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只能算活著
?認真分析過這個案子后，葉笑覺得對胖子來說最正確的做法是不要碰，保命要緊，但是這可是命案，而且胖子也已經感覺到這或許是一個極其惡劣的有組織有預謀的連環殺人案，作為一個人民公僕，他或許會在小命跟名譽功勞之間糾結，但是不會在公道面前糾結。
歸根結底胖子跟范無咎是一類人，嘴上說著人都是自私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他媽衝鋒起來最他媽大義凜然、最他媽不要命的就是他們了。
所以葉笑沒有勸他放棄，不過也沒有幫他，如果說這個案子非要查下去的話，放眼方圓百里，還有比他葉笑更合適？
讓他來吧，危險的事就讓他來做，就像范無咎保護他一樣保護胖子，果然死胖子都是最有福氣的，最受神的眷顧。
「葉笑，走了。」江胖叫了他一聲，葉笑進來后就一直站在酒店的落地窗上望著外面，不知道他在發什麼呆。
葉笑回頭，沖胖子笑了笑：「搜完了？」
他點頭：「差不過了吧。」但是臉上並沒有多少輕鬆快意，大概是證據並不理想吧，預料之中的事情，當然葉笑也沒有多說什麼，這件事情胖子知道得越少越好。
等葉笑走過去，江胖又跟還在忙活的小何說了一聲：「我們先回去，你們把後面收拾一下就回來吧。」
「知道了江隊。」小何乾脆的回答，然後扭頭回去繼續工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扭頭之前特意抬頭看了江胖身邊的葉笑一眼，眼裡有東西，但他不說，繼續埋頭工作。
葉笑笑了，也不搭理他，而是跟著胖子走了出去：「你回隊里嗎？」
「先不回，去路橋家瞧瞧情況。」江胖回答。
此時一直在前面領路的穿著酒店保安制服的男子忽然頓了一下，隨後什麼都沒有說，繼續往前走，給他們按下電梯按鈕：「江隊，那我就不送了，我們經理吩咐了，您以後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找我，我一定全力配合您。」
江胖很禮貌的朝他點頭微笑：「麻煩你們了。」但是一進電梯臉上立刻恢復剛才的略有所思，好像剛才的禮貌、微笑只是本能反應，他甚至可能都沒注意剛才跟自己說話的是誰。
但是葉笑很悠閑自得的抬眼看了對方一眼，濃眉大眼，發質濃密，左邊眉頭上有一顆很大的黑痣，大概三十歲，但是臉上風霜有點多，皮膚粗糙，似乎常年經受日晒雨淋。
除此之外，他臉色很不好，憔悴、蒼白，脖子上還有一條很淡的淺紅色痕迹，拇指粗，像是被什麼東西勒過的，眼神不甚清明，流露著對溫暖陽光的留戀以及對死亡的恐懼。
鬼門關里走過一遭的人，大抵都是這種狀態吧，死過才知道死亡有多恐怖，才會流露出對生活的無限嚮往與留戀，所以那些說生不如死的人都是在放屁，他們沒有死過，怎麼知道死一點都不痛？
葉笑認得他，就是那個上吊了又後悔，靈魂提前跑到第七層圖書館尋求幫助的人，他叫什麼來著，李佑？對，木子李，神佛保佑的佑，他是不認得葉笑的，他的記憶里甚至不會出現葉笑這個救命恩人，因為不僅人鬼殊途，人神也是殊途的。
葉笑只是感慨，世界真小啊，只是在小，他大概也遇不到那個在他店裡哇哇大哭的小姑娘了吧……日常一喪。
等電梯門關上，葉笑問胖子：「那個李佑，有沒有作案嫌疑？」
江胖大概還在想事情，被他忽然起來的問題搞得有點懵逼：「什麼？」
懵逼了一會，應該是反應過來了，有些憨的回答：「沒有，案發前他請假回家了，同事可以作證，酒店監控也顯示他在案發前離開了大堂，家裡父母也可以為他作證。」
「只是離開了大堂，但是不能證明離開了酒店，同事父母都不具備作證的條件。」以父母同事的關係，包庇也不無可能，當然也不一定就會包庇，只不過說他沒有完全洗脫嫌疑的充足證據。
江胖不知道為什麼看了他一眼：「這點我們也考慮過了，但是他跟被害者劉雨並不認識，甚至都沒照過面，一個陌生人要在酒店後院姦殺一個女性，不太可能。」
可能吧，是他多慮了，葉笑不再多言，但以他一個「神」的第六感來說，這個李佑自殺得很是時候。
江胖帶他去了路橋家，是一個高檔小區，獨棟的三層別墅，還自帶小花園，江胖當一輩子的刑偵隊隊長都不夠在這裡買個廁所的。
江胖進門前看了一眼，忽然感慨萬千，人家這才叫生活啊，他們這頂多算是活著。
進去之後是路橋丈夫接待的他們，此時路橋正在廚房裡做飯，客廳有個一歲多點的孩子在看電視。
江胖說明了來意，當然沒說是命案，只是說路橋之前住的酒店發生了案子，需要路橋協助調查一下，走個過場錄份口供。
路橋的丈夫很熱情的把他們請了進去，又把在廚房忙活的路橋叫了出來，並且耐心的給她解釋了江胖他們的來意，一邊說還一邊貼心的幫她把圍裙什麼的脫下來，看起來是個貼心的好丈夫。
相比起來路橋倒是顯得有些涼薄，或者說是……木訥？丈夫給她脫圍裙她也不會主動配合，像個木偶人任由丈夫擺弄，之後還是她丈夫提醒她應該給葉笑他們打招呼，她才點頭問好：「你們好，我叫路橋，請問有什麼能幫到你們嗎？」
很機械很官方的動作跟話語，葉笑跟江胖對視一眼，這個路橋女士莫不是痴獃兒？怎麼說話做事都沒點正常人的靈活性？
不過這種話他們是不敢問的，江胖粗略的問了她幾句：「路橋女士，請問您還記得您在江達酒店訂過客房的事情嗎？」
路橋點頭：「記得。」
……
忽然而來的冷場，讓江胖有點猝手不及，他本以為路橋還會說點什麼的，比如什麼時候訂的房間，訂房間幹什麼，之後為什麼沒退房之類的，但是她居然就真的只回答了江胖的問題，絕不多說一個字。
……不按套路出牌的老實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