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陳年舊事，怒

同一時間，在眾人撤離酆都之後，風青羽，南宮未央，莫凡三人也暫時撤退，他們沒有傻到去面對唐森，三個人能從唐森手中脫身也是多虧風青羽。

「風兄，多謝了」莫凡靠在樹上對著風青羽拱了拱手「若不是你恐怕我們根本逃不出唐森的魔爪啊！」

「唐森，北玄天，劉楓炎，冷災與生死符，並且他們提到了夜神月，這樣的組合我不認為他們的陰謀會多小，唐門總部可能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難題」風青羽非常淡定的說道。

莫凡贊同的點了點頭「每次有夜神月這個名字出現的地方就不會平靜，他是一個擁有極度邪惡的人，從曾經想要將參加奪劍大會的天驕當做祭品成全自己就能看出來！」

可惜，沒有抓住冷災，能完美控制生死符的冷災，若是放任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成長，後果不堪設想」南宮未央皺著眉頭說了句。

不過他最遺憾的該是無法殺了劉楓炎吧，畢竟自己的堂弟已經死了，甚至死不瞑目。

～

「在你們這些正派之人，世家子弟眼中什麼是善什麼是惡呢！」

淡然縹緲的聲音傳來，一白袍年輕男子一步步走了過來，手中拿著一把白色摺扇上面綉有鳥語花香山間小溪，翩翩公子，他也是從酆都城走出來的，甚至就那麼大搖大擺走出來了，樣貌上等，有些美感，身材修長，雙瞳閃爍著讓人不敢忽視的凌厲目光，看面貌大概二十六七歲的樣子。

「殺人，縱火，奸淫擄掠，為惡者便是惡」南宮未央看著來人習慣性開口道「鋤強扶弱，行俠仗義，為善者便是善！」

白袍男子輕笑一聲看著南宮未央「南宮世家二公子，那你告訴我如果一個人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可是也鋤強扶弱行俠仗義過，那他是善是惡！」

「戰場之上鐵血將軍保家衛國，卻肆無忌憚屠殺，他是善是惡？」

「你們便是如此輕率的定義善惡的？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聽著白袍男子的話南宮未央一時間無話可說，而莫凡則是打量了他幾眼說道「你說的都對，問的也沒錯，可是我就覺得南宮未央的回答是正確的，因為我信他，所以你說再多歪理都是錯的，我的朋友無論做什麼都是善，我的敵人無論做什麼都是惡，這便是我定義善惡的標準！」

「這樣的話，是不是就是你心中想聽到的善惡呢？我說的對不對？」莫凡看著白袍男子笑了。

白袍男子也是認真的打量了莫凡一眼抱拳「不愧是超新星莫凡，果然見解獨到！」

「不知閣下是？」風青羽看著白袍男子開口問道。

白袍男子摺扇輕搖淡然的說道「在下天網麾下區區一門徒不足掛齒，路過此地聽見了諸位的談話便忍不住插了一嘴，不過在下有幾件秘聞不知幾位可聽否？」

「世界之眼天網，既然是天網的消息那麼便毋庸置疑，在下洗耳恭聽」風青羽同樣淡然姿態回應道。

白袍男子沒有故作神秘只是思考了一下說道「唐門之變已是必然，在唐山海死去的那一刻，蜀漢江湖便註定發生動蕩」

「但是事情始末沒有那麼簡單，而你們所追捕的冷災，也只是一個被利用的可憐人罷了」

「冷災，本名冷義臣，原名司空臣，乃是司空氏家僕之子，父親在他三歲之時便於江湖爭鬥中死亡，母親在司空氏受盡屈辱，甚至家奴都對她經常不規矩！」

「在冷災六歲那年，她母親被司空氏家主給玷污了，后又被司空家主賞給了幾個家奴」

說著白袍男子眼中殺氣一閃而過「一個六歲的孩子，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被那幾個家奴玷污至死，然後連著母親的屍體與自己被扔進了狼群居住的森林。」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被狼群分屍而食，我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麼的一個狀態，因為我無法想象一個六歲的孩子如何忍受的這般殘忍的事情！！」

聽著白袍男子的描述，雖然簡單，雖然簡短，可是莫凡的手突然顫抖了一下。

一個六歲的孩子，親眼看著母親被玷污之死，又看著母親被狼群一口口吃下去，那群人的面孔，那群狼的嗜血，該是他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噩夢吧，他沒有崩潰算是上天的垂憐嗎？

「然後呢？」南宮未央都沒有注意，他問這三個字的時候語氣顫抖了一下。

他是南宮世家二公子，從小被捧在掌心，整個家族沒人敢對他露出一絲笑容以外的表情，他所見到的都是笑容，溫暖，他所受的教導是正義，他也許根本沒有想過堂堂一個名門世家司空氏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厄運伴隨著奇迹，冷義臣被路過的冷域救了！」白袍男子繼續開口說道。

「六歲的冷義臣被帶回了通天府，因為其天賦還算上等，便被當做少主冷楓的左右手培養，冷域賜名冷義臣，而冷楓對他也還算不錯，冷域因為其天賦也沒有任何輕視他！」

「十四五歲的時候冷義臣便達到了歸一巔峰，小有成就，而他在通天府也認識了冷楓的一名女護衛，兩人感情特別好，那時候的冷義臣也許對這個世界還是充滿希望的，他還是相信善良的！」

「而在他十五歲那年，在一次捕獵妖獸的過程中，因為冷楓不聽勸阻非要深入巢穴逮捕一頭狼王，最終眾人不敵導致所有隨從護衛全部死亡，在危險的時候冷義臣先保護了冷楓的那名女護衛，從而導致了冷楓重傷昏迷！」

說著白袍男子不屑的笑了一聲「這時候世家，名門只重視血脈傳人的惡人模樣便顯露了，冷義臣受戒鞭一百三十二道，而最讓冷義臣無法接受的是那名女護衛被冷域廢去修為被手下發泄玷污，最後扔進籠中讓逮捕的狼群撕咬，分食了！」

「同樣的事情，一個是母親，一個是少年人生情竇初開的唯一溫暖，兩個摯愛經歷了同樣的悲慘，冷義臣徹底對世界絕望了，原來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眼中，他可以對你好，也可以毫不猶豫宰了你！」

「我想那時候冷義臣便死了，活下來的是冷災，手持神災劍的冷災！！」

白袍男子抬頭看著夜空無奈的笑了笑「這就是世界，他看清了世人的偽善決定復仇，冷域死後通天府覆滅，他於龍域外截殺了重傷的冷楓，後來他用易容術改變容貌化名進入司空氏，屠殺了司空氏滿門」

「你們說他惡，說他錯，可我認為他殺的好！」白袍男子轉頭看著眾人笑了笑特別堅定「如果可以，我願意幫他做這些，我也願意交他這個朋友，誰也沒有資格說他是惡，他殺人是惡？名門世家殺人就是善？」

「可是沒人知道他所受的一切」南宮未央絲毫沒有底氣的呢喃了一句。

白袍男子突然笑出了聲「哈哈，真是天真啊，就算你們知道了如何？誰會為了一個家僕之子去得罪通天府，得罪司空氏？只會作壁上觀罷了，對於你們的家族長輩來說，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天瀾八大門派，四大世家，江湖百家，皆是偽善之輩罷了！」

南宮未央，無話可說。

莫凡心中掀起了狂瀾，是啊，一個少年幼時看著母親被玷污至死，被狼群分食，長大后又看著愛人經歷同樣的事情，自始至終他根本什麼都沒做，母親沒錯，他沒錯，那位女護衛也沒錯。

憑什麼他父親為家族而死，母親還要被族人玷污，被狼群分食，憑什麼他冷楓自己衝動受傷，要用冷義臣一百三十二道戒鞭，一條人命來換？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可是他失去了一切，母親，愛人，世間唯一的光明。

這就是名門世家？偽善？這個詞根本不足以形容他們，一時間莫凡對於善惡也不知道如何去評定了。

這時候白袍男子繼續開口說道「名門世家，既然提到了這裡，那麼你們可知道唐門這次要發生劇變是因為什麼，只是因為人心不足蛇吞象罷了！」

「說起來，江湖世家端木又何嘗不是偽善？既然與夜神月有關，那麼也許這次唐門之變跟夜神月的好友端木家主逃不了干係呢！」

「你們又如何知道那個名滿天下的四大世家家主之一是何等之惡？」

這時候南宮未央開口道「端木家主只是有些好女色，與惡還是沾染不上的！」

「我是該說你單純無邪，還是說你這名南宮二公子蠢？」

說著白袍男子坐下靠在了樹上，從腰間拽下酒壺飲了一口笑了笑「你們都認識端木麟吧，一代天驕死在了龍域之中」

「他本是世間耀眼的天驕，名列天榜，出身世家，可是誰又知道他的悲哀？對於冷災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端木縱橫此人在世人眼中沒有污點，只是有些好色罷了，可是那只是無人知曉罷了」白袍男子繼續飲酒說道「但是對於天網來說這世間沒有什麼秘密是不能被知曉的，天網便是知曉一切的存在！」

「二十年前，端木世家繼承人爭奪戰到達了白色化，端木縱橫的兩位兄長每一個都比他更優秀，他是最沒有希望的那一個！」

「端木縱橫那時候有一個紅顏知己，兩人已經有了孩子，那時候的他已經無意家主一位，可是他的母親不甘心，他的母親與豫州節度使夫人交好，便想將豫州節度使的小姐與端木縱橫撮合成一對，端木縱橫是個有野心的人，他看到了希望，如果能娶節度使女兒為妻，他便毫無疑問的可以登上家主寶座，那節度使的女兒大家閨秀如何能抵住萬花叢中過的端木縱橫哄騙，不久兩人就成婚了！」

「而在成婚前一個夜晚，那孩子馬上要出生的紅顏知己找上門了，兩人糾纏之時節度使的女兒看到了，端木縱橫情急之下一腳把那位紅顏知己從閣樓踹了下去，那名女子沒有死，可是胎兒卻死了，他漠不關心下面疼的死去活來倒在血泊中的女子而是讓下人將她扔了出去，對節度使的女兒說那是一名青樓女子，來糾纏不休想要銀兩，節度使的女兒也聽過一些端木縱橫的風流史，並未在意，這是端木縱橫犯下的最惡之事的第一惡，殺子！」

「後來兩人成婚之後，他順利繼承家主一位，而他的兩名兄長莫名其妙的死亡了，大哥死於在護送海上商隊之時船沉溺水，一人死於在圍獵妖獸途中被敵人釘殺於青松之上分屍，可是天網知曉，這一切是端木縱橫派人做的，這是他犯下的第二惡，殺兄！」

「而同年，他的父親端木老家主也在房間突然被毒殺，至今沒人知道是何人下毒，可是天網知曉，是他父親發現了他大哥二哥的死因，要剝奪他的家主之位，被他毒殺的，這是他的第三惡，弒父！」

「幾年後，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因為一時興起，他將那位紅顏知己接了回來，強行納為小妾」

「那女子又為端木縱橫生下了一子一女，便是端木麟，端木蓉」

「而第二年節度使女兒也誕下兩子，端木金軒，端木金城！」

「可是端木麟從小便天賦驚人，這樣的天賦也讓另外兩個兒子顯得可笑，就這樣大夫人也就是節度使的女兒心生嫉妒，處處針對端木麟的母親，就在一次遊玩之時端木麟的母親跌落山谷而死，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是端木縱橫為了討好大夫人為了不讓節度使大人對端木家心生不滿，他派人做的，他殺了自己的妻子，這是他犯下的第四惡，殺妻！！」

聽到這裡，莫凡三人的表情從最開始的震驚到了現在的麻木。

只見白袍男子繼續說道「而幾年前妹妹病重，說是中了疫病，被關在黑牢中生死未知，端木縱橫對端木麟說自己一定會治好女兒，端木麟那時已經初露鋒芒，他於黑牢看到了妹妹，已經成了活死人，但是端木縱橫說他能治好，端木麟只能選擇相信，他便開始了無限聽命端木縱橫，替他殺人，替他做一切陰暗之事，他被端木縱橫當做了傀儡，殺人利器，對外宣稱端木麟要繼承家主之位，實際只是他的傀儡，用端木麟妹妹的生死來控制的傀儡，一直麻木的殺人，爭鬥，沒有生活，沒有親情，直至他知道了母親的死因，知道了妹妹再也救不活，妹妹的病也是端木縱橫做的，他無法復仇，一是他贏不了端木縱橫，二是妹妹雖然變成了活死人但是還沒死，可能上天垂憐便活了，他無法反抗，但是對人生已經充滿了絕望，直至端木縱橫讓他前往龍域，他終於在龍域戰死，這是端木麟的第五惡！！」

「我想啊，端木麟死的那一刻應該是解脫吧，沒有童年，沒有玩伴，只有修鍊，殺人，他應該死的很開心吧！」白袍男子看著夜空感嘆的說道。

有些好笑，第一次聽到有人用死的很開心來形容別人的死亡，可是莫凡仔細一想，端木麟死前的笑容不就是很開心嗎？

「咣！！」

莫凡右拳帶著青蓮神焰一拳轟擊在了旁邊的巨樹上，那刻樹緩緩的倒下「咣！」

這是自從得知父親的真相之後莫凡第二次這樣憤怒了，發自內心止不住的憤怒，雖然與端木麟交情不深，可是畢竟曾經於龍域並肩作戰，逃出那個修羅場端木麟也是出了一份力的，莫凡想要為端木麟這悲哀的半生討一個公道！

「端木縱橫！！」莫凡低吼了一聲。

接著轉身開始朝著唐門方向前進。

「你想要做什麼？」白袍男子笑了笑開口問道。

莫凡頭也沒回的回了一句「去為端木麟討一個公道！」

「端木麟乃是四大世家之一的家主，江湖赫赫有名的人物，更是入聖巔峰的強者，你沒有理由更打不贏他，沒人會幫助你！」白袍男子在後方開口說道。

莫凡停下腳步緩緩開口道「打不贏就這樣灰溜溜放棄？我不是俠義心腸更不是英雄主義，我只是做不到聽到了這樣的事，甚至看到了端木麟死在我面前，還會無動於衷的人！」

「多謝閣下告知這些，如果依你所說這個時候唐門的劫難已經發生，甚至跟端木縱橫有關係，那麼我想他會被百家共伐之！」風青羽在一旁開口說道。

南宮未央也是抱拳行禮「我等便先行離開了！」

白袍男子輕笑一聲「北唐之事，夜神月與劉楓炎，也許都是棋子，我不能說太多因為具體的事情天網也未證實，但是我猜測端木縱橫脫不了關係，他是一個野心家，就算現在唐門已經淪陷了我也絲毫不懷疑，因為他肯定會有非常詳細的計劃才敢對唐門出手！」

「莫凡啊，端木縱橫的風雷神蒼掌被火系功法克制，而他的北冥真經來源靈海之書，修鍊靈海之書最大的弊端便是強烈運功一個時辰之後，全身會有蝕骨般的疼痛，三分鐘之內無法發力，那便是你打敗他的機會！」

莫凡轉頭看了白袍男子一眼問道「你為什麼告訴我們這麼多，甚至還有端木縱橫的弱點，你想利用我們殺了端木縱橫？」

「當然，對於天網來說身為七帝使的端木縱橫如果當上江湖聖尊那便會成為威脅，他可是對宮大人懷恨在心的棄徒，所以如果你們能殺了他也省的我出手了，呵呵！」

說著白袍男子起身伸了個懶腰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一步步離開「我期待你能打敗七帝使，天網會第一時間幫你傳遍神州的，算是雙贏吧，不過，那可是七帝使，四大世家家主，多保重了超新星莫凡……」

「呵呵，七帝使？」

莫凡與風青羽三人亦是一步步離開原地，只留下輕飄飄一句話。

「我便試試做第一個打敗七帝使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