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誰人信之

第四章 誰人信之

「敢問小姐何人?為何在此?」裴誠聽到這清幽之音,頓時胸中不知為何被堵了一口也似,就連說話都變得艱難無比。

他靜靜候了半晌,只聽到一聲幽幽的低嘆,那女聲仍自低低的說道:「將軍身上不適,妾身不敢驚擾將軍歇息。」跟著腳步聲傳來,想來是走遠了。

裴誠心中一空,便要下床跟去,無奈身上傷痛發作,只得作罷,轉向周倉管亥詢問道:「那人是誰?為何出現在此?」

「元紹,這些日子你一直昏睡,卻是忘記了給你說起。」周倉低聲道:「當日你被華先生所救,同來者還有一女子,只是未通姓名,平日也極少相見,而男女有別,不敢妄自猜測,故此不知。不過看她舉止摸樣,絕非普通人家兒女。」說罷指著房外一方又言道:「她和華先生便暫住在此不過百步之遙,每日極少露面。」

管亥也點頭道:「當日華先生答應相救於你,原是有一件請求於我等,只因你傷勢嚴重,之才擱下,等待你傷勢完好,我等便要去履行承諾。」

裴誠緩緩閉上眼睛,既然他二人都不知道,華佗又不願意說,自己也不好去詢問。暗暗打定主意:一待自己身體完好,便要去拜見,這時代可不同自己那個年代,轉瞬一瞥或許變成永遠,再無相見之日也說不定。想了半晌,忽然問道:「二位兄長,我等既是為了報大賢良師之仇而來,不知帶了多少人馬?」

如今董卓雖死,李傕、郭汜二人手上仍然有西涼鐵騎大軍,連呂布這等悍將都敗於二人之手,可見報恩雖然重要,但若是一味送死,裴誠還是不願意的。

「元紹,怎麼你受傷之後倒像是將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管亥沉聲道:「我等只為大賢良師出一口惡氣,又不是兩軍交陣,故此只帶了三十人相隨,俱是身經百戰之輩,加上我等三人,共是三十三人,另有馬匹六十六匹,一擊而中便可回去。」

裴誠雖然不知兵法韜略,卻也知他們這樣安排極為妥當。本來西涼鐵騎無敵於當下,便是因為人極彪悍馬亦矯健,來去如風,不可捉摸。管亥等人每人攜帶兩匹坐騎,輪流換乘,極是正確。

他中念頭一轉,心道:管亥周倉等人雖然孔武有力,但畢竟是黃巾軍出身,說的好聽那叫農民起義,說的不好聽便是綠林強盜之輩、犯上叛亂之徒,鮮有計謀,否則也不至於聚集百萬之眾,卻在短短數月之間便被覆滅。詫異道:「這等計策,果然十分穩妥,二位兄長果真非常之人。」

誰知他二人聞言極是驚訝,愕然看著裴誠。周倉更是訝道:「元紹何出此言?這等計策便是你在卧牛山上時定下的,難道你全忘記了不成?」

裴誠心中一驚,其中驚訝不下於周倉,吃吃道:「你說是我定下的計策?難道裴元紹還是個謀士不成?」

裴元紹在三國出場不過三分鐘,難以窺其全智,要說是他定下這等計策也未可知之。不過在他心中,裴元紹既然和周倉等人卧牛山上落草為寇,自然也是一般的粗魯的漢子,不想還有三分計謀,倒是自己小覷他了,看來還是對這副身體知之甚少啊。

管亥也點頭道:「這個自然,董賊勢大,若能為大賢良師報仇雪恨自然是好,若是事不可為,我等也不必妄自送死。」

裴誠大喜道:「正是如此,如今董賊已死,且被天譴一直如斯,皮骨無存,我等大仇也算是報了。如今這長安乃是非之地,我等身上既陷有賊名,恐怕難以長久在此。不如且回卧牛山,那裡畢竟是我等根本所在。」他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對生命自然有著更深的眷念。而黃巾軍在後世學者看來雖可算是農民起義,卻是褒貶不一。但在當今卻是叛上作亂,落在眾諸侯眼中,無一不是該死之徒,便是以劉備自詡仁德,也難容忍。長安眼目眾多,更是極大的危險。

董卓死後,李傕、郭汜二人作亂,若大長安更是淪為一片焦土,滿城百姓流離失所,父子不能相見,夫妻不能相守。而李傕、郭汜等西涼軍士更是以殺人為樂,殘虐百姓。百姓無法與之抗衡,或逃離、或被殺,數月之間,長安人口便銳減大半。這二人常密遣心腹行走市集左右,觀其動靜。或有疑惑,便即殺之。

管亥兩人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點頭道:「元紹所言不錯,只是如今你身受重傷,華先生說半月之內不可妄動,只待你傷勢一全,我等立刻遠離這是非之地。」

說到底還是自己連累了眾人,裴誠自然說不出『大情為重、棄我而去』的豪情壯語,沉吟半晌,問道:「二位兄長,我等基業盡在卧牛山,如今我三人在此,山上還有何人看守?」

裴誠受傷之後,似乎改變了不少,連身邊許多東西都忘記了。每每更有奇言怪語,經過幾日相處,周倉二人由一開始的大驚小怪,到現在已然頗為習慣,以為是他腦袋受傷所致。聽他問起,周倉回答道:「卧牛山連綿數百里,我等佔據了南面,東面尚有一人,喚作廖化,表字元儉,原在天公將軍帳下效力,和我等本就相識。大賢良師仙逝之後,他亦引數千人嘯聚山林,權于山谷處藏伏。這次我等來長安,亦得他相助,山間基業盡付與他手,極為妥當。」

原來是廖化,想不到自己先是遇見周倉,現在又聽聞廖化亦在其中,看來自己和那大耳朵的劉備倒是頗有良緣啊!只是這廖化和自己一般在黃巾軍中為賊,為何他卻有表字?難道還是什麼士族人家不成?若是如此,他卻為何從了黃巾軍?不禁問道:「元儉既然和我等一般依附於山谷,**賊黨,為何獨他有表字?」

管亥沉聲道:「元儉本非貧苦人家,家中頗有資產,其人亦甚有見識,昔日大賢良師頗為青眼相承。此番計策定下,便是元紹和他商議后定下的。」

裴誠暗暗點頭,他記得有句話好像是說『三國後期蜀國無能人,廖化稱大將』。便是說數這廖化最厲害了,饒是如此,這廖化必定有兩把刷子。想到這裡,他心中瘙癢難擋,問道:「二位兄長,這廖化武藝如何?較之兄長又若何?」

管亥尚未回答,周倉笑道:「當初我等共同在大賢良師帳下效力,彼此之間卻未較量。後來落草山間,常有交手,我等四人之間,當屬管亥武藝第一,便是放眼這天下間,恐怕也是少有敵手。」說到這裡,他想起一件事來,悠然道:「當年我等跟隨天公將軍轉戰幽州,曾遇一人赤面長須,喚作關公者,使一柄青龍偃月刀,手段極為高強,手下無三合之將,管亥曾與之相逢,足足在其手下走了三十回合。若非對方勢大,勝負之數,恐怕要在數百合之後。」

能和關羽戰成三十回合,且不分勝負?這管亥果然不是蓋的。關羽縱然不是三國武力第一人,但在過人心中卻是武聖化身,可見管亥確有些手段,不禁艷羨道:「管大哥,沒想到你竟然如此英雄,小弟敬佩!」

管亥搖頭道:「周倉之言,頗有不實之處。那關姓將軍手段是極高的,亥能力擋三十回合,已然是雙臂酸楚,不能自己。且那人刀下隱隱有一股極強的氣勢,亥便是有十分本事,也只能使出七分來。以亥所見,不須百合,五十合以內,當斬亥之頭顱。」他嘆了口氣,沉聲道:「亥事後回想當日之戰,亦是心神搖動,難以自持,如此神勇人物,亥不能相隨,憾甚!」

裴誠不禁有些愕然:周倉跟隨關公是沒錯的,怎麼這管亥也有相隨關公之意?亦是嘆道:「管大哥能敵關公百合,亦是難得。」向周倉言道:「周大哥兩臂有千斤之力,亦是難得的英雄,可嘆小弟文弱,不能和諸位兄長比肩而論,慚愧之至!」

「元紹何出此言?倉不過徒有幾分力氣,武藝卻極是稀疏平常,不及元儉和管兄多矣!」周倉倒是老實人,還沒有說比不上裴誠,想來四人中間裴誠是墊底了。

裴誠心中也知道自己垃圾,否則也不會連趙雲一合也擋不過。念及於此,他心中懊惱道:平日看哪些穿越男,哪一個不是穿越之前平常之極,穿越之後立馬神勇無敵?便不是立即天下第一,至少也有什麼絕世神功相送,偏偏我倒霉,什麼都沒落到,還要被人一槍刺死。不過好在離遇到趙雲還有些時候,或許我練武奇才也說不定,又或者忽然就變成天縱之才了呢?再不濟,我將管亥帶在身旁,他能和關公戰成三十回合,不至於被趙雲一槍斃命吧?想到這裡,這貨心情大好,打哈哈道:「二位兄長,剛才小弟說要給二位兄弟謀一表字,中間有些耽擱。現在想來,別人說我等**賊黨,乃是害民之禍,我等自己切不可自降心氣,正所謂人不自信,誰人信之?」

周倉、管亥聽到最後一句『人不自信、誰人信之』,俱是渾身一震,沉吟良久,終是一同點頭,緩緩站起身來,遙遙向裴誠一拜,道:「元紹所言不虛,倒是某自怨自艾了,一切但憑元紹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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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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