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色，最初的顏色

《白色，最初的顏色》

柔柔的輕風，拂過臉龐，於是漫山遍野的稻穗，都散發出濃郁的清香。

如果非要說這抹清香是有顏色的，那它一定是白色，最初的顏色……

記得小時候，我站在梯田的半山腰上，不知道哪裡是田野的頂端，也不知道哪裡才是最底，當那時，我會有些手足無措。

可當聽見，不知從何處遙傳而來的「噹噹當」的聲音時，我會下意識地露出笑臉，迎著微風，迎著這道熟悉的聲響，帶著我從迷茫之中走出來。

聲音的源頭，是一位老爺爺，老爺爺的歲數很大，臉上的皺紋，感覺像是大樹的表皮，歷經風霜，彷彿和任何人都特別親近的眼神，很有質感。

每到這個季節，老爺爺總是會騎著很破舊的自行車來我們村裡，期待了好幾個季節的我們，自然樂不思蜀地跑向這位老爺爺那裡。

吸引我們的，不是老爺爺的自行車，也不是他那樹皮似的皺紋，而是這道「噹噹當」的聲音。

聲音響起的時候，那些猶若稻田裡的清香，也隨之傳了出來，傳到我們每一個人的鼻間，只要猛地一吸，可以很容易就辨別出來，那是老爺爺來了，那是老爺爺帶著「麥芽糖」來了……

麥芽糖的清香，和梯田間濃郁的稻穗香如出一轍，只不過稻穗是金黃的，而麥芽糖，是白色的。

白色的麥芽糖，很甜，並且還有些黏牙齒，可那時候的我們，卻是非常喜愛。

「噹噹當」的聲音，是老爺爺用小鐵鎚錘擊刻刀，打麥芽糖的動靜，很清脆，很空靈。

我們會滿山遍野地去尋找別人吃剩的塑料瓶罐，或是丟棄的皮革用具，一個飲料瓶子，便可換取一小塊麥芽糖，一隻硬皮拖鞋，便可換取一大塊……

這就是我的童年記憶。

那片隨風搖曳的金黃。

那個有著樹皮皺紋的老爺爺。

那道慰藉心靈的「噹噹」聲。

那抹無憂無慮、天真無邪的白色。

……

……

竟是如此的純粹，自然。

後來，我站在微風呼嘯的樓頂，看見了荒蕪的小山坡上，那些飄蕩在空中的、白色的蒲公英，在飄飛，不知飛往何處，在落下，不知家在遠方……

極影俠探著

2017年11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