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伊人顧盼
狄家後庄,芸音閣。
琴聲透閣而出,婉轉動聽。
時而行雲流水,時而激昂,蕩氣迴腸…
回蕩在芸音閣周邊的空間內,宛如天籟之音。
美妙的音律引來了三五對鳥雀,飛臨在柳枝間落足靜聽。
聽得興起,鳥雀偶爾撲騰著翅膀跳躍在柳枝上,翩翩起舞。
迫使柳枝拂動隨風浪,妖嬈至荷塘內、水波蕩漾,驚飛起幾對落在嫩荷上的蜻蜓,雙雙點水翩飛。
「沙沙」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臨近。
蜻蜓飛散,鳥雀驚飛到空中盤旋。
似是不願離開這方樂園,盤旋在空中監視下方打擾它們聆聽天音的人。
「鋥」
琴鉉綳斷。
出大事了,香荷狀若無聞,撩開珠簾進入小姐閨房,疊手屈膝盈盈一禮喘息道:「小姐,不好了…」
狄小姐端坐於北窗下按琴抬頭,杏眸傳疑,顧盼生輝。
驚得坐於右側秀凳上的晁小姐側眸相詢。
小姐矜持含蓄,心驚而保持著端莊優雅的姿態。
小姐都不說話,但立於晁小姐身側的小雲丫鬟不樂意了的說道:「香荷,瞧你毛毛躁躁的,驚慌成什麼樣了?
真像一隻受驚的兔子,蹬腿逃竄。
蹬斷了表小姐的琴弦,仔細你的皮…」
「啐,就你皮嫩,等下饒不了你…」
皮膚好,得意什麼呀?香荷念及小姐被家人冷落,不得已凡事親力親為維護小姐,變得皮膚粗糙,咬牙反駁。
小姐不幸,本就不公。
哪裡輪到一個丫頭片子暗語相譏?
小姐親近表小姐沒好處,小雲不服氣的正待張口,見自家小姐蹙眉看來,低頭不語。
小雲丫頭心不壞,只是太近利了,晁小姐暗嘆一聲,側眸香荷點頭說道:「香荷,前院發生什麼事了?」
「啊,哦,對了,文少爺差人傳信。
說那位餓死鬼投胎的飯桶,一大早醒來嚷嚷著要吃飯。
直接吵到大堂,把老太爺氣壞了,安排人給那人做飯打發走了。
可老太爺這會還在大堂里歐氣呢!
不經意間說出那人是採花賊,現已派人去衙門報案,引官兵過來拿人…」
那人是採花賊,小姐天生雪肌玉體、可命真苦,香荷暗自憂傷,既心傷又憤怒的說道。
原本小姐被人說成短命鬼,沒人娶了,暗自神傷,鬱鬱寡歡。
可小姐遇上了一位文武雙全的人,命運轉向,即將迎來幸福。
可是那人為什麼是餓死鬼投胎的飯桶,還是一個採花賊?
一個採花賊憑什麼玷污小姐…
可能嗎?狄小姐不驚而淺笑,吐氣如蘭,神往的說道:「公子文武雙全,怎麼可能變成採花賊?
就算公子是採花賊,也比狄文表面儒雅、掩飾他那貪婪的眼神強到天上去了。
他派人傳信不可信。
此事不必再說…」
「我的小姐啊,您就是籠中的鳳凰,飛不出去,也聞不到外界的新鮮空氣…」
就算小姐說得對,可那人都要被官府追殺了,結果…香荷急得花容失色的勸諫。
希望小姐忘了這檔子事,重新開始。
以免徒增悲傷…
但願公子捎來佳音,狄小姐輕搖鳳首,淺笑不語,轉向表妹拋去求救的眼神。
表姐玲瓏剔透,晁小姐手托香腮伏於案上,側眸表姐莞爾笑道:「表姐還在揣摩那位公子的打油詩吧?
嘻嘻,那詩詞聽著膚淺,上不得檯面。
可當真是寓意深遠。
特別是那句殺身走高蹺,攜美扭傲嬌,看今朝,盡風騷…
意境深遠,只是不知道高蹺是何物?
但高蹺與殺身之禍連在一起,結合當日公子被護衛圍攻而大展神威橫掃護衛來看,透著藐視天下,一怒為紅顏,攜美傲嬌當代,盡展一世風骨…的意境。
呀,那是何等風範,表姐知道嗎?」
真是動人心呢!
好想,好想成為…晁小姐越說越是神往,不覺間流露出巧笑嫣然的媚態。
不知羞,公子…狄小姐羞怯掩面,雪肌殷紅一片,呼吸漸促著嗔怪道:「表妹若是喜歡,表姐就把公子讓給表妹…」
「呀,表姐呀,說什麼呢?」
想什麼呢?晁小姐扭捏不依的嬌羞道,可心跳的好快?
或許是公子無禮的調侃:郎君必不負……
八字沒一撇,也搞錯了對象,公子就敢以郎君自居,不知羞,可說道心坎上了。
不,不能和表姐爭搶…
也不知公子過得怎樣?狄小姐羞怯不已,又挂念公子含羞凝視著表妹說道:「表姐的一生就指望表妹了…」
「啊,表姐折殺表妹了,表妹省的。
小雲,你傻愣著幹什麼?
還不去為表姐打聽打聽公子的消息,莫非是等小姐親自去?」
「啊,哦,小姐可不能拋頭露面、惹人閑話。
小雲這就去探聽那位餓死鬼投胎的公子的消息……」
那位餓死鬼不會把自己給吃了吧,小雲不情不願的行禮離去。
「咯咯咯…」
閨房內傳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似是已經盼到了公子的喜訊……
……
狄家莊外,青磚道上。
這是什麼衣服啊?王浪軍擰起灰袍的一角,左跳右蹦的向狄家莊西方的小鎮行去,渾身不得勁。
布料粗糙,磨擦在空蕩蕩、沒有內衣防護的皮膚上。
不經意間傳出一陣音律,沙沙作響。
像是翻紙張的聲音。
這也就罷了。
權當音樂。
享受。
可是布衣磨得皮膚冒火花,誰受得了?
趕上被人當怪物看,王浪軍跳到右側三尺外,一把摟住蓑衣人的脖子說道:「老傢伙,咱們對換一身行頭怎麼樣?」
看出來了。
蓑衣人身上的蓑衣並非草木、桔梗製品。
而是一種黃色綾羅,湘繡些許青絲線,點綴成黃里吧唧帶青祿色的蓑衣。
乍一看去,像是一套剛編織成功,顯露出青黃不齊的蓑衣色澤。
可這料子摸著滑手,上等貨。
一眼就被王浪軍看上了,為了皮膚著想……
勾肩搭背,成何體統?蓑衣人遍體一顫,掙開少年人的摟抱,抱著雙臂走到一旁,警惕的看著少年說道:「小子,請自重。
像你這般年紀犯了龍陽之好真是…」
「滾,真是榆木疙瘩。
摸一下都不行,你以為你是黃花大閨女?
講究男女授受不親。
你還別說,想想這些個禮法都不可思議。
這種日子怎麼過啊?」
切,老傢伙有那能力么?王浪軍不屑的鄙夷,不禁臆想翩翩,感覺與世不融,無法接軌?
僅穿著一身灰袍,空蕩蕩的就不習慣,這往後的日子…
莫非這小子被彩光改造成這樣、瘋瘋癲癲的?蓑衣人古怪的看著少年,見少年身上的灰袍早已干透了,驚呼道:「小子你的衣服…」
「靠,我怎麼把錢掉地上了…」
錢袋子?王浪軍盯著前方丈外的錢袋,小跑過去拾取錢袋子笑道。
「放下,這是犯法的知道不?」
撿錢?蓑衣人一驚大聲呵斥。
幾個意思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