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消毒
除了申權一進藝術樓就往第二間形體室走去，其他人都前後腳進了頭間形體室。
付欣還是躺在角落裡，身上蓋著三床被子，正如妥容說的，付欣嘴裡確是喃喃有語，有一下沒一下的。
林紫倩走前去，在付欣身旁蹲下，付欣還是有些發抖，她把手伸進被子里，手心覆在付欣的手臂上，仍是滾燙滾燙的。
「我剛剛給付欣量了體溫，還是39度。」妥容開口道。
「爸，媽...你們在哪......」付欣又開始喃喃自語，「媽不要咬爸，爸流血了，他疼，媽，媽放開......」，眼淚從付欣的眼角流下來。
「你們走了沒多久，她就開始這樣了，來來去去就是這兩句話。」妥容眼眶有些微微泛紅。
林紫倩把藥瓶放在墊子邊，站起身，準備去倒水。
「我來，我煮了水。」妥容接過杯子，往隔壁形體室走去。
站著有些累了，林紫倩拉過另一個墊子，坐了下來，她看了看地上的小藥瓶，又看了看被子上的紋路，不知覺想起了穿暗紫色薄衫的老奶奶。
突然間，有人拉著她的手臂，將她從墊子上拽了起來，林紫倩站穩后，抬頭看去，發現是申權。
申權沒有說話，拉著她，就要往外走。
「申權，這是要幹嘛。」林紫倩一臉不解，想要抽回手，申權卻加重了力道。
剛走了幾步，便見妥容拿著水進來，同是一臉不解：「要去哪呀？」。
「申權，你到底要幹嘛，付欣......」
申權沒讓林紫倩說完，就沉著臉，把話打斷：「你受傷了，得先消毒。」
「受傷了？哪呢？我剛剛看你們，都沒發現。」妥容連忙放下水，圍著林紫倩轉了起來，兩圈下來，才發現她手臂上有道小口。
「沒事，不小心被葯架刮破的。」林紫倩被妥容轉得有些暈。
「嚇我一跳。」妥容鬆了口氣，挑眉看了看申權，嚴肅得不言而厲，轉口說：「紫倩，消下毒也好，免得感染髮炎了，付欣的葯，我來喂就好。」
「好。」林紫倩看向申權，一臉不容置否的，不順著他，不知道這樣子要僵到什麼，只得無奈應道。
申權領著林紫倩站在形體室外頭的空地上，讓她一併蹲下身，申權用礦泉水洗乾淨手后，摘出一團醫用棉花，將礦泉水倒在上面后，拉過她的手臂，開始給她清洗傷口。
「沒關係的，血都止住了。」林紫倩見申權認真起來，竟有些想笑，高中三人一起上學，玩耍的時候，什麼東西到他這，都變得不可思議的簡單，還真沒見他為了什麼題，什麼事費過心思精力。
「不行。」申權生怕林紫倩草草了事，兩雙手都不小心使了點勁。
「啊，疼。」林紫倩下意識喊了一句。
「這樣子疼嗎？」申權馬上收回些力，歪了歪腦袋，看著林紫倩。
林紫倩苦著臉，搖搖頭，申權見她這樣子，剛剛有些暴戾的神色，竟迅速溫柔了起來。
「可以了......」不是很大的傷口，申權來來回回換了三團棉花，林紫倩見剛剛還有些烏青的傷口，被他擦得快有些泛紅。
「不行，上面有那個人的......」申權一想到那個男生幫林紫倩止血的畫面，就覺得惱火，扔掉手裡的棉花，又摘了一團。
「什麼？」林紫倩見申權嘴動了動，卻沒聽見聲。
「要清洗，就清得乾淨些。」申權應了一句。
「嗯，那快點。」林紫倩想這說的也沒毛病，方正不用自己動手。
「嗯」申權抽出一支棉簽，沾了些雙氧水，輕輕塗在林紫倩的傷口上，換了三支棉簽后，申權從一個裝滿止血貼的鐵盒裡，選了好一會，鄭重其事地取出三個，橫貼在林紫倩的手臂上。
「有那麼嚴重嗎？不用三個吧。」林紫倩低頭看著手臂上的止血貼，雖然這卡通圖案看得歡喜，但三個是誇張了些。
「不都是你喜歡的嗎？」申權低著頭收拾地上的東西。
我喜歡的？龍貓？粉紅豹？小豬佩奇？
「我看你背的包上有這些。」
「包？大學城裡背的？」
「嗯。」
「那是師妹們送的。」
「挺適合你的。」
「謝謝誇獎。」林紫倩吐了吐舌頭，想這是誇她呢，還是拐著彎說她幼稚，就當他是誇自己好了。
「不客氣。」申權看著林紫倩手臂上的止血貼，心情也大好。
兩人回到形體室，妥容正順著付欣的背。
「妥容，怎麼了，付欣把葯吃了么？」林紫倩快步走上去，看到地上有一灘污穢物。
妥容搖搖頭，忙說道：「剛剛突然就吐了起來，中午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一點粥，也跟著吐了出來。」
「中午就吃了些白粥，還餵了次葯，還喝了些水。」妥容抬抬頭，回憶說，「是吃的時間太靠近了？不對呀，我有看著時間來的呀，我再數數看......」
林紫倩見妥容開始有些自責，趕忙說：「沒事的，發燒胃口不好，嘔吐，是正常的，幸好你還沒喂葯，要不都一起吐出來了。」
「那葯？現在喂嗎？」妥容看了看墊子邊的藥瓶，釋懷了些。
林紫倩看著剛躺下去的付欣：「晚些吧。」
「好。」妥容說完，轉身拿起拖把，開始收拾地板，林紫倩趕過去幫忙。
林紫倩站在形體室窗前，不知道任然又跑哪去了，剛剛出了形體室，就一直沒見到人，申權則坐在形體室外頭，擦著那把槍。
她回過頭，往角落看去，付欣又吐了兩回后，開始穩定了，妥容盤坐在旁守著，付欣燒還沒下來，林紫倩想該給她吃退燒藥了，這麼一直燒著不是辦法。
林紫倩將藥瓶，倒對著手心，一顆小白葯穩穩落在手上，果真是一顆，男生說的是實話。
把葯湊近，林紫倩端看了好一會，確定是巴米爾後，朝角落走去，她讓妥容將昏睡的付欣扶起來，就著水，把小白葯給付欣餵了下去。
「嘔。」
還沒咽下去，本靠著妥容手臂坐著的付欣，竟一下子往前坐直了身子，把東西都吐出來后，又往後傾，妥容立馬扶住她，付欣便迷迷糊糊昏睡過去。
「付欣。」妥容急紅了眼，喊道。
申權拿著槍走進來，林紫倩看著他手裡的槍，覺得眼睛有些酸，她以為付欣已經吐乾淨了，安穩下來了......
「怎麼了？」任然抱著一堆東西，出現在形體室門前，他看著紅著眼的兩女生，皺著眉的申權，還有靠在妥容懷裡的付欣，問道。
沒有人回話，一股沉重的情緒在形體室里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