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剋扣銀子
卿安在回到卧室的時候還有些吃驚,雖然記憶中顯示非常簡陋,但當真看到了如此簡陋也是有點無言。
這哪是一個世家小姐的屋子,怕還不如一個高等奴僕。
桌子的漆色不勻,桌角還有輕微的剝落。屋內的屏風簡陋,花瓶瓷釉更是次品。
窗檯還算過得去,卻一看就是用了很久,窗紗也該換了。床帳的紗的最普通的絲紗,床被床罩都是老舊的綢緞。
卿安在尋著記憶拿出了床櫃裡面的藥膏,一打開氣味沖鼻,一看就是劣質的膏藥。
繞是卿安在再淡定都忍不住眉頭一跳,這卿家是裡子面子都不給她,如此不像話。
正考慮要不要自己弄點葯的時候,一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小丫鬟愁眉苦臉的端著一個大托盤走了進來,遙遙的看了眼卿安在,托盤「啪嗒」一聲就摔在了地上。
她穿著卿府統一的三等丫鬟粉色著裝,頭上扎了兩個少女髻,杏眼瓊鼻,看起來可愛極了。
在卿安在思考對方是誰的時候,她已經提著裙邊跑了過來。
「嗚嗚嗚……小姐您去哪了,琉璃好擔心您。」
琉璃跪坐在卿安在腿邊兒嗚嗚的哭著,「李嬤嬤說你多半是……我還不信,這個嘴巴碎的婆子。」
琉璃?卿安在努力回想了下,這個大概算是對原主最好的丫鬟了,只不過原主柔弱怯懦,一向不與人親近。
卿安在不是原主,要想獨自一人活在深門大院,除非你身份尊貴無匹,完敗他人,否則不說拉幫結派,抱團那是必不可少的,不然絕對是死路一條。
這樣想著,卿安在對琉璃的神色柔和了很多。
「你快起來吧,莫跪著了,哭的我頭疼。」
今日卿安在與琉璃這樣說話,她也很是驚奇,小姐平日里柔柔弱弱,斷斷不會像今日這樣與她講話的。
琉璃定眼一瞧,剛站起來的身子立刻又軟了下來,一雙手忙亂的搭在卿安在身上,哭的更加厲害。
「小姐,你的頭怎麼了?一定很疼,我我我這就去喊大夫過來。」琉璃說著提著裙子就要往外跑,被卿安在一把拉住。
「平日里請大夫,大夫可會來?」
琉璃的小臉都皺到了一起,猶豫著:「不會。」
卿安在將藥箱抱起來給她拿著,拍了拍手。
「這不就行了,我如今受了點傷,不太方便,你就乖乖替我上藥吧」
琉璃含著眼淚乖巧的說好,搬了凳子將藥箱放上去,蹲在卿安在旁邊聽著指導為她上藥。
藥膏劣質,疼痛也是翻倍,卿安在不一會兒就咬牙疼出了汗。
琉璃拿了一方帕子給她擦汗。
「小姐你的頭怎麼了啊,又是四小姐找您的事了嗎?這可怎麼辦啊,留了疤痕,小姐以後可怎麼嫁人啊。」
琉璃說著眼淚又要吧嗒吧嗒掉下來,卿安在聽的頭疼,伸手彈了她一個腦瓜蹦。
「住嘴,不會留疤的。」
「還有不要您您的,聽起來怪怪的,『你』就好了。」
由於她接收的記憶不全,對著副身體的身世和所處的環境並不是非常了解,這樣想著卿安在便張口套話。
「琉璃啊,我這磕到了腦袋后,總覺得腦子混亂一片,我這現在是什麼個情況啊?家裡都是有何人?」
琉璃一聽又是一陣心疼,不明白四小姐為什麼老是欺負她家小姐,明明二小姐也是庶出。
「小姐您排行老三,上有嫡出的大小姐和庶出的二小姐,下有嫡出的四小姐與大小姐一母同胞。」
卿安在忍不住嘶了一口氣,琉璃趕緊放下棉簽捧著她的傷口吹了吹,嘴巴鼓鼓的,還不忘說著。
到底是孩子,一打開話匣子就挺不住,卿安在笑了笑,私心還挺喜歡這個小姑娘。
「大公子是嫡夫人所出,目前在當太子陪侍,多年未曾歸家。」
「老爺是當朝宰相,夫人是鎮國公嫡女,鄭姨娘是老爺從江南帶回來的商賈之女,貌美善妒。」
琉璃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格外的小,好像生怕叫人聽見了似的,惹來卿安在一陣發笑。
「還有劉姨娘脾氣柔順只是無所出。」
卿安在光聽她介紹這些沒用的了,連忙打住她。
「停,那我娘呢?」琉璃一愣,沒想到小姐突然問她親娘。
「聽老人們說顧姨娘是老爺從外面帶回來的,貌美傾城,聽說當年皇上都曾向宰相討過呢。」
卿安在聽到著連忙捂住她的嘴巴,在古代萬萬不可隨意提起皇上。
「好了,琉璃,你知道我娘她怎麼死的嗎?」
卿安在擺出一副很傷心的樣子,「今日昏了幾個時辰,恍恍惚惚見好似看到了她,十分想念。」
「聽嘴碎的下人們說是病死的,那個時候小姐您才五六歲,奴婢想要是夫人沒去,管家權也不至於落在鄭姨娘手上,小姐您的日子也不至於這樣難過。」
琉璃說著說著又要哭了起來,卿安在板著臉訓斥了她一句,才讓她憋了回去。
身上的傷差不多已經處理好了,琉璃抽噎著去給卿安在拿換洗的衣服。
卿安在原本正閉目養神,聽到琉璃的小聲嘀咕瞬間睜開了眼睛。
「你說什麼?」卿安在的語氣過於嚴肅,嚇了琉璃一大跳,衣服都差點掉在地上。
「啊,小姐?」
卿安在站起身來,伸手接過衣物,口氣嚴肅又冰冷。
「你剛剛說什麼?」琉璃嚇得連忙跪下。
「奴婢不該嘴碎,奴婢知錯了。」
琉璃說著就要抽自己耳光,被彎下腰來的卿安在一把攔住。
「你剛剛嘀咕的什麼?再重複一遍。」
琉璃嚇得哭了出來,急的不行。
「奴婢說,說……鄭姨娘害死夫人還不夠,還如此剋扣的對待小姐。」
方才進門琉璃的托盤還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散落了一些物件和銀兩。
琉璃說完就掙脫卿安在的手往地上磕頭,卿安在換了外衣冷冷的看著她磕三個頭,才讓她停下。
「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嗎?」
琉璃無措的看著卿安在怔了怔沒有說話,卿安在走到門口將地上散落的東西撿起來。
「你錯在妄言多語。」卿安在說著將托盤拿過來仔細看了裡面的東西,二兩碎銀,三匹布料,還有一些劣質茶葉什麼的。
「這是這個月的月份?」卿安在握著茶葉,怒氣蹭蹭的往上漲。
怕是隨便一個高等丫鬟看了都要笑掉牙,堂堂一個小姐,月份如此寒酸。
琉璃擦了擦眼淚,「方才在王嬤嬤那裡領的,越發少了。」
卿安在走過去一把拉起琉璃,隨意拽了塊紗布蒙著臉,手裡攥著二兩碎銀子就往門外走去。
她倒要好好會會這個王嬤嬤,踏出門檻的那一刻,卿安在突然記上心頭,她伸手捋了捋頭髮,將額角的疤痕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