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異形
夜幕，漸漸籠罩了下來。
沙漠的黃昏，有著一種凄麗的美。
在這滿目蒼茫中，那支去而復返的沙盜群體再度匯聚，對著吉嚕村莊一點點蠶食。
程觀這一回選擇了冷眼旁觀。
他沉默在紅棗樹上，冷酷的推演著這是為什麼？
程觀的疑惑，當然是有道理的。
按理說，沙盜們收到防守部隊被導彈轟殘的消息后，去而復返發動攻擊，這理所當然，沒毛病。
奇怪在於，這支沙盜的實力薄弱得一逼，重武器的幾乎沒有。就憑這樣的實力，要想攻打一支雖然建制不全，但畢竟是正規軍的作戰單位，誰給他們的勇氣？
活不耐煩了？
程觀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乾脆滑下樹來，忽然伸手，一巴掌，將一個老老實實蹲坐著的沙盜扇得往旁邊跌出幾步。
該沙盜慢慢扭轉身體，無奈看了程觀一眼，沒有咆哮。明智地保持著克制。
程觀臉上沒表情，徑自向前，用低沉的聲音問道:「告訴我，你們的首領，是個什麼樣的人？準確的說，是個沒有腦子的蠢貨嗎？」
這沙盜茫然搖頭，以不理解的語氣道:「齊思科首領……很狡猾的。」
程觀不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繼續看著這個沙盜。
「真的，不信……你問他們。」
該沙盜雙手臂脫臼，指不了，用嘴呶著。
程觀聞言向別的俘虜看去，見到的，全是猛點頭的景像。
似乎他們的首領齊思科，就是一個狡猾殘忍之徒，讓所有俘虜都公認。
可是不應該這樣啊！
遠處的戰場上，防守部隊雖然建制殘破剩不了幾個人了，但倖存的人員一個個槍術精良，在村莊邊緣布置了一片死亡地帶。
進犯的沙盜團體雖然人多，卻根本不是對手。照這樣子攻打下去，早晚得團滅在這裡，一個也別想跑。
程觀覺得其中有一個環節怎麼也想不通，忽然間心中泛起強烈不安，猛然回頭，立刻看到一個野獸似的身影，正騎在一輛摩托上，飛快向這邊衝來。
那囂張桀驁的急切神態，就像是猛獸找到了食物。
目中分明的貪婪，以及振奮！
見到是這麼一個傢伙，臉上青紫腫塊，不像是正常人的樣子，再與諸多例證對印。
程觀深深吸氣，背脊挺直。
終於的，來了么？
火星……異形！
程觀的眼皮咪起，謹慎地感受著這隻異形的融合程度。
火星異形……在程觀這裡，並無戰而勝之的把握。
可對於程觀來說，這一戰必須的……是他的使命。他的職責。
他怎麼能忘記臨出發前整支隊伍的戰意如虹，怎麼能忘記送行人的殷切鼓勵目光，怎麼能忘記異形肆虐時，人類所面臨的困境。
一切的一切，在程觀的腦海里浮現，直至最終化作了踏上時光機器的那一幕。
「那就……戰！」
程觀喃喃時，道格拉斯騎著摩托車呼嘯而至。直接強勢地跳落於地，穩穩地站立在程觀當面。
那部摩托車勢頭不止，轟的一下，撞在一名沙盜身上。
該沙盜躲閃不及，一邊噴出鮮血一邊軟軟倒地。
這當然是故意的。
這是道格拉斯送出的見面禮。
一來就要喧賓奪主，以氣勢鎖定勝局。
這些火星異形生物，智慧就沒有一個是低的，懂得造勢，戰鬥風格更是詭異多變，防不勝防。
其一旦與人類身體融合完畢，戰鬥力之強，足可單獨列為一個師級部隊看待。
但現在，這就是一個沒有完全融合體，機會不是沒有。
程觀凝神盯視過去，沒有理會異形故意製造出來的囂張氣氛。
此時那個沙盜嘴角冒出血泡，拚命張開嘴巴。伸出手徒勞地掙扎，大概是想說，救命啊！
「人類，你很不錯，能說說你叫什麼名字嗎？」
道格拉斯站在那裡大剌剌開口。
程觀知道這麼問的原因是什麼——在上個時空，魔盜格魯椏，地獄狂人奔斯齊，在末被火星異形寄體前，只是名不見經傳的沙漠盜小嘍啰。
被寄身後，火星異形借著他倆的名頭闖下好大聲威。
如今這麼詢問，是打算今後也頂著他程觀的身份，在地球上強勢崛起。
「讓你失望了，我呢，目前在地球上是標準的黑戶口一個，認識我的人……曲指可數。」程觀認真地回答著。
能同異形面對面交談，進而獲得第一手訊息，程觀並不拒絕。
「是么。這真是遺憾！」
道格拉斯危險地打量著程觀，目中跳動著瘋狂的火焰。臉上身上，更是青紫痕迹在詭異地涌動，似有什麼東西要從其身體里破體而出。
這也使得道格拉斯整個人看上去，臉上忽然變得痛苦，變得猙獰，變得皮開肉綻鮮血淋瀝。
一塊爛肉，從其臉上滾落。
露出骨頭。
眼睛血紅。
明眼可見，一個正在腐朽崩潰的身體，正要釋放出可怕惡魔。
……
程觀凝視過去，面對這個嚇人的玩意兒，他根本就不為所動。甚至還有閑情仔細觀察。如同一個專註的年青博士。
這一幕，讓道格拉斯笑了。
道格拉斯張開血跡斑斑的嘴巴，沖著程觀說著話，程觀一個字都聽不懂。
不過從神態動作中能夠分辨出。
這個異形說的是，
「很有意思的地球人，你一點都不驚訝嗎？」
「有意思！」
「很有意思……」
說到這裡，道格拉斯猛地張嘴，嘴巴撕裂，露出滿嘴牙床。在那狂亂殘忍中，迎天一吼。
這吼聲近乎於無聲，只能感受到千針萬剌的劇痛攢剌向靈魂深處。
使喚得一個個沙漠盜痛得直打滾，口吐白沫，人馬上就在眩暈中陷入昏迷。就算是程觀，也一頭栽倒，倒在了貧瘠乾渴的土地上。
道格拉斯尖笑，馬上帶著覬覦，帶著瘋狂，猛地撲出，直奔程觀。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程觀一動不動地趟在那裡，任憑道格拉斯呼吸急促地，伸出滿是鮮血的舌頭，舔他的嘴臉，舔入他的鼻孔。
他太清楚這些異形寄體前的習慣了。
沒有確定獵物中招之前，它們，不會本體出竅！
機會，只有一次！
甚至可以說，只有那麼0.1秒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