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敬智的歷程

第七章 敬智的歷程

?事情回到先前秦頡欲除敬威,而敬威被迫出逃時。

在龐德走後不久,敬智便看著城中四處火起,雖然隔著極遠但敬智彷彿身如其境般,彷彿自己是火海中失去父母的孩子,跪在自己被熊熊烈火吞噬的家前。敬智在哀嚎聲中,感到劇烈的頭疼以至於昏厥。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難受,他曾親眼目睹秦頡下令屠戮萬人的景象,真真切切的看著一個個生命的消逝,一聲聲慘叫回蕩在耳畔但也不曾像現在這般煎熬。

不知為何敬智夢境中隱隱約約見看見哥哥露著血紅的雙眼佇立於熊熊烈火之間。當敬智醒來時,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美的令人心醉的臉。

「小弟弟,你好點了嗎?你該不會是宛城大火里失了家室的孩子吧?」女孩一顰一簇間都展現的楚楚動人,美到敬智只顧端詳她的面容以至於沒有聽見她說什麼。

只見這女孩生的是粉黛玉容菱花面,面似桃花三月鮮,鮮紅點點櫻桃口,口內玉米銀牙含,含情一雙秋波眼,眼賽靈杏柳眉彎,彎眉好像江心月。總之一句大白話,絕了。女孩年紀其實也不過十二三左右正直豆蔻年華,有著孩子向成人間蛻變獨有的美。

美到連敬智這樣一個不知事的孩提都為之神魂顛倒。女孩見敬愣神,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這時敬智方才呆傻的回神。還不待說話,那女孩又說道:「唉?你頭髮這麼短!該不會是哪家的小和尚吧?這兵荒馬亂的。和尚也不得安寧呢。」

「那個,不是……」敬智剛想說句話,女孩卻又說道:「這麼久,沒吃東西,餓了吧?渴了吧?」說著便自顧自走了,遠處傳來女孩的喊話聲:「爹,他醒了。想必是餓了,有沒有吃的給他啊?」

另一個較顯滄桑樸素的聲音回到:「醒了好啊,這兵荒馬亂的也沒什麼東西招待,爹還要幹活,你去灶台上拿點乾糧吧!」伴隨著,腳步聲,屋裡只剩敬智與那女孩了,看樣子女孩的母親並不在。

敬智則獨自一人卧坐在床榻上喃喃自語道:「我連你的名字都沒問呢……」雖然女孩說的每一句話都與自己有關,但敬智卻並不覺得痛快。因為這讓他感覺自己很弱,弱到沒有說話的權力!

又伴隨著輕盈的腳步聲,女孩回來了。「年歲不好,沒什麼好東西,一些乾糧希望不要嫌棄先將就這吃吧。」女孩一邊走近一邊露著盈盈的笑臉說到,也不間隔離近了敬智便又問道:「你住哪呀?要不要……」

「我叫陳敬智!你叫什麼名字?」女孩的話還未說完卻被敬智打斷,只見敬智此時漲紅了臉顯的很害羞,但聲音很是響亮。女孩先是吃了一驚,但看著敬智這副模樣卻是嫣然一笑,那笑容彷彿能滋潤荒蕪的大地,聖潔的光芒一點一點浸入敬智的心中。笑罷,女孩端莊的回道:「我叫任紅昌,那麼敬智你住哪呢?」

「我,我在這裡沒有家。」敬智忽的低沉下聲音,這話不禁令女孩好奇起來,繼而問道:「這裡沒有家?你是說你家在很遠的地方嗎?還是說你就是廟裡的小和尚?」

「不,我不是和尚。就是頭髮有點短……」對於女孩說話奇怪的跳躍模式,敬智回答起來總是很慌張顯得荒誕可笑引得任紅昌笑聲陣陣,而敬智也不知為何全然沒有怒意。聽著一個來著鄉村淳樸女孩的笑聲是多麼的爽朗,動聽。

其實龐德在略微整頓好城中的事後便慌忙帶人去迎接敬智,然而約定好的地方卻不見人影,一時間面對千軍萬馬如同泰山般面不改色的龐德慌了,心裡莫念到:「該不會被什麼劫匪搶了去吧?或者被野獸叼去……

主公臨危將此重任託付於我,我卻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搞砸了,還有什麼臉面見人!」

越想越驚,急匆匆的下令到:「爾等分批,半數尋周遭村落,半數探查一番山林若有強人掠了一孩提的消息,速速來報!」話雖這麼說,但龐德還是一馬當先的往山林中跑,畢竟若在村莊尚且無礙,但若真是落入強人之手那是早去一分便多一分生機。至於猛獸,龐德是不敢想了。

再回到敬智處,「不是和尚?那麼你的家人呢?」。聽罷任紅昌的話敬智總覺得這種時候是應該哭的,一個孩子遠離了父母甚至於已經不能用異國他鄉來形容了,直接到了異世,無論你多麼的思念,拚命的追逐奔跑但再尋不得那小小的一方屬於自己的小屋,聽不見管束自己的嘮叨聲。應該是要哭的,自己受委屈了能找哥哥哭訴,但現在哥哥受委屈了該找誰呢?應該是要哭的……

但每當淚水在眼眶打滑時,敬智的腦海中就會顯現夢中哥哥血紅的雙眼與為了保護自己而被打的鼻青面腫時哥哥的雙眼交織在一塊。

敬智拚命的在腦海中吶喊:「這只是夢!只是夢!」但他卻真切的感受到命運的重壓,壓的自己喘不過氣,壓的自己無法哭泣。沉默許久,才更加低沉的答道:「我在這裡沒有父母……只有哥哥……」,任紅昌也不知為何,看著小男孩疲憊的樣子,總有一個聲音在心中提醒:「不要,不要問下去了!」。於是乎一切陷於沉默……

良久,敬智方才打破沉默問道:「先前,只見你父親。母親呢?不在家嗎?」其實紅昌早已經猜到敬智會問這問題,但還是緘默許久似是不願提及在敬威剛想阻止前終於緩緩開口,敬智見狀也就停下了動作。

紅昌說道:「在我六歲那年,家母便被人虜了去……」,沒有前因後果,紅昌將一切都說的簡單明了,卻讓敬智聽的心痒痒,但也知曉不該追問。

紅昌似是看懂了敬智的舉動,一聲嘆息后又緩緩開口道:「母親生的麗質動人,家父老實本分辛勞于田埂,兒時記憶里日子過的雖然艱辛但也歡樂,家境貧寒再無力撫養一子女。村中長者多說於家父,舍了我再生個弟弟。但家父卻常言『不論男女皆夫精母血』。母親往往將我擁在懷裡堵住我的耳朵……」說著說著紅昌不禁又潸然淚下。其實真正容易動容的不是你遭遇慘痛的那一刻,而是永遠失去的美好回憶。

「要不……」敬智剛想說話卻又被紅昌打斷了,「抱歉,我沒事的。六年前,太守張忠迅游於此。全村老少皆出門相迎,而張忠見母親貌美心生歹意。遂與村長說道『本大人見這民風淳良,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你這村長必然功不可沒。大人我就暫且在此處歇腳,考察考察一翻。』這樣一來,可讓村長高興壞了。」

「眉開眼笑的召集村民拿出好酒好菜招待太守大人,老實的父親更是將家裡珍藏許久以備我出嫁用的好酒捐了出來。然而張忠卻喝著我家的酒,趁著父親出門鋤地欲對母親行不軌之事。而那一刻我就在屋中,趁機溜了出去尋找父親。但如今的我寧願希望當時沒有找……」說到這裡紅昌早已泣不成聲,話語里都帶著許多哭腔。畢竟仍舊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然而紅昌卻沒有放棄,似乎很久沒有將心中的這段往事訴說出去了。一個人將這段痛苦的回憶埋在心中,是多麼煎熬的一件事……頓了頓紅昌繼續說到:「父親雖然即使趕到,但張忠權勢在手,直接下令打斷了父親的一條腿,將父親按壓於地。更加喪心病狂的是,他竟然當著我和父親的面將母親凌辱了!」

說到這裡時,紅昌的將嘴唇咬的極緊,以至於流淌出的血液。一旁的敬智只能手忙腳亂的幫她拭去淚水和血跡,甚至於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站起身來,將紅昌擁入懷中,不懂花言巧語的他只能這樣。

略微休整后,紅昌繼續開口說道:「事情卻還未結束。張忠竟然將母親帶回府中,任憑母親怎麼反抗,但在幾個大漢手中一切都顯的無力。父親也只能哭嚎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被帶走。事後村中長者都勸父親罷休。但父親不願,變賣了家中所有家產帶著我去洛陽欲擊鼓鳴冤。然而卻只得到了一個更加絕望的消息張忠竟是董太后姊子乃是當朝皇親國戚!在被府衙差役一翻訕笑轟打而出后。父親徹底絕望了,對世界絕望了。

他本想持刀隻身沖入太守府,和張忠玉石俱焚。但看著身旁年幼的我,方才作罷。所以我必須要好好的,因為我是父親生活唯一的希望了!」講到這裡,紅昌卻露出一個笑容,可這笑卻令敬智感到不舒服。

「你想報仇嗎?」敬智問到。

「不,不想了。我現在只想照顧好父親。」紅昌笑著答。

「你想報仇嗎?」敬智再次問道。

「不……我不想……」紅昌眼裡又一次湧上淚花。

「你真的不想報仇嗎!」這一次敬智幾乎是喊出來的,因為他討厭這樣。討厭紅昌因為父親的事而自責。無法從過去中掙扎出來。

紅昌先楞了一下終於忍不住淚水,哭著回應到:「我想啊!我恨張忠!我恨這狗賊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可是他是皇親國戚啊!我們這些老百姓又能怎麼樣?我不希望有人再像父親那樣……」,「你相信我嗎?」敬智又一次打斷了紅昌。

不知為何這一刻,紅昌彷彿看到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高高再上的帝王,不由自主的回答道:「我相信……」

「女兒,爹回來了。帶著那孩子出來吃飯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外頭傳來。紅昌略微整頓了下面容就帶著敬智上了飯桌。敬智觀察到,其實紅昌的父親年紀並不大,也許是飽經滄桑使得他顯得格外蒼老。飯桌間,雖然對敬智很是友善,但卻都不細談。

飯席開始沒多久,便被屋外的嘈雜聲打斷了。緊接著就是叩門聲,當紅昌父親打開門后看到的是排列整齊的軍隊,他並沒有像普通老百姓一樣慌亂而是回想起了當初的張忠以及府衙的官差,有的只是怒意。敬智在屋內看見是龐德領隊,不由長長的舒了口氣。看樣子,哥哥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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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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