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還魂
神龍降世,降雷怒劈惡人。
爺孫飛升,屍體不見蹤影。
自此以後,這蜃隱村流傳著關於陳根生爺倆兒死因的種種猜測,有人說陳根生生前肯定作惡多端,雖然沒有人看見,但是老天爺在看著,於是就派天上的龍神降下一道神雷把他劈死了。
也有人說,肯定是陳源這個不祥的孩子給陳根生帶來災禍,神龍降世乃是祥瑞之兆,而一身災禍的陳源自然不能為之所容忍,自然要被祛除。
對於在村子里流傳最多的兩種流言,人們倒更願意相信后一種,首先陳源父母不詳,據說他是陳根生在一個滿是死屍的地方撿回來的,那死亡之地,哪會有什麼活路?什麼牛鬼蛇神,肯定被他帶在了身上,而陳根生一抱他回來沒多久,陳根生的媳婦就突然暴斃。這樣一來,他們更加堅信第二種說法,自那件事發生之後,他們再也沒有了之前對待那爺孫倆的善念,只要一談到陳源,他們的臉上便是止不住的厭惡和恐懼。
時間回到陳源死亡的那一天,陳根生和陳源被柴火埋著的屍身,周圍雙雙環繞著點點藍芒,淡化的身影隨即像是和藍芒融為一體,爺倆的屍體瞬間消失在地上。
那些藍芒又飄了起來,迅速回到那碩大龍頭鼻間,下方的人們虔誠一直跪拜,看過第一眼后,就再也不敢抬頭看高空第二眼,就連那龍頭消失了也不知道。
「這具軀體……還是不行啊……」
隨著這句話落下,以它為中心,四周瞬間盪起陣陣黑色漣漪,這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四周不斷回蕩著「啊啊」聲,直到第二聲來臨。
「又是一具無用的破爛貨!哎……」一聲長長的嘆息又結束了剎那的低語。
久久無語,也不知過了多久,「且來看看這個吧……」
四周又靜了下來,不過剎那,一道刺眼的光芒爆發了出來,一具全身*少年的軀體身上流轉著淡淡的光芒,借著微光看去,上面每一寸肌膚都晶瑩如玉,隱隱能看見隱伏在血管里流動的血液……
黑暗世界里,整個空間的光亮都集中在那具*的身軀上方正遊走著一根模樣極其平凡的樹枝,稍能說的出的,也就只是有著陣陣生機勃勃的能量波動,看似飄忽不定卻又極有規律的在這具軀體上遊走著,「隱!」樹枝陡然在心臟處停了下來,隨著一聲低喝,一隻死氣沉沉的手連同那根樹枝一齊按在了心臟上,陣陣綠光不斷的悸動,地面上一粒米粒大的光珠閃著綠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漸漸長成了一顆樹苗,直到那具軀體下方,終於停止了生長,但是枝幹依舊瘋狂的竄動著向那具軀體身上爬去,將其環繞起來。
綠葉繁茂,生機勃勃,道道綠光湧進那具死氣沉沉的軀體,「嘩啦嘩啦……」搖曳的綠葉抖著,春去秋來,枯黃的樹葉落下,一樹繁華又歸於死寂,然而秋又去春又回,繁茂的樹葉再次回來,如此循環往複,那象徵著生機的光芒源源不絕的朝那具冰冷的軀體涌去。
突然,那沉寂已久的心臟跳動了,強勁而有力的跳動充滿生的氣息,「嘩……」全身近乎透明的皮膚隨著那一聲響動,恢復了原有的面貌,只有那微微顫動的睫毛似在告訴他人,他可能會隨時醒來。
收回那只有些醜陋的手,隱沒在黑暗中,只有那略顯沙啞的聲音幽幽飄蕩在這處空間,略顯滿意的聲音又回蕩在這片黑暗的空間里,「神樹護心脈,應該更能承受得住他魂的寄生……」
低吟聲又響了起來,似是道佛中人唱經,瀰瀰於耳,「遊離在彼岸不願離去的魂啊!此物生,則彼魂生,魂未滅,怎能亡?歸來……歸來!」其後更是聲震九天,這時的唱經聲開始難解其意,那具少年軀體上空開始結起難明法印,徑直沒入那煥發蓬勃生氣的身體內,霎時又爆發出萬千璀璨的稜角光芒。漸漸的那些稜角分明的光芒開始聚合在一起,激射出一道光柱投向半空。
一陣鐘聲響起,好似自九幽地獄傳來,夾雜著聲聲凄厲慘嘯,催命的喪鐘,陣陣低沉的嗡響,恍惚間,比這方空間還要濃黑的片片雲朵凝聚起來,瞬間的聚集又瞬間的消散,若不是那具少年身體上光芒的照耀,可能誰也察覺不到那樣的異動。
帶著陣陣鎖鏈和金屬碰撞的聲音,一道很是稜角分明,漆黑如墨的鐵門緩緩在半空升起,「哐當」,只見那鐵門上白氣縈繞,大部分正向地面飄去,穩穩停住的鐵門傳來陣陣冷徹而刺骨的寒冷,仿若三尺玄冰,亘古不化。
「開!」那熟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和那冰冷無匹的鐵門互相輝映,他毫無感情的聲音在空氣里盪起陣陣漣漪,一直傳到鐵門上,「咔咔咔咔……」聲音有些刺耳,較之鬼嘯毫不遜色的開門聲回應著那個冰冷的聲音。
「嗷嗚……」
「啊……」
「還我命來!」
「嗚嗚嗚……」
一個又一個凄厲的慘叫悲鳴真如魔音灌耳,直震的頭皮發麻,這一刻,世間最慘惡的種種萬象被放大至萬倍。
一個墨發如水,傾泄直到腰際,只是遠遠看去,那便是一眼萬年,當那絕美的身姿緩緩轉過身後,一張醜陋無比的臉卻是那樣突兀的直入眼帘。
「咯咯咯咯……我要你償命!咯咯咯……」猩紅的雙眼滿是怨毒,不知名的黑色的蟲子爬滿臉頰,被墨發遮擋住的臉意外的露了一些,霎時便看見森森白骨。
「大爺我求求你……這是我女兒,只要給我賭資,多少都行!你拿去吧……」
「風流……快活場!繁華煙花……地!那煙花柳巷可是天上人間那……」唱著戲文,頭上生角,縱然不在調上,卻依舊咧著嘴唱著……
「錢啊,那可是錢啊!一文都不能浪費,既然你浪費了一文錢,那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剁掉雙手,拿出去喂狗!哈哈哈……不過,小妞,沒了雙手,本大爺更是喜歡了!」手執三戟叉,一身銅臭味,滿眼金光只見錢,那是一個色仞力茬的鐵公雞……
鐵門洞開的一剎那,那萬千景象里的孤魂野鬼瞬間屏息,不過瞬間他們又嗚咽起來,每一張凄厲的鬼臉和幽魂,全部向鐵門外衝來,爭先恐後,一雙雙鬼爪抓著虛空,好似在尋找著救命稻草。
第一個衝出來的孤魂,四下一掃,毫不停留的向那具閃著光芒的身體衝過去,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頓時鐵門像是開閘放水,那些孤魂野鬼全部傾泄而出,跟著第一個孤魂沖了下去。
鬼爪便迫不及待的伸了出來,眼裡滿是熾熱,奇長無比的舌頭更是甩了出來想要舔拭這具身體。
「區區野鬼也敢造次!」一聲怒吼從那身體後傳來,一個全身都隱藏在黑衣下的人腳尖不過輕輕點了點地面,身體便瞬間出現在那具少年軀體之前,一掌劈下,那醜陋無匹的女鬼霎時一陣慘叫消散的無影無蹤,不知名的蟲子頓時散落一地,四散而去,直看的人頭皮發麻。一個未完又一個急速撲來,暗黑的空間,驟然升騰起一道金燦燦的火焰,而後又是一道淡藍色火焰,兩道火焰將這漆黑如墨的空間照耀的如同白晝。
那黑衣人更是渾身都散發著熱烈的光芒,急速撲來的孤魂野鬼們稍稍沾染上邊立刻化成一縷青煙,連慘叫都來不及發。
「不錯不錯!」一雙放著光芒的眼睛止不住的讚許著手中的長劍,讚歎過後便是執劍痛快的大殺特殺了起來,一時間,風雲變幻,萬鬼咆哮,只見一人上下翻飛,進退自如的往來於那恐怖的陰厲鬼魂之間。
良久后,鐵門裡再也沒有野鬼出來,只有聲聲刺耳的鬼嚎從裡面傳出來,「全都出來受死吧!」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情感,如是金屬碰撞,聲聲鏗鏘。
「不敢來了嗎?如此也好,我便進去闖上一闖。」
「嗷嗚……」沒等他的話說完,鐵門裡一陣怒吼,從中再一次湧出數之不盡的孤魂野鬼,甚至一具具骷髏,全部爭先恐後的從裡面躥了出來。
刺耳的嚎叫將這漆黑如墨的空間渲染成幽冥府的地獄,漫天孤魂野鬼圍繞著這具*的軀體飛舞著,他們爭先恐後的想要進入這具軀體,然而剛一接近,一團金燦燦的火焰便瞬間爆發出熱烈的光芒,伴隨著凄慘的嘶叫不甘的永遠的消失,而後又化為一團淡藍色靈火,漂浮在那具*的身軀前。
一聲冷「哼」,直震得萬鬼顫顫巍巍,接著他的低吟又開始了,「遊盪在天地間的人魂啊!歸來吧!」他向虛空招手,隨著他的手指的方向,圍繞在那*身軀的團團靈火紛紛向前,投入又一次飛撲而來的萬鬼之中,收回手后,他又像是瘋了般手舞足蹈著……
「嘩嘩嘩……」一道又一道淡藍色靈火全部撲向隨著魂潮的其中一道魂之中;
急速撲來的萬鬼,卻有一個有些不同,其中一道鬼魂驟然停了下來,只聽它咆哮聲不斷,較之剛剛那陣陣鐘聲毫不遜色,直震的大地都在顫抖,吞噬了那些飛來的淡藍色靈火后,身形較之其他鬼魂大了兩三倍,似乎是故意去招惹其他鬼魂,只見它在魂潮里速度飛快的橫衝直撞,瞬間魂潮里發出憤怒的咆哮,所有鬼魂皆揮舞著利爪向它抓去,「吼!」那道魂利爪一揮,撕裂了一個鬼魂,一把抓起將其吞入腹中,又是一個鬼魂飛來,再次毫不費力的抓爛,又吞入腹中,漸漸的它的身形越來越大,而那些鬼魂骷髏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像是吃飽喝足,那道身形無比龐大的魂徑直向虛空漂浮著的那具身體飛去。
「定!」一根奇長無比的手指點了點它,聲音落下,那道儘是戾氣而又巨大的魂漸漸縮小身形,散盡怨氣,消了怨念,漸漸歸於安靜。
一點金光所指,整片漆黑空間亮如白晝,其中洋溢的溫暖直讓那魂輕吟了一聲,那魂受到了招引,終於褪去一身戾氣,化為一道人形的清魂,「父……父親?是你嗎?」
對方沒有回應他的話,只是說道:「你暫且在他體內,以身養魂,待到時機成熟,我自然回來接你,給你找一具適合的身體。」
不過這些話卻是被那道魂身自動忽略,對方給他的感覺像是久違的親人,曾經在鐵門后的渾渾噩噩,無知無覺,如今恢復意識后,不知何時?不知何處?無一人能與之訴說死而復生,那一念一過滄海桑田的感覺,現在有這樣親人一般的感覺傳來,那魂身如何能不激動?只聽那道魂身一再問他,「父親真的是你嗎?」
「……」沉默了一陣,黑衣人只是問道:「你叫易幕?」
這次卻是換那道魂身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說道:「我想應該是的,老實說,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死的,我只記得在我死前那一天,渾身一陣熾熱,那裡在顫動……我被撕裂了……好疼!」魂身的聲音逐漸提高,微微顫抖的聲音隨風而散,聽起來竟莫名有些詭異。
「……剛剛那番話你放在心上既可,其他的暫時先不用考慮,你的魂身剛剛成形,魂身極為不穩,如今我給你找了一具身體,你暫且待在裡面。」
容不得他再說話,雙手一引,兩團火焰繞著他的手指飛舞著,輕輕一指,那兩道火焰霎時向魂身飛去,接引著魂身又向那具*的身體飛去,「唰」的一聲,兩團火焰連同那道魂身一齊隱匿在*的身體中。
黑衣人輕聲叫道:「陳源!陳源快醒醒。」
陳源的眼睛動了動,「嘩……」待到陳源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這方天地也跟著亮了起來,半眯著眼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眼裡卻只是一道模糊的影子。
幸而雙耳還能聽到一切,依稀能聽到一道聲音,「從今天起,就多多指教了,我叫易幕……」後面的話陳源卻是聽不清了,只當是眼前那道模糊的身影說的。
「這是……哪?」陳源有些疑惑,待到適應了刺眼的光芒后,迫不及待的環顧四周,卻發現這完全就是一個陌生的地方,視線再次回到前方,只見一個全身覆在黑衣里的人直直的木立在他面前,「你就是易幕……?」
「嘶……」一滴水低落在他*的身上,一陣冰涼的感覺傳來,緊接著又是一滴,「嘩……」的一聲,他*的身上瞬間被包裹起一襲黑衣,算是擋住了這有些徹骨的冰冷。
抬起頭看時,灰濛濛的天空沒有一絲光亮,遠處幾隻飛鳥有氣無力的嚎叫著,為這細如銀絲的雨滴而哀嚎。
看著這雨,他又想起了最傷心的事,那一個大雨天,他追趕著他爺爺,卻不料那一個剛剛還疾步如飛的爺爺瞬間被一道落雷劈中,而後又被壓在了槐樹下不知死活,自己努力想要抱起那顆槐樹卻沒有挪動分毫,而後自己和眾人一起想要將那顆壓在爺爺身上的槐樹挪開,自己卻突然渾身麻木,瞬間天旋地轉,雙耳嗡鳴,這之後就再也想不起什麼……
「爺爺……爺爺死了……」陳源突然失聲痛哭,這個世上最疼愛自己的人死了,唯一的一個親人瞬間天人兩隔,直到聲音沙啞,再也沒有淚水,卻也止不住蔓延的悲傷。
「不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我爺爺。」說罷,他也不理會面前的黑衣人,「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向山下走去。
「站住!」黑衣人喝了一聲。
「我只要我爺爺!」只想要他爺爺的陳源根本不去理會黑衣人,啜泣著小跑了起來。
「陳根生已經死了,你終究要一個人屹立在天地間。」黑衣人語氣極為平靜,
陳源渾身一顫,他想要騙自己,潛意識了卻無法用最信服的方式說服自己,只能用最蒼白無力的話語回應著那個刺耳的聲音,「爺爺沒有死!你騙我!我不信,我不認識你,我為什麼要相信你說的話!」
「唰……」面前驟然出現另一番景象,止住了身形,細細一看,裡面不正是爺爺嗎?
終於又能再一次和面前的人一起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了,甚至眼前那人也已經滿臉慈愛的準備抱起自己,用滿是鬍子的臉蹭自己的額頭,欣喜的喊了一聲「爺爺」,向前方撲去,卻撲了一個空。
「那不過是演繹相,這是當日陳根生被劈的景象,若是不信,那就自己親眼看看。」
陳源不過是想騙自己罷了,親眼看見水桶般粗的雷劈向爺爺,他還能活嗎?不過在看到後面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正激烈的討論著什麼,時不時指了指陳根生和他,「他們在說什麼?」
「如何處理你們的屍體,你為你爺爺帶來了災禍,你是一個不詳的孩子,若留下你爺爺的屍體倒也罷了,但卻還有你,若是留下你們,萬一你為整個村子帶來災禍,導致龍神再次降怒,他們可不想這樣。」
陳源咬了咬嘴唇,低下了頭。
「那為什麼他們原來不說?說出來我走就是了!」
「你走?你覺得陳根生會捨得讓你一個人走?他們還算有點良心,沒有在你們生時把事做絕,相安無事。」黑衣人陣陣冷笑,似乎對剛剛自己說的話很是不屑。
「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讓我陪爺爺一起呢?若是你要救我,那為什麼又不把我爺爺救活?……」那顆幼小的心,問出這句話時猶如刀絞,緊咬著嘴唇,他突然跪了下來,「我想您能救我,那您也能救我爺爺。我求求你救救我爺爺,只要能救活他,讓我做什麼都行!」
容不得他的雙腿彎曲,一股無名的力量將他扶了起來,「起來!」
這聲音充滿了威嚴,不敢讓人生出一點質疑,「我生平最看不得被人服軟!這是最後一次,世間平衡,豈是你一句話就能改變?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陰陽相生,生死交融,想要逆天改命,何不自己去做?」
陳源急急說道:「自己?!」陳源甚至覺得自己聽錯了,或許是說出的報答方式不夠分量,陳源立即又補充到:「我家有幾分田,還有一座茅草屋,要是您能救活爺爺,我願意一輩子給你做長工。」
「生來便是自由人,卻偏偏想要寄人籬下做牛成馬,呵呵……」老人很是鄙夷,語氣中充滿了不屑,「你活,他死,他活,你死。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想死?」
陳源沒有說話,雙手被不知名的力量禁錮著,他只能另尋他法,最終一股微鹹的味道四散開來,下一刻便是劇烈的疼痛襲來……
這一切盡收黑衣人的眼底,那一抹鮮紅的血液在他看來竟有些觸目驚心。
原本的疼痛又一次消失,早已因為溢滿嘴的鮮血止住了流淌,陳源劇烈的咳嗽著,大口血液被他吐了出來……
「別妄想以死要挾,我救你,不過是我的權利,你卻沒有死亡的權利。小子,世界還大,好好活下去,日後你還有大用處。」
「大用處?如果你要用我,只要你救活我爺爺,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不可能。」黑衣人再一次堅決的拒絕了他。
知道再一次的哀求也不會有結果,陳源伸手將嘴角邊的血液抹凈,「既然您不救,我救!」
「我知道,蜃隱村的人都是好人,不過是因為我的出身,我是個孤兒,爺爺給我說我是在死人堆里撿的,從被爺爺抱回來的那天,我註定是不祥之人。大叔,阿婆……村長,我不怪你們,是我給村子帶來了災難……」陳源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心頭顫了顫,「我……我為爺爺帶來了不幸,害死了年輕的奶奶……惹怒了龍神……」
「噗通……」陳源跪在了地上,向著遠方的蜃隱村搖搖跪拜。
「不祥?帶來災禍?」黑衣人緩步走近陳源。
露出了一張蒼老的臉,雙眼死死看著陳源的清澈無比的眼睛,「不詳呢?我怎麼沒有死去?」
「這……或許時間還沒到吧……」
「哦?哈哈哈……那我就等著那一天!」他頓了頓,抓著陳源的肩膀說道:「你想不想有能力?想不想用你自己的能力把你爺爺救活?」
「救活?!我想!我當然想!」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陳源幾乎沒有絲毫猶豫。
十歲的他,說他小,卻也不為過,從小到大隻有陳根生陪伴在他身邊,教他識字,教他做人……他捨不得,他的心裡一萬個捨不得!「若是真有這種奇妙的手段,他無論如何也要爭取到!」
這次換成了陳源抓著黑衣人的手臂,「你快告訴我,我爺爺怎樣才能活過來!」有些咯手的觸感,像是冬天他去井邊打水用的繩子,凍的他雙手有些發顫,他死死捏著這個手感不太好的臂膀,眼裡滿是希冀。
感受著那股有些激動的情緒,仿若黑衣人也被感染了般,他的聲音越來越大,「逆天而為,不順天命,付出的代價不是你能想象的!你看看我。」黑衣人從袍子里伸出了手。
始一入眼,陳源便被嚇住了,那隻手根本就不像是人類的手,骨節分明,上面沒有一點肉,就像一根枯萎的樹枝;皮膚完全就是貼在上面,帶著褶皺堆疊在整個手掌,怪不得這麼咯手,怪不得穿著一身袍子,陳源終於明白了原因。
「這就是代價……一部分代價,拿你的生命做代價,為了一個天要收了他的人,你還願意?」
幾乎是吐口而出,陳源立即說道:「我願意。」
好像是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黑衣人用讚賞的口氣說道:「不錯不錯!答應我,十年,你要在世間磨礪十年,十年後你二十歲,屆時我會再次找到你,若是你能達到我的要求,你的能力也可還看的過去,當然能力達到也還要方法,而這方法屆時我自會告訴你。如何?」
陳源的心裡只有那張慈祥的面孔,若是能夠讓他回到自己的身邊,十年又如何?陳源幾乎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好啊好啊!拿著這個!」
「咻……」一道血紅光芒帶著呼嘯的破風聲直直的落到陳源面前,「轟」的一聲,四周盪起陣陣塵土,直嗆的陳源不斷的咳嗽,「咳咳咳……這是什麼?」
陳源順著聲音看去,不過剛一入眼便像是陷入泥沼,無法自拔。
「鳳魔劍!」陳源體內的魂身驚訝的叫出了聲,然而現在的陳源卻什麼聲音也聽不到,現在的他不過是一個生活在元泱大陸的普通人罷了。
「鳳魔劍,正是鳳魔劍!鳳起舞,靡音鏗鏘,引得神魔共舞;御劍九天,何人能有如此逍遙自在?」
「我啊!正是我啊!」像是在回應魂身的驚呼,也像是在自問自答,黑衣人狀若癲狂的說道:「你們這十三人,究竟誰能成為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