭,瘟疫,災難,等等天災人禍的黑暗力綿綿不斷的蜂擁而來。
人們從此民不聊生。
但這並不是說鳳凰拋棄了我們,而是因為鳳凰可能在某些時候出現了什麼變故。
我正胡思亂想,七妹又說:「不過你放心吧,玄天神水其實我已從三姐手中偷了出來!」
我不覺望了她一眼:「真的?」
她從側面的輪廓,透過昏暗的光鮮,看起來格外的玲瓏剔透。
那藕斷絲連的神眉之間,彷彿還有白衣的存在。
七妹深深的嘆了口氣,說:「我騙你幹什麼,三姐拿去的只是假的。可是這樣一來,三姐怕是要因我而受累了!」
她心中黯然!
我安危她說:「玄天神水,蛇妖也不一定見過,他又怎麼可能知道真假?」
忽然,我們身後傳來一道憤怒之聲:「七妹,你知不知道你偷走玄天神水,卻害得三姐九死一生!」
我和七妹同時一驚。
回身看去,只見一黑衣男子從樹林中面帶怒容的走了出來。
七妹驚叫著:「阿離,你……你怎麼來了?三姐她……她怎麼了?」
阿離嘴角顫動,說:「怎麼了?你做得好事?如今我受族長之命前來捉拿於你。七妹,你快交出玄天神水,說不定我求求情還能保你周全!」
七妹搖頭說:「玄天神水如果萬一落到蛇妖手裡,我們就連翻身的唯一機會也沒有了!」
阿離嘆息著說:「我們沒有了『天狐之心』,根本不是蛇妖的對手。你這樣做,只會害死我們!」
七妹一時無語,但還是極為不甘,說:「但若一味忍耐,我們還不如拚死一搏!」
她骨子裡的那股傲氣,不禁讓我為之動容。
阿離森冷的說:「七妹,有些事不能強求。你最好不要逼我出手!」
七妹神色慘淡,說:「沒有犧牲,又哪有勝利。我知道你平時最是關心我,但這個時候你就不能與我同一陣線嗎?」
阿離向前跨出兩步,冷冷的吐出兩個字:「不能!」
七妹忽地一聲冷笑,拉著我往後疾掠,說:「你不是阿離!」
阿離嘿嘿冷笑,說:「總算你有點眼光!」
他陰冷一笑,忽地搖身一變,又變出一副陌生面孔。
在暗黑光線下看起來,滿臉暴慫之氣。
他手中一柄摺扇輕搖。
腥風陣陣!
七妹駭然:「蛇六爺!」
蛇六爺是萬惡蛇妖座下最惡名召著的妖孽,其手段之毒辣最為妖界談之色變。
蛇六爺邪惡的笑,說:「你的阿離奉命捉拿於你,我幫你處死了他,你應該感激我!」
他的意思是說,如果你落入狐族族長之手,對於「背叛」所受的折磨,可是苦不堪言。
七妹聽到阿離已死,心中悲憤,怒喝一聲:「你這個該死的蛇妖,還我阿離哥哥命來!」
她揮手拂袖,一片白光爆射而出,鋪天蓋地的卷向蛇六爺。
蛇六爺冷笑一聲。
然後手中摺扇揮灑,劃出一道紅光。
紅光剎那間穿透了白光,擊在七妹胸口之上。
七妹慘叫一聲,身子斷了線的風箏般摔了出去。
我連忙上前,一把將她嬌軀抱住:「七妹!」
七妹面色寡白,一口鮮血溢了出來,喘息著說:「你……你快走吧!我擋他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