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防守

多田玩味她的話，「多巴胺決定日久生情。」

蘇茜從煙盒中抽出一根煙，「蘇茜！」多田反應過來朝她吼。剎住了車，由於慣性作用，她一頭撞在了副駕一側的窗玻璃上，雖然玻璃安然無恙，但她卻被撞得眼冒金星，嘴裡叼著的煙翻滾著掉下去，落在她的大腿上。

「怎麼了？」她晃晃腦袋，連眨了幾下眼睛才趕跑那些飛舞的白點，至於多田，自然被她突如其來的問話搞糊塗了。

「那是我給渠道的煙，不準抽！」他說。

「哦哦……」她的手顫抖著從腿上撿起那支煙，夾在耳後，「你是個好人。」她微笑。

「放回去！」

她只是想證實抽煙真的給人快樂嗎？多田連給她好奇的機會都直接抹殺，「真小氣，」她嘟囔。

「你說什麼？！」多田咬著牙問。

「好了，你冷靜點。」她弱弱說，伸手輕輕按住他的胳膊。

「蘇茜，當別人無法冷靜的時候，你說冷靜點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那隻會火上澆油。」

「對不起。我……我沒有多少經驗。」

經驗，什麼經驗？她的言外之意大概是說她沒有多少和瘋子打交道的經驗。而實際上，他可能真是個瘋子。

他比以前從容許多了，一周又一周，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終有一天，他會變得像個像樣的人類，投入人類的感情中。

多田麻木的神經很快就被蘇茜的胃征服，這個小女子的食量驚人，目前的戰況是，她已經吃了五斤小龍蝦和十斤的水煮魚，「跟你吃飯我真的好有動力。」多田倒是別樣開心。

他與她談論嚮往的生活，多田說他要跟最美麗性感，聰明大方，善解人意，風姿綽約，幽默風趣的女子墜入愛河。

她會是最完美的主婦，最忠誠貢獻的妻子，最好的媽媽，哪怕他犯傻炒股輸光了錢也絕不嘮叨抱怨，或哭哭啼啼，或懷疑他的判斷，又或者感到失望或沮喪。她會明白他已經盡了全力。而憑藉他智慧聰明頭腦，他們很快又會重新擁有財富。

這樣男人的需求要怎樣滿足呢？不過，她知道，他其實也為她以後的伴侶提供了一個標準。

吃飽喝足，是時候做她最擅長的事了。

「該染頭髮了！」她咂著嘴說。

這才是她真正的天賦，所有的煩惱，瞬間都能拋在腦後。不管周圍是草莽叢林還是千軍萬馬，只管削尖腦袋鑽出去，這就是禪，是壓制的藝術！

「謝謝你今天清客，我吃得好開心，後面就不需要你了。」

這女人真是狠心，不需要你了，隨時踹開。

他哪能這麼輕易就放過她，執意要跟著她走，「我知道哪一家髮廊的技術最好，上車！」他將她壓回車裡。

「先別開車，你給我建議吧。」她打開挎包，從中掏出兩個小盒子，是兩盒染髮劑。

「吸血鬼紅和烏鴉黑，你選哪個？」

「看你喜歡啊、」

「我分析給你聽啊，」蘇茜說，「吸血鬼都很酷，對不對？他們一襲黑衣，皮膚都很蒼白。我的皮膚也很白，只不過他們一個個都有模有樣，乾淨利落，既優雅又性感，這些跟我都不沾邊兒。況且，我實在不想讓自己看上去就像德拉庫拉伯爵妓院里的婊子，免得給自己惹上一身騷。」

她舉起另一個盒子，「至於烏鴉黑嘛，烏鴉是一種看起來非常酷的鳥，很多深化都用它們來象徵死亡，人們常說烏鴉是死神的化身，像麻雀一樣，負責把死人的靈魂帶到冥界。當然，有一點不好的就是，烏鴉渾身黑乎乎的，我經常把它們和土裡土氣的烏鴉弄混，所以還是算了。」

「那這麼一說，兩個都不適合啊。」

「但我還是得選一個。」蘇茜說，「老兄，認真點，你現在有一個改變我命運的機會，蝴蝶效應你懂嗎？美國托萊多的一隻蝴蝶偶爾煽動幾下翅膀，說不定就能在日本的動靜引起一場颶風。你現在可是大權在握啊，能不能改寫命運，改寫人類歷史的進程，就看你的了。在這兒，此時此刻。」她鼓勵地說。

多田眨了眨眼，「好吧，那就吸血鬼紅吧。」

「噗。」蘇茜微笑，「我心裡早就想好了，烏鴉黑，笨蛋。你是沒辦法逆天改命的，寶貝兒，這是我們今天上的第一課。」

說完，她下了車，砰地一聲關上車門，「再見，我親愛的朋友。」

多田望著她的背影，笑了，「我知道。」

他從沒想過逆天改命，他也不想考慮未來的事——他已經很久不那麼做了。自從那個女人離開后，他早就習慣得過且過，像個被人丟棄的塑料杯子，在一條慵懶的河上，隨波逐流。

可是未來就像只揮之不去的小飛蟲，時時在他耳邊嚶嚶嗡嗡，讓他不得安寧。

至少，現在，這個討厭的聲音被蘇茜給蓋住了，他找到一個好玩的目標，不是嗎？

蘇茜第二天就搬進了「2046」。

她被安排住進閣樓的一間房中，對面那一間，是邊渡的房間。

怪不得當天他們需要溝通協調。

鐵牛和大鎚將她的行李搬進了閣樓，「我跟你講講我們的內部構造啊。」鐵牛說，「我住A房，大鎚住B，真中沓子C，大璇D。而閣樓這兩間，就是你和老邊啦。我和大鎚主要負責採購和資產盤算，老邊主要負責調酒，真中沓子主做點心，大璇是門面也包括後期的運營，因為她是主播嘛。」

「因為樂隊要來，我們的工作負擔一下子增重，圖書館先暫由你打理，」大鎚說，「其實我們哪裡可以幫的上忙，都會一起來。你先收拾，待會兒樓上一起吃飯。」

「那個……」

「你是不是想問十一？」鐵牛笑，「它的家都搭建好了，我們費了好大的功夫，畢竟十一的體型……」

還沒等鐵牛說完，蘇茜已經奔上了樓上，她被樓上的美給驚呆了。當然，最讓她吃驚的還是十一的家，真的是寬大又可愛，十一懶洋洋地躺在裡頭，它倒是挺有主人翁意識的，知道這家是為它搭建的。見她來了，向她伸出了一隻爪子，「十一要乖，不許凶任何人知道嗎？」她握住它的爪子，不忘囑咐說。

她站起來，彎腰，「謝謝你們！」她的眼眶有些微紅，太好了，十一在這裡，感到很愜意。

「哦，寶貝，別這樣子……」大鎚剛碰到她肩膀，「啊……」的一聲尖叫劃破天際。

貓嚇得一下子彈開，獃頭獃腦地躲到了屋后，暗中觀察，「有，有貓。」蘇茜說話都結巴了。

「是呀，」鐵牛不敢相信，「你，該，該不會是怕貓吧？」

「啊……」她猶豫著開口，他家的主人們都愛貓如命，她要是說怕貓，豈不是要引起共憤？「不……，」她平靜自己的心情，顫顫巍巍地說，「我，不怕……呵。」

「它們超級可愛的。」大鎚抱了一隻肥貓在她面前，「來，你摸摸它，你一定會喜歡的。」

「不！」

鐵牛和大鎚一愣，「哦，我的意思是，」她語無倫次，「我手臟，我會的，會和它們好好相處。」她急急作著保證。

「來，先來認識五隻小可愛吧，你一定會喜歡上它們的，」鐵牛不由分說拉著她去看貓，「不，不了，」她半推半就。

鐵牛把她溫柔的拒絕當做了害羞，拉她的力氣加大了幾分。

「我不要，寄生蟲啊，」她欲哭無淚地喊，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力氣，與鐵牛硬拉著，就是不肯過去。

「什麼寄生蟲？」鐵牛放開她的手。

「剛地弓形蟲，能引起弓形蟲病。它們通常藏在貓的糞便里，可以通過接觸傳播。還有生肉，有時候即使煮過也還會有些存活下來。這種寄生蟲能破壞宿主體內的多巴胺水平，改變腦化學狀態。有人推測這種寄生蟲就是『貓小姐綜合征』的主要致病因，因為它不斷刺激大腦，即宿主從喜歡貓發展到愛貓如命，甚至要拚命地收養的地步，」蘇茜若有所思地說，「據說這種寄生蟲和精神分裂症之間還有點關係。」

「啊……哈？」邊渡不知道什麼站在她身後，冷著一張臉。

蘇茜醒覺過來，第一天她就闖禍，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對，對不起，」她不敢看邊渡，「我錯了，我這就下去收拾……」她飛似逃離現場。

這忐忑緊張的心居然讓她思想活躍靈光起來，只用了兩個小時就布置好了她的屋子，平日里可是要花上一整天吶，儘管她的行李並不多。收拾完后，她去洗了個澡。吹乾頭髮，給全身做了個護理，這花了她不少時間，她神清氣爽地出來了，把剛才的窘迫忘得一乾二淨。

可是，那個男人出現了，倚著牆，看著她，淡笑不語。

她乾笑兩聲，從他身邊走過去，他抓住了她的手。

「你好啊……」她對他展顏歡笑。

該死的，那笑容如雨後的陽光，如此迷人，她身上的味道，如此好聞，難以抵抗，他穩穩心神，推開她房間的門，拽她到床邊，床底下的箱子被打開了，裡面裝著3本黑色的筆記本。

筆記本脹鼓鼓的，頁面破舊，有些還折了角，字體五顏六色，紅的，黑的，藍的，有用記號筆寫的，有用圓珠筆寫的，有用水筆寫的，還有用蠟筆寫的。每一頁都注有日期，每一頁都以「親愛的日記本」開頭，以「愛你的，蘇茜」結尾。

「你什麼情況？」蘇茜笑容僵在臉上，霎時冷了臉。

「有這麼多的心事要寫嗎？」他不咸不淡問，彎腰正準備合上筆記本。

蘇茜氣的渾身發抖，猛地撲了過去，邊渡倒在床上，蘇茜立馬把行李箱合上，「你做什麼？」邊渡正要起身，她怕他再次翻看，想都沒想，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把他按在床上。

她小看邊渡的力氣，他把她翻轉壓在身下，正準備走，卻被她雙腿夾住，雙手鉗制住他的脖子，將他按倒，趁他不備，騎上他的脖子，他把她摔在床上，她從後背死命抱住他，如此反覆，他們在床上滾來滾去，很快便滾到了地板上，發出很大的動靜。

邊渡想支撐起來，按到行李箱，蘇茜以為他又要看她筆記本，一想到這，她就紅了眼，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她狠狠咬住他的右肩不撒口，邊渡吃痛低呼了一聲。

鐵牛，大鎚，真中沓子，大璇四人站在門口，獃獃地看著這一幕，兩人衣衫不整，枕頭掉落在地上，傳單拖延到地上，蘇茜還趴在邊渡的身上。

真中沓子咽了咽口水，「這也太刺激了吧。」她忍不住說，鐵牛立馬捂住她的嘴巴。

蘇茜被這一聲驚醒，鬆開了嘴，她與邊渡眼神相撞，驚得跳起來，徹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