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要做泥鰍湯嗎？

「小，小王爺，我，我正要往裡面放鹽。」大師父很是不解的回到道。

「鹽！現在放鹽會使得羊肉失去水分，影響口感！你們聽我的，我怎麼說你們就怎麼做！」

「小王爺？這？」廚師們嚇了一大跳，剛才那位大師父更是有些不樂意。他雖然沒有說出來，可是明顯的不太滿意。

任何東西都怕外行，要說武藝我們加起來也比不上你，要說做飯你是拍馬也追不上我們。

高寵眼睛一瞪道：「什麼這呀！哪的！我說都聽我的！我讓怎麼做就怎麼做。」

「是！請小王爺吩咐！」廚師們得罪不起，趕緊躬身領命。放鹽的那位大師父心中暗暗的不服氣，默默地道：「反正也是你家的東西，糟蹋了也怨不著我們，那就聽你的吧！」

「很好，先什麼也不要放，就用清水煮一會兒，記著撇去浮沫。現在開始燒火吧！用冷水大火！」

「是！」有人答應一聲開始生火。高寵回頭對旁邊的丁胄道：「還有什麼佐料沒有？」

「小王爺請看，都在這裡！」丁胄的趕緊指向旁邊的一張案子，上面蔥姜蒜齊全，不過其他的就什麼也沒有了。

「就只有這些嗎？花椒，八角，桂皮……」高寵說了一大堆，丁胄的眼中滿是迷茫，好像根本沒有聽說過這些東西。

「都沒有？那韭菜花醬有沒有？沒有這個可就麻煩了。韭菜花醬中的硫化物能夠去膻氣，使得羊肉更加的鮮美。」

丁胄愣了半晌道：「小王爺，這個韭菜花醬是窮人家做了冬天當菜吃的，咱們可用不到這個東西。」

「哦，那就是能找到，好，去找一罈子！記住給錢，如果讓我知道你們欺壓百姓，我打斷你們的腿。」

「是！是！」丁胄的答應一聲跑了出去。小姑娘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仔細好奇的打量著這個神秘的小王爺。

這時羊肉已經開了一個滾，高寵指揮著他們把水換掉，重新加了溫水，然後放入蔥姜蒜這些不多的佐料，再次開始煮。

很快丁胄抱了一個粗陶罈子跑了進來。高寵接過來打開之後，一陣辛辣之氣直撲鼻孔。用筷子沾了一點放在嘴裡，鹹的他舌頭有些發麻。

「這個做的也太咸了！算了，估計也找不到更好的了，湊合著用吧！還有蒜在多準備一些，吃羊肉不就蒜，滋味少一半！這個是必不可少。」

廚師聽他說的一套一套的，都有些將信將疑。

「還有什麼？中午不會是就這一道菜吧？」高寵四下看了一眼問道。

「哪能呢？夫人雖然崇尚節儉，不過怎麼也不能少於6個菜啊。我來為小王爺介紹一下，這是啜菽，菽，豆也，將豆腐條切淡煮，蘸以五味食用。這是粉餈，粉米蒸成，加糖曰飴。這是玉延，山藥也，炊熟，片切，漬以生蜜……這個冬瓜蠱卻不簡單，最是考驗我們廚師的技藝，現在這裡只有劉師傅一人可以製作。」

高寵一看有些技癢，他對著劉師傅也就是那個剛才要往羊肉里放鹽的那位道：「劉師傅，讓我試試怎麼樣？」

不僅劉師傅，周圍的人都愣住了，雲娘更是心中不住的腹誹：「這些大戶人家就是不知道心疼糧食，好好的食材都讓你這麼浪費了。」

劉師傅更是很不樂意，心中暗暗道：「這個雕刻可不是舞刀弄槍，不是力氣大就能勝任的。這是真本事看著簡單，做起來你就知道不容易了。」

不過人家是主人，他們也沒有辦法阻擋，所以劉師傅答應一聲，很不以為然的拿出了自己的刻刀。

高寵打開了布袋，發現裡面只有6把刀具，與他前世那一套40多把的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看著這些熟悉的東西，高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拿出一把匕首一樣的尖銳的刻刀。

劉師傅微微一愣心中暗笑：「竟然選擇了最難以掌握的一把！真是一個棒槌，不要看著它大，就認為好用，這個對力道要求更精準。一般的初學者都是用那種小的指尖刀，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特殊的本事？」

高寵一拿起這把刀，他的眼神猛地變得銳利起來，這道寒光和專心致志的樣子，倒是讓劉師傅心中沒底了。

他熟練的將冬瓜剖開，挖去內瓤，然後將一角放在了桌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了一下心神。

「唰唰！」高寵的手腕靈活，很快的就進冬瓜表面的一層白色絨毛颳去。接著他手中的刻刀不住地飛舞，青綠色的冬瓜皮一片片的飛起。

高家的廚師們已經圍了一個圈，他們都聚精會神的盯著高寵，有人偷偷地問：「劉師傅，小王爺這是在幹什麼？他想要雕刻一個什麼？」

「好像是一條蛇，好醜的一條蛇啊！小王爺雖然武藝出眾，不過沒有繪畫功底，難免有些遺憾。」

雲娘心中也暗暗的道：「這個小王爺的繪畫水平不怎麼樣？還不如我畫的好看。」

眾人紛紛點頭，都認為這才是高寵的真實本事。丁胄瞪了他們一眼上前討好道：「王爺這是要做泥鰍湯嗎？這個泥鰍畫的真實活靈活現。」

高寵正在集中精神，聽了他的話微微一笑，什麼也沒有說。他畫完了一條長長的草蛇一樣虛線，然後手腕微微用力一點，這一次將冬瓜瓤也雕出一些。

劉師傅微微一驚道：「小王爺竟然會浮雕，這可比只雕刻瓜皮強大太多了，也是最難掌握的，連我都做不好，真是不可思議。」

眾人都瞪大眼睛，仔細的看著高寵的動作，此時他已經開始雕刻蛇頭，一張恐怖的大嘴張開，讓人一看就覺著心驚膽顫，好像是上面有一隻什麼樣的怪獸潛伏著。

兩天長長的虛線飛出，給這個猛獸多了幾分飄飄欲仙的感覺。一雙鹿角直插天空，好像要刺破蒼穹一樣，

鋒利的牙齒，細長的舌頭，圓睜的雙目，讓大家產生了頂禮慕拜的衝動。

高寵聚精會神，他的刻刀力量慢慢增加，雕刻的深度也逐漸增加。慢慢的這條怪蛇和裡面的空腔就隔著一層幾乎透明的，薄薄的潔白瓜肉。

「極度浮雕！這是雕刻的最終極技藝！別說我，就是我師父沒有掌握，據我所知大內的御廚也找不出兩個會的！這是神跡，神跡！」劉師傅幾乎跪在地上，聚精會神的全形度觀看。

將怪蛇頭部雕刻完了，高寵開始刻畫身子，隨著他的刻刀飛舞，一片片的瓜瓤和瓜皮飛舞，冬瓜的表面上慢慢浮現出一隻巨大的怪獸。

「好像是一條龍啊！」眾人一聲驚呼：「不過身上有些浮腫，難免有些瑕疵。」

丁胄已經臉紅脖子粗，看看高寵聚精會神，好像沒有怪罪他樣子，重重的咳嗽一聲道：「都好好的看著！只是這一個龍頭就做夠當得起大家！雖然身子有些瑕疵，不過你們看看小王爺是在哪畫的？是冬瓜！如果是用畫紙一定是絕世畫卷，足夠比得上宮裡的畫師。」

眾人紛紛點頭，不住地大聲誇獎，生怕落後了。雲娘咬著嘴唇，眼中滿是崇拜的眼神。

高寵根本沒有將他們的話聽在耳中，他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刻刀開始雕刻巨龍的身子。

流線型橢圓的鱗片，還有須臾變換各式各樣的流雲緩緩出現，一條纖細威猛的巨龍，盤旋在潔白透明的東瓜肉上。

「噗通！」劉師傅一下子，一下子跪倒在地大聲驚呼。管事等人的眼睛都差點瞪了出來，他們看著眼前的絕美工藝品，耳朵了好像聽到了淡淡的龍吟聲。

「好！好啊！原來臃腫的身軀是浮雲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神跡！真是神跡！」

「小王爺威武！」

叫好聲、歡呼聲和掌聲震天響起。高寵終於站起了身子，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滿意的看著自己的這件作品。

雖然剛才運動的幅度不大，不過身上還是有些疼痛，這個身體和右手中的這把刀都還有些不太習慣，能夠做出來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正在欣賞著自己的傑作，高寵沒有發現周圍的叫好聲戛然而止。他頭也沒有回吩咐道：「去燒一個湯，一會兒倒進去。這個雲龍白玉蠱算是徹底完成了！現在還差一隻龍目，看我畫龍點睛！」

「哼！你倒是好清閑啊！」身後傳來一聲冷哼，高寵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他趕緊回頭觀看，發現母親李氏正面色鐵青的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李氏是典型的當時士大夫階層的觀點，非常看不起廚師等職業。今天聽到這裡一陣哄鬧，進來一看，卻原來是自己的兒子在展示廚藝。

這一下子就將她氣的差點昏過去，自己的兒子一直以恢復祖宗的榮光為己任，他可以禮賢下士，卻對下人們非常的嚴格，怎麼今天做出這樣有辱門風的事情？

「去拿家法來！」李氏回頭對著自己的侍女喝了一句。侍女嚇得一哆嗦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