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桃柳夢機
狄家莊西側,偏院大廳。
王浪軍盤坐在中間平、兩頭翹起的案桌後面。
拋開了跪坐禮儀。
無視旁人怪異的眼神。
右手抓起案桌紫缽里的肉塊,與左手放下酒盞上下交錯送入嘴裡,風捲殘雲。
那速度,吃肉入口即化似的,不帶嚼食的?
一口肉一口酒,喝酒仰脖就干。
這就是牛飲用餐?
與外人不相干。
吃的這麼歡?
餓鬼?
吃不飽?
只見酒肉少。
三桌下去不見飽。
但那肚子扁平癟又小。
這麼多酒肉吃到哪去了?
要知道那是十來個人的飯量啊。
狄家僕人每每送飯菜進來,見王浪軍海吃的模樣敢想不敢言,嚇著了。
出門就說王浪軍是餓鬼。
餓鬼名聲不脛而走。
王浪軍對此一無所知,吃飽喝足一抹嘴,思慮著自己總算緩過勁來了。
先前拼盡全力應敵,堅持到最後差點餓死了。
不知道啥情況。
到目前為止,王浪軍的思維任然恍惚不清,搖晃著起身,趔趄著步入大廳右側廂房,倒在床榻上酣然入夢。
「呼嚕,呼嚕…」
「真是一頭豬,吃飽就睡,養膘啊?」
「養膘?你見過這種比豬還能吃的人養膘嗎?」
「他就不是人,是餓鬼,趕緊去通知溥爺……」
三五個僕人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斜睨廂房內的王浪軍議論紛紜。
直言鄙夷,毫不掩飾。
至始至終就沒把王浪軍當人看。
好像王浪軍就是餓鬼一樣,被僕人避諱。
僕人收拾碗碟后匆忙間離去,餘下橫躺在炕上的王浪軍打鼾,夢蝶…
夢入仙境,飄於雲端。
雲煙繚繞,隨風清盪。
置身白氣煙雲內浩淼無萍。
迷濛間化作人形青煙隨煙雲飄遊。
沒有份量,沒有體感。
就連煙雲人體也無法支配。
肢體任由煙雲隨風擺布姿態,表演柔術,把瑜伽都甩到角落旮旯里去了。
瑜伽不夠看。
與柔韌隨風變形的肢體沒法相提並論。
頗為詭異,離奇。
關鍵是視感思維很清晰,捕捉到肢體在煙雲中的變化。
這就牛氣,不可思議了。
這是哪?
莫非自己變成了魂體?
正在去往地獄的路上,還是神魂出竅遨遊雲顛?
有點做神仙的感覺,逍遙自在。
只是什麼也做不了?
新鮮感伴隨沒完沒了的飄遊轉為乏味,厭倦,煩悶,浮躁,憤怒,至淡漠視之…
這時,肢體似乎可以支配了?
這是一個驚喜的發現。
於是學鳥兒飛翔。
扮戰鬥機俯衝。
再接筋斗雲。
梯雲縱。
戲雲。
爽!
兀的…
狂風大作。
捲起雲煙打著卷淹沒了肢體。
暈乎乎的翻滾著。
就像是孫悟空偷吃蟠桃宴,喝醉時的回歸?
稀里糊塗的回到花果山。
不,進入一方空間。
這是一方神奇的空間,白藍為主調。
淡藍色的漩渦,鑲嵌在白色煙雲中,遍布了視野。
漫及四面八方。
不,地面上沒有…有…
「喻喻」
鬼魂飄在冰絲氣流回縮的河流上空。
魂體失控,伴隨冰絲氣流吸入河流,魂體入河不冒泡,但見鬼魂猙獰的掙扎著。
媽呀,嚇死寶寶了。
這是寒流抽魂?
躲,乘尚在空中折向右側,嘶嘶…
倒吸一口涼氣,呃,思維涼氣。
沒身體,僅魂體的感觸怪誕。
只見右側是火海煉獄…
前方還有刀山。
完犢子了。
死定了。
地獄?
不過這跟認知的地獄不一樣。
十八層地獄全鋪在地上了?
讓一個個鬼魂往前闖。
這是找死呢?
不對,好像是為了生存向前沖?
那就死貧道不死道友了。
兄弟,借肩膀用用。
踩,閃飛…
爽,還是寶寶聰明,在來的路上練就一身飛翔的本領,派上用場了。
咦,空間中心倒飛出一個個鬼魂,啥情況?
鬼魂橫空亂舞,肢體不可控。
一個個精準的落入火海煉獄,刀山,吸魂冰河…這是判刑處罰么?
好可怕,看那一個個猙獰得變了形的鬼魂,好慎人,不,寒冷了寶寶的魂魂了。
不行,趕緊閃人。
左邊五米飛來一個倒霉蛋,踏腳鬼魂,閃,踩,飛起,到中心區過去瞧瞧?
哈哈,還是寶寶牛皮。
什麼刀山火海,在寶寶面前都是過眼雲煙。
咦,寶寶看到一束亮光。
一閃一閃亮晶晶的。
那是什麼寶貝?
飛近點看看。
咦,寶貝壓在大班台底下,不會是趴在大班台上睡覺,背影呈現出一身紅色西服的人,不,鬼官掉落的寶貝吧?
不管了,有便宜不佔是傻蛋。
再說唯有大班台所處的圓台才是安全區。
九層圓台,由小至大向下蔓延。
每個圓台上都有鬼官,懲戒排隊的鬼魂,密密麻麻的。
唯有最頂端的三丈圓台空無一鬼,不,有一個打瞌睡的鬼官。
這是機會?
先看看這鬼官桌上有沒有生死簿,找出來把寶寶的名字給勾銷了。
那豈不是跟孫大聖一樣,長生不死,不墮輪迴?
嗯嗯,就這麼干。
無聲飄落圓台,躡手躡腳的走近鬼官。
「何方小鬼擅闖生死台,跪下…」
膽子不小,鬼官豁然坐起身來,怒聲呵斥。
糟糕,被發現了?
不過喉結痒痒的,寶寶可以說話了:「啊,那個,你的桌腿壞了,我幫你修一修…」
鬼才信呢?
這貨話未說完就往桌底下鑽,伸手抓住桌下一顆小指頭大小的青紅寶貝,拽入懷裡掩藏。
當眾偷東西偷到本官頭上來了,顏面何存?
鬼官拍案而起,抬腳飛踢,連帶拂袖把小賊給甩到右上方,直奔白色煙雲中的一個漩渦飛去。
「大膽毛賊偷竊本官,去死…」
鬼官看著飛入漩渦中的小賊,解脫的淺笑起來。
就在這時,下方圓台上爆發出一聲怒吼:「啊,那是老娘的量子桃柳…」
……
思維暈眩,夢境中斷了。
頭疼欲裂,但王浪軍使勁睜眼,就是睜不開眼,搞不清楚自己是做夢沒醒,還是那……
「快,把這頭豬抬到庄后的樹林里活埋了,讓他死在貪吃之中,嘿嘿…」
耳中鑽入一道獰笑聲。
陰狠,霸道,像是狄溥的聲音。
那就不是夢了?
幾個意思?
身體動彈不得,就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溥爺,您說這小子白天那麼兇悍,轉眼間就把我們十幾個人撩倒在地上。
我們還以為他就此變成狄家姑爺。
沒成想溥爺果決,下令小的們用蒙汗藥…」
狗腿子阿諛奉承,狄溥既開心又洋怒道:「閉嘴,就憑他一個賤民也配攀附狄家,笑話。
狄家遲早……哼,就把他埋在這裡,活埋。
看著他死,以消本爺心頭之恨!」
「是,溥爺稍待,小的們這就去挖坑,活埋了他……」
狗腿子奉承著開始挖坑了。
這是啥情況?
不對,自己被蒙汗藥放倒了,死定了?
王浪軍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