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來乍到 第十九章 盤根錯節
?「砰砰砰」
景道生居室的門外傳來了三聲輕響。
剛剛睡起洗漱完畢的景道生從衛生間出來。
「進。」
在聽到指令后，門自動打開了。
景道生站在客廳定眼一看。進來一個年輕人，穿著錦衣衛的黑色修身制服，披肩長發，面目清秀，有些陰柔的帥氣。
年輕人步伐穩健地走進景道生的居室，兩腳一併，向景道生敬了軍禮。
「景僉事，我叫舒鴻禎。是經歷司安排給您的副官。」
一個文職人員，居然步伐和軍禮能夠如此標準，此人絕對不簡單。
舒鴻禎短短十秒鐘的亮相，就讓景道生印象深刻。
「舒鴻禎，好名字。我記住了。我沒有耽誤今天的工作吧。」
景道生看了看錶，八點半。因為時差的關係，景道生直到天蒙蒙亮才堪堪睡去，期間一直在研究新海市的資料。
「今天下午兩點有分衛全體會議，會議結束后大概四點，有委員會內部會議。」
舒鴻禎向景道生彙報完下下午的安排。
下午兩場會議，一開始的全體會議估計只是走走過場，全是些陳詞濫調沒有什麼營養。
因為錦衣衛屬於保密單位，各部門的事宜絕大部分並不會在全體會議這種公開場合細講。所以晚些的委員會內部會議正是關鍵。
景道生的調任是接替原來容博文的職位。因為種種原因，容博文生前主管的是職位是「民間犯罪以及違禁物品管制」這一塊的工作。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新海市所謂民間犯罪與違禁物品有警局管制就足夠了，根本輪不上錦衣衛出手。這一個職位實際上和其他主管不同區塊的僉事相比，權利不對等，手裡也沒有什麼資源。
「舒鴻禎，我有一件事要問你。」
「僉事，您問。下官知道的一定如實答覆。」
「我看了下，上一任容僉事的資料，容僉事最開始就任新海市分衛僉事的時候，主管的項目明明是商業犯罪。為什麼後來被換成了反分裂？」
舒鴻禎：「這件事，下官略知一二，僉事一定知道，新海市作為經濟中心城市，商業犯罪這一塊目前是很大的一塊，日常要處理的事宜很多。
「但是容僉事的身體在這幾年每況愈下，對於商業犯罪這一塊的工作已經難以應付。所以委員會決定，讓容僉事和柯僉事主管任務對調。」
景道生：「這個柯僉事什麼來頭？」
「柯亨，柯僉事是幾年前扶桑洲總衛『空降』過來的人，今年四十一歲。」
雖然柯亨四十一歲，在大明裡已經算比較年輕的正廳級別官員，但是在年僅四十歲就已然是副部級幹部的景道生面前，還是沒有什麼可談資的。
柯亨，這個人將會是景道生的主要目標之一。
景道生昨晚已經想好了，要想在新海市短期內取得成效，發動收集錦衣衛內部的資源是當務之急。
但是景道生現在主管的這個部門實在是尷尬至極，權利最小。
要是一般人也就保持現狀了，明面上坐在反分裂主管的位置上，反正這一塊沒有什麼麻煩事，算是半個閑職。然後暗中調查調查新海市商業集團，基本上是極好的。
但是景道生並不是這樣的人，雖然是接替容博文的位置，但是這個商業犯罪主管的位置，在景道生看來本應該屬於自己的。
要想在新海市整治商業集團，反商業犯罪主管柯亨，這個人絕對繞不開！
「行，我了解了，下午開會的時候你記得來提醒我。
「沒問題」
下午的公開會議果然是繁瑣無味，除了宣傳下錦衣衛近幾個月的功績，和接下來的工作任務外，就是歡迎景道生赴任。會場全體人起立歡迎中樞來的景僉事。
景道生在會場上簡單講話以後，指揮同知王仁做總結性講話后，全體會議也結束了。
接下來，景道生隨其他四位委員前往新海市分衛委員會會議室。指揮同知王仁走在前面，另外三位僉事緊跟隨後，景道生走在最後，仔細打量這四位未來的同事。
六十五歲的王仁身形有些走形。但是步態穩健，看起來身體還是不錯的。
負責商業犯罪的柯亨身材苗條，一米八五的個子，梳著精緻的中分油頭，穿著一身名牌西裝，昂首挺胸走在第二的位置。
後面並排同行的兩人分別是負責涉外情報的呂自珍和負責紀律檢查的白章。
新海市錦衣衛四個主管說白了，就是分別管控官、商、民以及國外入境人員的情報收集等工作。
而景道生這個受管控群體最多的一塊反而在新海市分衛是最沒有實權的。
這時，前面的白章走到後面和景道生打招呼。
「景僉事，我負責紀律檢查的白章，第一次見面，以後工作上互相照顧。」
說完和景道生握了握手。
典型的官場話。
但是奇怪的是，和景道生同官級的白章，和景道生說話姿態並不是擺出平級的姿態，眼神語氣舉止都有些恭敬。
也許白章已經猜測出了景道生的來歷，也許是因為景道生的官品高一級的原因。
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景道生也沒去細想。
一行十人走到會議室門口，每個人隨性的副官都站在門外，委員會五人便進了會議室。
和全體會議的大會議室不同，不僅僅在規模上小了很多，委員會的會議室更加強調了密閉性，沒有窗戶，光線暗淡，只有一個圓環吊頂燈照著圓形會議桌。
首先坐下的王仁也沒有廢話，首當其衝地說道：「歡迎景道生同志到新海市赴任。我聽說景僉事昨晚剛下飛機就前往了新海市警局調查時代廣場的嫌疑人？」
「是的，我大概了解了下當時現場的情況和抓獲的嫌疑人。」
「聽說這個嫌疑人現在被警局暫時釋放了，景僉事認為此人到底和時代廣場的槍擊案有沒有關係？」
景道生：「根據我掌握的情況和昨晚親自審訊的結果，我是尊重警局的決定的。不過此人我還會持續關注的。」
王仁：「現在這個案件，好不容易抓獲一個嫌疑人，先不管這個人和光復會有沒有關係，先拿來頂罪減輕政府壓力多好。可惜了。」
景道生：「同知，關於這個案件，我有一個請求。」
「但說無妨。」
「此次事件頗為蹊蹺，首先是光復會。這個組織是最近幾年才剛剛在新海市本地興起的一個反抗組織，雖然被新海市政府定型為非法。
「但是其以往的作案方式來看，一直是以公共場合演講宣傳和組織人員遊行為主，根本沒有紀律在案的暴力犯罪案件。自從被定型為非法以後更是長達四個月沒有露頭。
「此次長達四個月的再次犯案居然是直接在時代廣場這種新海市最中心的地方險些擊斃一名警員。這個案件不僅與光復會以往的行事準則不服，而且我認為光復會也不可能有這個實力。」
王仁聽到景道生的說辭，提出了質疑。
「景僉事，你說的『時代廣場事件』不符合光復會以往的做事準則這是有一定依據的，但是這個不符合光復會實力是依據是什麼？」
景道生繼續說道：「同知應該也看了當天的錄像，那個警員肩部裝甲生生被擊碎，警局的同仁和我說兇手使用的是紅外激光射擊的。而且因為射擊角度的原因，警局初步判定為小型隱形無人機射擊。」
景道生說到這裡便沒有繼續說下去了，掃視著另外四人。景道生相信在座的各位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了。
王仁聽完景道生的論述，抿著嘴唇，眉頭緊鎖。
前幾天事情發生后，王仁確實看過現場的錄像，但是王仁並沒有想那麼多，認為只是光復會升級的行事方式，而警員的中彈只是光復會用自製或者購買的重型狙擊步槍命中的。
然而要是紅外激光擊中的那就麻煩大了！
因為現在的激光武器雖然已經普及，但是即使是大明的一線部隊也沒有大規模列裝單兵激光武器。
原因就是激光武器的小型化非常的困難，單兵武器領域，已目前的技術，激光並不能替代傳統火藥為動力槍槍械。
即使是激光武器應用幾十年的現在，主要還是在艦船飛機車輛上這種重型平台上搭載。
搭載能夠擊穿警員重型護甲的紅外激光武器，而且雷達波可見光雙隱身的無人機？
別說國際武器黑市，就連警局或者軍隊都沒有列裝這樣的設備！光復會這樣的反動組織要是有這樣的高精尖武器，那還了得！
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王仁調整了下情緒說道：「景僉事，你打算如何著手調查此事？」
「依我之見，要想調查清楚此事，還需要柯僉事的協力。」
聽到景道生的說辭，原本低頭不語的柯亨坐了起來語氣激動地說道：「景道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是負責商業犯罪的，又不是你的下屬！而且這個反動案件和我有什麼關係？」
景道生並沒有在意柯亨不友善的語氣，繼續說道。
「我覺得這件事明顯是栽贓陷害，前面光復會在廣場演講不假，但是後面的槍擊是另一方勢力所謂。」
王仁對於景道生這種說一半藏一半感到了不耐煩問道：「那另一方勢力，依你之見是哪一方勢力？」
「這也就是我找柯亨幫忙的原因。」
柯亨對於這個說話虛虛實實不著邊際的景道生徹底失去了耐心。
「小的只是管商業集團的，景大人是不是弄錯了？」
看似恭敬至極的語氣其實充滿了對景道生的嘲諷。
「我沒有弄錯哦，柯僉事。我說的這個勢力就是商業集團。」
景道生直視柯亨說道。
柯亨聽完景道生這大膽的言論，眼角讓人察覺不到的輕微抖動了一下，面色。
柯亨立馬說笑道：「景僉事可真會說笑，商業集團不好好做生意搞恐怖襲擊？同知大人，你評評理，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王仁低頭思考著，景道生居然懷疑是商業集團光天化日射擊了警員，沒有什麼依據，擊殺警員對於商業集團有什麼好處？但是王仁還是保持中立的問道。
「景僉事，你說槍擊警員是商業集團，依據是什麼？」
「依據有二。第一，商業集團有實力去干出這件事，而光復會沒有這樣的能力。眾所周知新海市不少有軍工產業的公司，完全有實力做出一架這樣的無人機來。
「第二，商業集團通過射殺警員主要目的嫁禍『光復會』，讓政府針對『光復會』相關的民間反動勢力進行升級彈壓，進一步轉移政府和百姓的視線和矛盾。」
會場上其他的四人都沉默了。
這種轉移矛盾的伎倆從來都是國家層面主導的，現在景道生居然大膽的猜測新海市的商業集團玩這一出。
這景道生是個狠人！眾人心裡無一不感嘆道。
王仁的第六感告訴自己「時代廣場槍擊案」確實不像是簡單案件。
既然景道生這一大膽猜測並不是天方夜譚，那不妨調動分衛人力資源著手進行這一個方向調查，說不定能揪出大魚。
「我同意柯僉事協助配合景僉事著手調查此事。」王仁舉手發起投票。
會場除了柯亨，都舉起來雙手。
柯亨雙臂抱胸向後靠在在椅子上，微低著頭，沒有舉手。
因為沒有被會議桌上的吊燈照射到，柯亨的面部漆黑，看不清此時的柯亨是什麼表情。
出了會場，柯亨的表情異常難看。
等在走廊外的副官們都站了起來，急忙跟隨者各自的指揮僉事。
柯亨的副官大步流星的追上柯亨，準備為柯亨穿上外套。柯亨一臉不耐煩揮手打斷了。
在分岔口，柯亨扭頭對著景道生說道：「我柯某憑什麼聽你調遣，去做一件子虛烏有憑空捏造的事情？我看你的野心不小啊。」
「我的這個推測到底是不是屬實，難道柯僉事不願意和我一起，一探究竟嗎？」
兩人站在樓道兩頭死死盯著對方，景道生面無表情甚至有些輕鬆地看著柯亨，而柯亨顯然被景道生的僭越行為氣得不輕。
柯亨首先卸下陣來，扭頭走了。
景道生一言未發，繼續走著。副官舒鴻禎對剛才的景象感到疑惑不及。
「景僉事，柯僉事為什麼如此生氣？」
「哈哈，沒什麼大事。」
景道生原本只是在會場提出了自己的大膽設想，其他的沒有多想。但是讓景道生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柯亨。
景道生說出商業集團就是槍擊案背後主謀的設想時，柯亨的表情明顯不對。
景道生從此人的表情眼神語言和步伐來看，不僅有些慌亂更是表現出對自己的畏懼之情。
柯亨，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