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絕境

大涼陰暗潮濕的大牢里，十字架上綁著一個骨瘦如柴，已經被折磨的分辨不出本來面目的女子，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好地兒，大冷的天，身上只穿著一件看不出原本顏色，血跡斑斑的裡衣，耷拉著腦袋沒有一絲生氣，只從那時不時顫抖一下的手指能看出，這女子還活著，並沒有死。

身體上的疼痛，已經漸漸變的麻木，姬如歡昏昏沉沉的熬著，早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熬了多久，這樣活著，其實還不如死去，但是她不甘心。

她助了他奪得了皇位，替她當了大涼的和親公主，然而他們卻害她落入這般境地，他們怎麼能不來救她？他們怎麼能對她不聞不問？

門口突然傳來了聲響，大牢的門被打開，一個身穿錦服，髮髻高挽，頭戴華麗首飾的女子掩著口鼻，滿臉嫌棄的從門口進來。

隨即看向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姬如歡，得意的笑道，「瞧瞧這般狼狽的樣子，還是我那個美貌無雙的姐姐么？咯咯咯……」

即便是姬飛燕說話再難聽，姬如歡也沒跟姬飛燕計較，黯淡的眼睛里出現一絲光亮，艱難的抬起頭來，早已經嘶啞的喉嚨艱難的發出聲音，「妹妹，你是來接我回大明的？」

姬飛燕一臉嫌棄的看著姬如歡，那略帶諷刺的聲音尖銳的開口，「接你？呵呵，姐姐還是那般天真，本宮只不過是來看看，你現在有多狼狽。」

姬如歡不敢置信的看著姬飛燕，「不可能，我為他做了這麼多，他不可能把我丟在大涼不管的，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姬如歡瘋狂的搖著頭，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現實，嘴裡一直喃喃的念叨著不可能，跟瘋魔了一般。

姬飛燕看得姬如歡的樣子，面上的笑意更盛，在下人搬來的椅子上坐下，才冷笑著開口，「賤人，真當自己是公主呢？你怕是忘了，誰才是身份尊貴的公主，你那個自私自利的爹讓你鳩佔鵲巢，不但霸佔了將軍府嫡出大小姐的身份，還霸佔著公主的身份受盡尊寵，讓本宮從小受盡冷眼，看盡你的臉色。」

姬飛燕越說越激動，眼裡的瘋狂盡顯，更是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的走到姬如歡身前，伸手掐起姬如歡低垂著頭的臉，陰狠說道，「那時候本宮就發誓，一定要把你從高處上拉下來，讓你跌入這萬劫不復之地。」

姬如歡渾濁的雙眼看著眼前面容扭曲陷入瘋狂的女子，突然露出自嘲的笑意，她早該想到了，他們怎麼會來救她？怕是恨不得她早死，把那所有的不為人知的一切陰謀，一切骯髒都抹去，她死了，就不會再有人知道了。

姬如歡突然就露出了笑意，嘶啞著聲音開口說道，「哈哈哈，公主？有一個青樓妓子的娘，這樣的公主，肯定會流芳百世了。」

前朝公主跟當朝皇帝的女兒，這個身份永遠不能公諸天下，姬如歡和親之前，故意將這雲姨娘青樓女子的身份散播了出去，母子二人便成了天下人的笑談。

然而姬如歡的話，卻是惹的姬飛燕更加的瘋狂，「閉嘴，你這個賤人，不就仗著自己長著一張狐媚子的臉？本宮今日就毀了它。」

邊說著，姬飛燕抬起另一隻手，尾指上尖銳鋒利的金驅用力的往姬如歡髒亂的臉上劃去，劃出深深的兩道血痕。

突如其來的疼痛，然姬如歡的身體忍不住抖了抖，卻是沒有發出一聲痛呼，只微微顫抖的手指能看出她忍受的痛意。

一直到姬如歡兩邊臉上都留下了深深的血痕，姬飛燕才停下了手，似乎總算是解氣了，摘下手指上的金驅丟到了一旁，接過下人遞來的手帕，擦著手指，回去了座位上坐下。

滿意的看著姬如歡那張血淋淋的臉，姬飛燕得意的笑著道，「駙馬爺不是還心心念念的想著來大涼見你一面么？你說你如今這個樣子，他還會認識你么？啊，還沒告訴你呢，陳小侯爺如今已經是本宮的駙馬了。」

腦子裡還回蕩著自己當初離開時，陳小侯爺說過的話，「歡兒，你放心，我定會想辦法接你回來的。」

如今卻是已經當了駙馬了？也好，至少還活著。

「可想知道你那兩個好哥哥的下場？他們倒是心心念念的想著你，自請出征大涼，都死在了戰場上。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么？陛下早就想除掉他們了，只不過是借了大涼之手，順便暗地裡幫了大涼一把。」

「真是可惜了啊，這麼英勇善戰的姬家兒郎，就這樣死了，不過你放心，鎮國將軍府不會倒下，這不是還有大哥么。」

「哎喲，差點忘了，這大哥可是個野種，可惜了，威名赫赫的鎮國將軍府就這樣落入了一個野種的手裡，你放心，本宮早就囑咐他了，姬家的人，一個不留。」

姬如歡眼睛通紅的怒瞪著姬飛燕，不，如今已經叫獨孤飛燕，沙啞的聲音絕望的吼著，「你這個毒婦，你會不得好死的。」

獨孤飛燕嘴裡發出刺耳的笑聲，笑完之後，才開口說道，「毒婦？那也比不得你姬如歡啊，想想那麼多姬家人因誰而死，你好意思說別人是毒婦么？」

「還有什麼？不得好死？哈哈哈……，你現在這樣子，不就印證了一句不得好死么？」

姬如歡早已乾涸的通紅雙眼，終是再次淚水翻滾，落了下來，沖刷著臉上的血跡和污漬，她如今這般，已經是生不如死。

姬如歡低垂著頭沒了動靜兒，只那滴落在地上的眼淚，證明她還活著，一直以來的不甘心，突然就消散了，她到底在不甘心什麼呢？

都死了，都因她而死，即便是自己不死，還能挽救什麼？是她，是她的愚蠢，她的任性，她的目不識珠，是她聽信小人，是她害的姬家家破人亡，她還有什麼臉活著，姬如歡低垂著頭，不再抬頭，心如死灰，目光黯淡，就連眼裡的仇恨也漸漸消散。

獨孤飛燕說完，又是一陣得意的桀桀怪笑，然而那十字架上的人，卻是沒了任何的反應。

得不到回應的獨孤飛燕，不滿的皺了皺眉頭，朝著一旁的下人說道，「過去看看，是不是死了。」

下人過去，探了探姬如歡的鼻息，開口應道，「啟稟公主，還有氣。」

得不到回應的獨孤飛燕，似乎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了，再次看了一眼十字架上綁著的人，一臉嫌棄的開口說道，「真是熏死本宮了，起駕。」

被下人扶著起身的獨孤飛燕，走到了門口又頓住了腳步，開口對一旁的獄卒說道，「不能讓她就這麼死了，本宮明天還要看一場好戲呢。」

獄卒懷裡揣著剛得的金豆子，諂笑著應道，「公主殿下放心，小的早已經得了上面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